“你要给我介绍家教？”祁颂有些诧异地扭头问程雪。
彼时两个人并排站在厨房的料理台前，祁颂一只手按着土豆，另一只手握着刀，刷刷地把土豆切成厚薄一致的土豆片。
程雪双手按在水池里，她认真地把小白菜从外到里扒开，把菜心都洗干净。听见祁颂问的问题，她有点不好意思。
“我同学觉得你成绩很好，想让你给她们辅导一下。”其实不是，是程雪主动问的。
程雪前几天才知道那内衣是祁颂买的，那天程女士看见晾在阳台的内衣，当时程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水，程女士拿着晾衣杆拨拨那内衣，突然问程雪：“你自己买了新内衣？”
程雪放下手上的水杯，皱眉，“不是你给我买的？”
程女士：“什么？”
“……没事。”
不是程女士买的，那是谁买的，答案显而易见。
程雪承了祁颂的情，她想做点什么报答对方。
想着她前段时间还每天出去找工作，这几天却没了消息，程雪猜测她可能没找到和心意的，但是高中刚刚毕业的学生，能做的还赚钱的兼职，不就给别的学生补课吗？
程雪这几天不用再上补习课，每天就在家学习，帮祁颂和程女士做些家务事。
“这样啊，可以，你让你同学找个时间，反正我大部分时候都挺闲的。”祁颂没多想。
今天是周末，程女士不用上班，带着祁程回外婆家去了。祁颂只需要准备好自己和程雪两个人的午餐就行。
夏天天气又闷又热，两个人都没什么食欲，祁颂直接煮了一锅面条，在冷水里过了一遍之后再拌上蒸熟了的菜和辣酱，陈醋之类，就这么将就一顿。
吃完饭祁颂把垃圾收拾好准备出门，她下午和另一个朋友路梓淑约好去书店看书。
程雪勤快地拿拖把将大理石地面擦得锃亮，祁颂和她说了一声就背着书包出门，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祁颂不爱打伞，她戴着一顶编织草帽走出楼道门，一只脚踏进烈日下明亮的光影区，祁颂偏头看向身侧车窗玻璃倒影出来的人影，觉得自己要是再戴个墨镜，看上去好像马上要去沙滩悠闲沐浴日光浴一样。
日光浴是没有了，这么热的天，阳光可是会晒伤人的。
祁颂沿着林荫大道一直走，走过了两个十字路口，再一转弯就到了目的地。
书店的外墙上攀着一大丛深绿色的藤萝，藤萝下面是长椅，如果在春天或者秋天，祁颂很有心情捧着一本书坐在那里，现在……还是算了，很烫屁股。
书店里开了空调，玻璃门紧紧闭着，只有空调外机发出嗡嗡的声音，像是白噪音。
祁颂推开门进去，店主躺在柜台后面的竹编躺椅上假寐，即使有人进来也只递个眼神，依然懒懒地躺着。
路梓淑占据了书店最里面贴着墙的书桌看书，祁颂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路梓淑正在看《红楼梦》，一边看一边在平板上做笔记。
祁颂在她身边的位置放下书包，她伸手摘下帽子，顺手捋了捋额前的头发，然后转身去后面的书架找书看。
祁颂还没选出来要看的书，余光捕捉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她下意识扭头去看，就和拉着门的陈啸天对上了目光。
祁颂：……真是晦气啊。
陈啸天一只手拉着门，一个女孩子顺势进来，还对他甜甜地笑了一下，祁颂扭过头当成没看见，继续专心在书架上寻找自己要看的书。
陈啸天和那个女孩走到书店卖教辅资料的区域，两人应该在选辅导资料，女孩子一直小声说话，询问陈啸天的意见，陈啸天只简单发出一些单音节词，眼神一直往祁颂这边飘。
过了一会儿，见身边人还在翻卷子，陈啸天说：“你先看着，我看见一个同学，去打个招呼。”说着往祁颂那边去了。
“好久不见，颂颂。”他自顾跟祁颂打招呼，祁颂没搭理他。
陈啸天也不尴尬，继续问：“你看的什么书？好看吗？”
连一边沉迷看书的路梓淑都看过来，还用眼神询问祁颂发生了什么，祁颂有些抱歉地看周围被打扰的人一眼，一只手合上正在看的书，直接从位置上站起来，对陈啸天说：“有什么话出去说。”
说完径直推门走出去。
陈啸天跟在她身后走出来，祁颂走到一处背阴的地方，心里骂这王八蛋不是好人，这么热的天，从空调室走出来就跟走进蒸笼一样。
祁颂不爽地想：这人脸皮还真厚，还以为他之后就会躲着自己走呢！没想到一点儿都不心虚。
“好久不见，颂颂。”陈啸天站在她跟前。
祁颂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一直找我说话有什么事啊？我不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还有什么好聊的。”
陈啸天一副白面书生的样子，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要是你只想和我说这些，我觉得没必要回答你，我先走了，别来烦我，还打扰其他人看书。”祁颂转身要回书店。
陈啸天看她要走，马上追了一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B市？到时候一起吗？”
祁颂不想搭理他，并开始反省自己，之前怎么会觉得这个人还不错的？
“我疯了才和你一起。”祁颂转身就走。
“颂颂，你变了。”
和陈啸天一起来的女生推门出来，她好奇地看祁颂一眼，问她身后的陈啸天：“我看上了两本资料，你来帮我选一下嘛！”
祁颂对她微微一点头，越过她推门进去。
女生便也笑笑，还站在门口等陈啸天。
祁颂回到原位坐下，路梓淑拿胳膊肘碰碰她，眼神询问：那人谁啊？
祁颂小小声说：“一高中同学，没啥事。”
