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0

    在罗薇确认过靳海城所说的每个字的确是自己听到的那样之后,她整个人愣在当场,仿佛体温也被瞬间抽走,如同冰雕一般被冻塑在那里。

    可靳海城却似是完全没察觉,大约只是觉得自己的问题显得有些唐突,便禁不住挪开视线解释道:“我是觉得……我完全不懂女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想要什么,自己一个人再怎么闷头想也只会走进死胡同里,所以,应该找个人来帮忙指点迷津。同为女人,你……能稍微帮忙参谋一下吗?”

    罗薇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一块巨大的冰块给压住,又冰又闷,压的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可她还是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缓缓开口问道:“你,为什么忽然之间……”

    之前每次提起步寻的相关话题,他即便再掩饰,他的脸上也会隐隐带着些许藏不住、压不下的绝望、痛苦和悲凉,可眼前的他却好像变了个人,那些负面的情绪好像都消失了。

    靳海城深深叹了口气:“大概是因为,刚刚差点死掉……虽然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对她发脾气,可是……冷静下来之后,我发现我果然还是想好好活着,还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死掉,更不想就这么放弃……”

    这番话听得罗薇无比动容,胸口那种沉闷的感觉也很快消解了,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胸口有热流在涌动着,可她又不禁迅速想起了今晚的事……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

    她却已经不忍心对靳海城开口。

    她叹了口气,对他说:“如果你那么不想放弃的话,就干脆再放开手脚尝试一次吧,别再别扭赌气,好好对她说出你的心里话。但如果这一次她再拒绝的话,我想你也没什么再坚持的必要了。”

    说出这些后,罗薇也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仿佛一瞬间轻松了许多。

    靳海城望着罗薇,似乎嘴角微微勾勒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嗯,你说得对。谢谢你!”

    罗薇的脸上还是端出一个本能般的微笑,笑容是友善的,可她的心情却是复杂的。可尽管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内心深处却仍在真心祝福着靳海城,十分希望他这一次的付出能换来一个好结果。

    人已经找到了,也确定靳海城没有危险,即便罗薇心中的还有些担忧挂念,却也不好继续留在这房间里,便很快跟靳海城到了声“晚安”就离开了房间。心是落回到了肚子里,却是感伤的,仿佛他还什么都没有做,她就已经看到了结果。

    罗薇一直都相信“爱是没有缘由的”这一说法,她最早察觉步寻对靳海城有了意思的时候,也并没有想要探究个缘由仔细。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可以有很多理由,无论是外表上的长相、身材、气质等等,还是内在上的性格、人品、喜好等等,其中每一条都可以成为缘由,但也都可以不是缘由,所以,喜欢上一个人也可以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单纯地遵循着本能罢了。

    况且靳海城哪个方面都优秀得毫无争议,谁看上他都不需要什么原因,也不会让人意外,甚至包括她自己。且曾经的罗薇也同样这么看待步寻,她也是那么优秀,哪个男人会喜欢上她、为她倾心痴心都不会令人意外。

    这样的两个人忽然纠缠在了一起,无论在何时,擦出什么奇妙的火花、产生什么玄妙的化学反应、发生什么离奇的发展,恐怕都不会太令人意外,哪怕是走到结婚这一步。令人意外的是,步寻的绝情,和靳海城的痴情。

    想来不信鬼神的罗薇竟忍不住对着漆黑的夜空默默祈祷,祈祷什么呢?她只是不想再看到那个意气风发、俊逸卓然的他再流露出那种近乎绝望的伤感,她实在是不忍心。

    还未开始的恋情便不算恋情,可已经开始的恋情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当做没有过,已经发生过的一切不可能抹除,但如果可以在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之前尽可能扭转回来,不至于走向最差的那个结局,应当也是可以接受的。

    当晚,靳海城便给步寻发了条信息,内容很简单,就是让她什么时候方便再来这个房间一趟,而他会等到见到她为止。果然,他的信息又一次没有得到回复,早就已经习惯了失望,这一次靳海城倒也没了感觉,只想着等到明天看看。

    或许是因为受伤过重的身体依然需要大量的休息来恢复,或许是因为过度的疲惫让人更易入睡,也或许……仅仅是因为那一点点的温存,这一晚,他睡得很好,甚至难得一次错过了自己的生物钟,比平常晚起了两个小时。

    起床后,脑子还有些晕晕沉沉的,脑子似乎没有立即醒过来,他本能地走向浴室,想要冲个澡,可当他瞥见镜中的自己以及胳膊和大腿上传来的痛感时,他才猛然清醒过来,昨天发生的事也在他脑中复苏了,也让他意识到,他现在这身体,恐怕不太适合冲澡。

    虽说他恢复得相当不错,所有伤口都结痂了,内部愈合的状况也不错,只要不做什么大动作或者剧烈运动,就不会将伤口撑开。只是其中有些伤口实在是很深,怎么都得静养一段时间才能痊愈。

