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5

    “什么为什么?”步寻非但没有回答,还反问了回去。

    区文诧异地皱起眉头盯着她看,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直接说道:“什么为什么?那还用说吗?不然你难道说是自愿要和那个吴少爷订婚的吗?”

    “哦,你说这事啊。”步寻冷笑了下,“既然已经被上层贵族盯上,你认为我还有什么脱身的机会吗?”

    “原本的确没有,但你不是在在那之前就结婚了吗?你的婚姻关系还没有解除呢,只要你不同意离婚,他有什么方法能让你和他订婚?除非是柳郕廪下令赐婚,”说道这儿,区文却觉得有些荒谬地笑了出来,“可他究竟脑子能生出多少泡来,才可能做得出这种事?”

    王族亲卫可是国王身边最信赖的人,特别是对于柳郕廪这样生性多疑冷酷的人来说,身边能信任的人更少,除了王族亲卫,基本就只有他亲自挑选的几个贴身侍从。而站在贵族阶层顶端的“王族”,虽然表面上还是在拱卫王权,貌似是王权最忠实的拥趸,可实际上却几乎已经要和王权走到了对立面。

    将自己最信赖的王族亲卫强行塞到一位权势滔天的王族家主怀里,如果柳郕廪不是对这位亲卫的信任已经达到了无以复加、无可撼动的程度,那就是他疯了。

    步寻也貌似讽刺地笑了笑。

    区文忍不住接着吐槽:“看你们现在这样,如果不加解释的话,看起来倒像是在逼柳郕廪……”可这话一出口,区文倒像是猛然惊醒一般瞪大双眼看向步寻,“难道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吗?”

    步寻端起酒杯直接灌下一杯:“反正继续拖延下去也毫无意义,还不如早点给个痛快。”

    她的双眸看起来也的确没有什么光芒,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区文不禁瞬间皱起眉头,深深叹息:“……你这又是何必呢?再说,你这么做,肯定会让海城恨你的,难道你真的想让他恨你吗?”

    “当然。”她的回答干脆利落。

    区文再一次吃惊地看向步寻,愣了好几秒才说道:“可你不是明明爱他吗?却为什么要折磨他、让他恨你?你该不会天真的认为让他活在仇恨中就能过得轻松一些吧?”

    步寻手中把玩着小巧的空杯,叹息道:“我能做的事是有限的,终究不能事事都做的尽善尽美。”

    “可你也不是非得把事情做到这么绝吧?我还以为你很善于算计呢。”

    步寻自嘲地笑笑:“或许我从来都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强。”

    两个人沉默对饮了一会儿,区文一脸郁闷地盯着步寻,忍不住嘀咕着:“既然明知道不剩多少人日子,干脆豁出去跟心爱的人好好度这最后的一段甜蜜时光不好吗?”

    步寻貌似正经地点头道:“嗯,是挺好,然后呢?在某一天猝不及防地死在他的怀里?嗯,很好,我倒是没什么遗憾了。”

    步寻的下一句话并没有说出来,其实也不必说,区文已经想到,“那他呢?”区文不禁怔了下,皱着眉头深深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该怎么办?她的死会给他留下多深的伤害和多大的心理阴影?再说,“明知道一个人会死”和“亲眼看着她死去”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即便是对他们这样早就已经见惯了生死的军人也一样,看着敌人死去和看着身边人死去也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更何况是眼睁睁地看着最心爱的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

    过了好一会儿,又给自己灌下好几杯酒,区文才忍不住小声嘀咕着:“就算是这样……也不至于就为了这件事而无所不用其极地推远他、伤害他吧?”

    “原本的确不需要,”步寻端起空杯,在灯光下把玩着,面无表情地对着那空杯说着,“可即便我再善于算计,却也总会遇到脱离我算计的情况,甚至就连我自己都无法完全把控自己。最脱离控制的一件事,便是我从来就没想到,我真的会爱上一个人。”

    区文望着步寻,这会儿的目光中不只有惊讶,而是复杂地难以言说。

    步寻却自嘲地笑笑:“我以为像我这样的人早就已经失去了‘爱’的能力,也不可能爱上任何人。”她自嘲地摇摇头,“原来我远远低估了人心的坚韧程度,原来经受过那么多的折磨后,这颗心和我所有的感情竟依然没有彻底死去。可真是坚韧得令人惊叹。”

