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9

    蓝心洁走后,靳海城便一刻不等地跑去了阳台,还佯装出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可步寻却并不在阳台上。他等了很久,那天晚上她也并没有出现在阳台上。

    靳海城一而再再而三地克制住要跳去隔壁阳台的冲动,可心里却有些忐忑,特别是发现她的房间似乎脸灯都没开时,看着好像她根本不在家,他倒不是担心她出什么事,只是单纯觉得奇怪,她似乎很少有不在家的时候。

    可这个想法刚涌上脑海,靳海城又忍不住责备自己草率,他对步寻的了解才哪儿到哪儿,他更是没有整晚都在观察她、看着她的时候,他又如何确定她每天晚上都在家?这想法太理所当然了。

    已经打算回房间,可前脚才刚迈进屋,他就忍不住又探出头来朝着那边看了一眼,眼看着那里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他叹了口气,可还是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才回房间。

    步寻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任何亲人,至于朋友……靳海城并不确定究竟什么样的人能被她认定为“朋友”,被她亲口认证过的倒是有一个——罗薇。难道……她是被罗薇请走了?倒也有可能。可会是因为为什么事呢?是外出执行任务?还是留她在宅邸上过夜?

    猛地回过神来,靳海城又忍不住皱起眉头,吐槽自己,为什么要关心这些问题……

    次日清晨,靳海城忍不住特地到阳台上转了两圈,可仍未见她那边有什么动静,有可能彻夜未归。

    这个时候,靳海城才猛然想起来,他的手机里,并没有步寻的联系方式,她没主动给他,而他也没主动要过,似乎……没什么不正常的,一直以来也都这样,好像小队里其他人也没有特地互留联系方式。毕竟这种小队常常聚散无常,什么时候解散都不一定,成员也并不固定,今天是队友,说不定明天就不是了,似乎没有特地互留联系方式的必要。

    哪怕是在军队里,也没规定所有人都要存有整个队伍里所有战友的联络方式,只有带队的将军才要求必须要留存麾下所有士兵的第一联系方式。也正因此,靳海城有专门用于工作联络的“办公机”,和仅供私下使用的“个人机”。而来总区时,他只随身携带了个人机。他并没有来总区做带队将领的打算,自然也没有那些准备。

    他一路思绪乱飞地来到了军务处,倒是很容易就瞥见了步寻的身影,她和往常一样按时来派遣大厅,一进门就立即开始挑选委托。靳海城和几个队友简单打了招呼,然后便和几个人一样,站在人群外围,远远地看着她。

    靳海城原本也不是特别急躁的人,可自从成了步寻的队员、和她共事,似乎他的心性又得到了进一步的磨炼,他的耐性和忍耐力似乎都变得更强了。心头压了好几个问题,可他一直没问。直到大家分头行事、他有了跟步寻独处的机会时,才开口询问。

    “你昨天晚上没回家?”

    “嗯……哎~海城哥哥这么关心人家吗?”

    靳海城翻了个白眼:“……现在还在执行任务呢,能不能正经点?”

    步寻不屑地撇撇嘴:“有什么的?反正不影响效率和执行结果就行呗,派遣军里可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大家都是‘唯结果论’,过程怎样不重要,也没人会在意你在做这些委托的时候是什么状态。”

    靳海城才不在意这些,他不过是随便吐槽一句而已,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将她这些理论听完,才开口问道:“怎么,晚上也要执行任务?”

    他这问法不可谓不巧妙。

    可他的心思却瞒不过步寻,步寻立马跳到他面前,一脸坏笑地对他晃着手指:“哎~你还狡辩,你分明就是很在意人家~”

    “……”靳海城又翻了个白眼,干脆不说话。

    偏偏步寻的回答好像也故意绕了弯子:“嗯……倒不能算委托或任务,只是有点事而已。怎么,你很在意我去了哪儿?”

    靳海城果然又是把头往旁边一撇,打算直接无视这问题。

    而步寻更是已经掌握了对付靳海城的各种办法其中当然也有对付他的沉默的办法——他不问,她就也不说。

    靳海城佯装淡定,其实心里一直在纠结着,同时也才揣测思量着另一个更在意的问题要怎么问才好。回过神来时,今天的“独处时间”竟然就这么结束了,其他人归队,小队重新聚合。而没了独处的机会,他的那些问题也不便问出口,只好又憋回心里。

    他不禁讶异于自己的低效率……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效率了?整整一天,在意的问题竟然一个都没得到答案。

    返程时,步寻忽然对大家说:“明天是总区的军政日,早上八点准时到恒花会馆报道,记得穿上你们最得体、最拿得出手的一套军装。”

    有人立马问道:“军政日是个什么日子?是个节日?还是单纯开个会?”

    这位是来总区才没多久、资历也不深的一位年轻士兵,对总区不甚了解实属正常。正好他也问出了靳海城心中的疑问。

    步寻很快答道:“唔……就算是个节日吧,不过调性要比普通的节日严肃一些,总之呢,对大人物们来说,是个工作和应酬的重要日子;对我们这些普通士兵来说,其实就是个需要忍受一段时间无聊会议的享乐日子,有好吃好喝款待,会议过会还有舞会,大家可要抓紧机会好好享受哦!”