    步寻果然还是没有任何回复,但是想来倒也能理解,她毕竟是柳郕廪的贴身护卫,这盛大的活动又是柳郕廪亲自举办的,她当然很忙。没时间看手机很正常,即便看到了没时间回复,或者压根没时间理会他,都很正常。

    虽然他心里很迫切,生怕夜长梦多,恨不得在今天之内就将事情给解决了,但他也只能努力劝说自己不能着急。

    昨天的那身衣服已经被他自己给捅烂了,倒也不是不能穿,只是不太适合传出去见人。靳海城回到房间里打开衣柜时,才发现一套崭新的衣物就挂在衣柜里面,上面还附上了一张纸条:就当做是国王陛下的赔偿。

    步寻的字迹,靳海城一眼就认出。取下那张字条,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如果这真的是那位国王陛下的赔偿,那可实在是难说他究竟是太“大方”还是太抠门。但靳海城当然知道,那位国王陛下根本就不可能会给他任何赔偿和补偿。

    但既然是步寻给他的,他当然理所应、心安理得地“笑纳”了。换好了衣服,靳海城依然出于谨慎的习惯将房间仔细检查了一遍,但这房间里没什么他的东西,用来处理伤口的所有药物和工具也都是步寻带来的,他带走的,就只有这一身衣服,以及身上的那些绷带。

    靳海城本想着尽快离开这地方,可刚走过一个转角,便瞥见了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一秒钟的愣神后,他赶快提起步子快速朝着那个背影走去,很快便追上了那个背影,并迅速反超、站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果然是他。

    靳海城有这份自信,他绝不可能认错。

    步寻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她很快环视四周,确定这里几乎没什么人,她才低声开口:“你还是尽快离开吧。”

    靳海城也很快低声说道:“我本来就是要走的,用不着你提醒。不过既然这么巧,不如就把正事办了吧。”

    步寻带着疑惑望着靳海城。

    “昨晚发给你的信息,你没看?”

    步寻移开视线,不禁叹了口气:“……以后你还是别发了。”

    也说不清她究竟是看了还是没看,是不想看还是不能看。

    这会儿靳海城也没心思去计较那些,他也叹了口气,但还是很快重新开口对她说道:“好,那我就直说了。”

    几秒前,靳海城便看得出来她似乎是急着去做什么,但这会儿她并没有催促,只是用询问和好奇的目光看着自己。

    但他很清楚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因此片刻的停顿中,他的大脑其实在飞速运转,正在他之前想好的数个开场白中飞快地进行着抉择,最后,选择了一句最简单的:“步寻,回来吧。”

    “嗯?”她一脸困惑地皱起眉头。

    “之前发生的事,都别管了,我们重新开始吧。”他拼命压抑着心底的悸动和焦灼,勉强维持着冷静沉着的脸色,貌似从容地对她说。

    “哈?”步寻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双眼也瞬间瞪大了些,貌似无法理解他的话。

    靳海城深深叹了口气,却忍不住别开视线,才继续开口:“我反复思考权衡过很多次,我果然……没法放弃这段感情,更没法放弃你。正如你之前对我说过的,其实本来我们两个跟这段斗争毫无关系,不过是被卷进来的千万个普通人之一罢了,你和我都已经受伤够深了,又凭什么为了这种事而白白牺牲蹉跎掉我们的感情和宝贵的时间?”

    他抬起头,正对上步寻那复杂而惊诧的目光,可她却像是很怕被他察觉什么似的,立马别开了视线,不看他。她没有立即回应,似是短暂的思考后,她皱着眉头笑了笑,那笑容看起来似是几欲破碎般,又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颓丧和无奈,然后,以叹息开口:“……怎么可能呢。”

    这一句却不像是回应,倒像是自说自话的自嘲。

    “怎么不可能?”靳海城的口气却愈发坚定,“感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只要你情我愿,就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挠。”

    步寻忍不住叹息道:“可你明知道我的时间……”

    “我不在乎,”没等她说完,他便打断,那声音依旧那么坚定,“哪怕只剩一分钟,只要我们在一起,那便是一起创造的一分钟的甜蜜时间,在将来也会汇聚成足有一分钟的回忆。”

    步寻重新抬起视线望着他,她的视线变得愈发凝重复杂,看起来满载潮湿且愈发沉重,也不知究竟是难以置信,不敢相信,还是无力承受。

    靳海城似乎也从她的目光中感受到了那些无法言明说清的许多,他终于无法抑制地抬起双手仅仅抓住了她的双肩,声音也愈发深沉炙热:“小寻,别再顾虑了,我们已经浪费了够多的时间,已经不能再浪费了。我想和你在一起,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能承受。而你,也别再独断专行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我从来都不需要你替我来做决定。”

    在这一刻,他仿佛能直观的感受到,他和她的心,从未有过如此接近的时刻。她的目光也几乎将他彻底出卖,他似乎真的已经将她完全看透,而她的计谋也不再对他凑用。

    靳海城的心猛烈的跳动着,几乎要撞破胸膛,他几乎已经等不及,他现在就要她的答案,如果这一次她答不出来,那么他会替她选择。

    “小寻,走吧,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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