路梓淑点点头，她是二中的，不认识祁颂学校的学霸。
祁颂翻动手上的散文，觉得越想越生气，陈啸天这人也太不要脸了，怎么能装得跟没事人一样呢？
她现在的感觉就好像平白无故走在路上然后踩到狗屎一样，心情都是一样的郁闷晦气。
她忍不住掏出手机给储萱发消息。
可颂：「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你猜我碰到谁了。」
储萱这几天回爷爷奶奶家住，在乡下避暑，每天都过得无比悠闲甚至有些无聊，祁颂一发消息过来她就秒回了。
储萱：「让我猜猜是谁，嗯……陈啸天？」
可颂：「真有你的，一下就猜中了。」
储萱：「这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和闺蜜吐槽了一阵，祁颂感觉心情没那么堵了，就连陈啸天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路梓淑也是走艺考的，她的民族舞跳得非常好，说话轻声细语，没事的时候喜欢抱着一本书沉静地在一边看，祁颂觉得她是自己现实中见过的，最有气质的艺术生。
路梓淑也考上了B市的传媒大学，两个人这才走得近了起来，之前祁颂一直觉得自己不会和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子成为好朋友，真正接触之后发现还不错，她只是看上去不食人间烟火，实际上接触了就会发现和普通人没啥区别。
两个人在书店看了会书，祁颂出门忘带水杯，她小声问路梓淑：“你口渴了不？我要出去买水。”
路梓淑点点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卡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卡在祁颂面前摆了摆，“我家附近开了一家咖啡店，我觉得还不错，环境也好，你要去看看吗？”
祁颂点头，两个人收拾书包准备离开，走出门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路梓淑掏钱把她刚刚看的那本红楼梦买下来了。
祁颂小声问：“你怎么把这本书买下来了？这家店别的都好，就是卖这些书特别坑，比别的店贵十几块钱。”
路梓淑摇摇头，“店主也不容易，这么热的天每天开着空调，允许我们这样的人白嫖蹭空调看书，买了就买了吧。”
祁颂：瞧瞧，这就是格局，她果然没看错路梓淑，有钱人家的善良小姐。
两个人坐公交车到路梓淑说的那家咖啡店，开在小区里面，走进大门要穿过一条不短的荫绿走廊，走廊两边种满了绿植和鲜花，头顶是彩色的玻璃穹顶，看上去清新明快。
咖啡店里面的装修也是五颜六色的，不一味追求质感，祁颂只觉得这家店的老板好像挺有想法。
两个人找了个双人桌坐下，在路梓淑一只手端起杯子轻轻啜饮的时候，祁颂突然说：“总觉得你不应该坐在这里。”
路梓淑放下杯子坐得端正，“为什么这么说？”
祁颂看着她身上浅绿色的旗袍和盘起的头发，“我觉得我们应该在茶楼里，你就像个去听说书的大家闺秀。”
其实也没什么错，路梓淑确实是富家小姐。
路梓淑莞尔，她对祁颂举了举手上的咖啡杯，“那你就当我手上拿的是茶杯好了。”
祁颂举起自己的咖啡和她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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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颂回到家才看见手机微信发来的新消息，陈啸天这烂人又给她发来了好友申请，不知道想做什么。
她本来还不错的心情一下子就晴转乌云，祁颂心想：陈啸天，恶心人是真有你那一套的。
她随手拒绝陈啸天发来的好友申请，打开游戏邀请粉丝群里的人一起玩游戏。
可能是因为有一段时间没直播的原因，最近接到的单子都少了，祁颂算了算这个月直播赚的钱，去掉平台的抽成，差不多有小一万，其中百分之七十都是小秋裤贡献的。
啊～小秋裤真是一个绝好的富婆！
很快车满了，祁颂发车，小秋裤今天可能在忙，因此没来。
打完几把游戏，祁颂给小秋裤发了条消息。
可颂：「今天没见到你，在忙吗？」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消息。
小秋裤：「嗯，最近事有点多，今天过得怎么样？」
可颂：「整体过得还好，你呢？」
小秋裤：「也还不错。」
富婆是话题终结者吧？祁颂放下手机心想。
她有些百无聊赖地关掉游戏，再切回微信，小秋裤那边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她是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祁颂心想。
本着和金主打好关系的理念，祁颂主动挑起话题。
可颂：「宝宝，你有对象吗？」
小秋裤：「没，你有？」
可颂：「今天在外面遇到前任了，感觉有点倒霉。」
小秋裤：「不搭理他就好，注意人身安全。」
可颂：「好的～^_^」
小秋裤：「你什么时候再开直播？」
可颂：「不知道耶，看看家里什么时候没人吧。」
小秋裤：「好」
祁颂盯着手机屏幕暗戳戳地想：按照现在的情况，她们之间的距离算是拉近了一大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