    她这说法倒是够简单直白的,听她这么一说,靳海城也瞬间明白了这个日子的大体分量。隋安城也有个类似的日子,只是名称是“军队集结纪念日”,尽管名称略有差别,形势上可能也略有不同,但本质上应该没什么两样。

    如今这个时代,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大大小小的战争,军队存在的意义在各个区块中都很高,哪怕只是个小区块,至少也要有个保护区块安全的护卫队,因而每年专门为军人设立一个专门的日子也是应该的。

    名义上来说,军队的地位的确很高,甚至在每次城邦的各种会议上,军务都占有重要分量。可如果稍微细心一点,便不难发现,军队的地位很高的确不假,但落在一个个具体士兵、军人的头上就变了个样,甚至可以说是云泥之别,可以简单粗暴地总结为:军队如氪金,军人如草芥。

    这种差别并非存在于某一部分人的心中,而似乎是在所有人的脑中都已经根植这样的想法,所有人都崇尚武力、敬重军队,可一旦面对个体的士兵时,大家的脑中又会立即浮现出“粗野、低俗、肮脏、没文化……”这些并不光彩的标签,甚至在进行择偶、婚配时,军人的身份好像也总是被看低一等,普通人尚且还能接受有军衔的军人,而在那些贵族的心中,哪怕是靳海城这样顶级的大将,也并不会成为他们婚配嫁娶的人选。

    正如隋旌仝对待靳海城的态度,他可以赏赐给他金银财宝、房屋车辆,却不可能将他纳入未来女婿的考量范围内。靳海城老早就看透了这一点,但他对隋嫣嫣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倒也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他一直对隋嫣嫣都没有产生过那份心思。

    靳海城暗暗叹了口气,虽然还不能确定自己的心选择了正确的方向,但至少可以庆幸避开了一个错误的方向。他看向步寻,忍不住动了动嘴角,或许她这种及时行乐的态度才是正确的,尽管他无法认同。

    说完了这件事,眼看着没其他事,大家便打算各自散去。步寻经过靳海城面前时,还特地停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靳大将军明天可要换上你最帅的军装!”

    靳海城像是当场被抠了反骨,立马翻了个白眼,冷哼道:“你让我穿我就穿?”

    步寻笑道:“嘿嘿,想看看靳大将军最帅的样子还不行吗?再说,想看的可不止我一个人呢。”

    靳海城抱起肩,居高临下地瞥着步寻,近乎义正词严地说道:“一个军人最帅的样子可不是穿上什么样的军装给装点出来的,而必定是在战场上的某个瞬间。既然你也是军人,就别那么肤浅。”

    岂料步寻还非得在这件事上跟他较真:“哎,谁说喜欢看人外表就是肤浅了?人和人之间相互了解的第一方式和最直观的方式就是看外表,再说,人的外表他就是很重要。一个长得跟个畸形怪似的人,哪怕他在战场的表现再英勇,你也只能用‘英勇’来形容他,怎么都不可能用‘帅’来形容。再说了,如果你非得说喜欢欣赏好看的外表就是肤浅,那我就肤浅了怎么着吧,我就是喜欢看帅哥看美女,你管得着我!”

    有几个队员还没走远,听到步寻这番理论也跟着在一边起哄。

    “哈哈哈,对!我觉得老大说的很有道理!”

    “哈哈,可不是嘛,帅哥美女谁不爱啊,没毛病!”

    “是啊是啊,我们这些粗人也的确很肤浅,用于承认肤浅也是一种优点嘛,哈哈哈……”

    ……

    大约是看着队员都站在自己这边,步寻更有底气了,她挺直腰板,又说道:“还不是因为自己长得帅你才有底气说这种话,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分明就是故意等着别人来反驳你,好变向夸你帅!啧啧,你呀,可真是个自恋狂!少臭美了!”

    她这番理论一出,其他人顿时捧腹爆笑,靳海城则因为困惑费解而皱起眉头,但反而是彻底的谬论才让人无法辩驳,靳海城满心的无语,竟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步寻又立马晃着手指说道:“哎~怎么样,被我给说中了吧!”

    靳海城忍不住说道:“你少胡说!我只是懒得跟你胡扯而已!”

    这时不知谁忽然说了句:“看看这两个人,简直就是一对欢喜冤家!”

    靳海城立马说道:“谁说的!什么欢喜冤家,没有那种事!别乱说!”

    眼看着他反应这么大,其他人立马跟着起哄。

    “哎哎,居然反应这么激烈,那肯定就是说中了!”

    “就是就是,大将军其实就是对老大有意思!”

    “哈哈哈,不用不好意思,谁让咱们这老大也是个实打实的美人呢,要不然也没法当个货真价实的‘毒蝎’了,哈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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