    用这样的话来说自己,貌似有自恋的嫌疑,作为损友,理应挖苦或者至少调侃几句,可区文全然没有玩笑的心思,反而听得很痛苦。虽然他也只是经历了初选而已,可他却非常清楚,像王族亲卫这类特殊的人,没有感情才能活得轻松自在些,但凡还有一丝感情残存,都是一种残忍。

    毕竟王族亲卫的许多训练项目就是为了彻底磨灭、抹杀他们的感情,按理说,只有已经没有感情的人才能在一次又一次那等非人的训练和考核中苟活下来,这也正是柳氏王族对王族亲卫的“期待”。

    可产生感情本就是人本能的一部分,又岂是会被轻易磨灭抹杀的?即便他们的手段残忍到无法想象,可却也总是事与愿违。王族亲卫中的确有不少已经被折磨得彻底疯了,可有些人即便是疯了,也没法做到变成毫无感情的冰冷机器,他们终究还是人,不是机器。

    步寻放下酒杯,再一次再灯光下望着自己的手:“我也不止一次抱着侥幸心理对那些说法产生过怀疑,会不会所谓的‘短命’的说法也是他们用来控制我们的一种手段而已?可惜,即便是再强大的自我安慰能力,我也说服不了自己,我亲眼看着‘犬’在我面前忽然倒下,毫无征兆,却开始七窍流血,死状凄惨恐怖;我亲眼看着‘枭’忽然倒下,明明前一秒还在说笑呢,后一秒竟就忽然断了气……”

    她见过的实例已经太多,根本不需要谁来说服,她自己已经被摆在眼前的一个又一个例子说服得彻彻底底,唯独不确定的是,将来她的那一天到来,究竟会是在哪个精确的时刻,又会以怎样的方式到来。

    区文的脸色也已经痛苦不已,这些并不是什么恐怖故事,也曾是他亲眼所见——他也曾数次亲眼见证过“残疾alpha”同僚的忽然暴亡。“残疾alpha”在战场上的战斗力和生存能力都超强,因此他们很少会战死在战场上,几乎都是在战场之外以出乎意料的方式暴亡,仿佛是以最残忍的形式向世人展现这个世界最残忍一面的具象化。

    按理说,“残疾alpha”的数量远少于正常alpha,应该也没那么常见,可在潘拉蒂斯,状况却有所不同。这个繁盛强大的王国,离不开强盛的武力和强大的军队,因此规定所有alpha无论男女都必须要服兵役,而在这之下,还有一些不成文的规定,所有“残疾alpha”,都会成为被重点关注的对象,他们服兵役的时间,要比普通人长许多,几乎没人能活着退役。

    王国繁荣强大之下,是无法想象的残酷冰冷;高耸□□的城墙之下,是数不清的白骨尸骸。

    区文还想说些什么来劝劝她,可思来想去,终究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他终究和她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又未曾面临过她这般的处境,即便是再设身处地,又如何能真正体会到她的心境?又如何能对她的决定指指点点?

    这几天,靳海城可当真是不得安生。非但隋嫣嫣不依不饶,从宴会归来的罗薇也频频来劝说,连蓝心洁都忍不住跟着劝说,甚至连洛星都忍不住也跟着加入。如今,他这点事可当真是闹得人尽皆知,简直随便一个路人都要对他投来同情和怜悯的目光,仿佛他是这世上最可怜的男人。

    靳海城实在是哭笑不得,甚至都已经没力气再生气,也懒得再争辩一句,但对于大家苦口婆心的劝说,他似乎也无动于衷。

    “海城哥哥,其他的暂且不说,你至少先去赶紧把离婚手续给办了!”

    “是啊,海城,嫣嫣小姐说得对,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你至少赶紧先去把婚给离了。”

    “没错,海城,事已至此,你再坚持下去也毫无意义,就别再执着了。”

    “靳海城,我拜托你像个男人一样,赶紧断了吧,这种女人究竟还有什么留恋的必要?一个形同虚设的婚姻又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你不赶紧去离婚还在这儿干嘛呢?”

    ……

    几个人都聚集在他的房间里,倒是让他这本就不算太宽敞的房间热闹了许多,甚至显得有点拥挤。

    他仿佛已经彻底麻木,任凭大家怎么说,他也仿佛跟个木头似的,完全不回应。可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再坚持下去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可离婚,从来都不是摆在他面前的选项。

    直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忽然带着一封密令出现在靳海城门前。

    “你好,靳先生,我是王族亲卫‘鹰’,关于我的身份,我想我并不需要多解释。这是一份国王陛下专门发给你的密令,请你立即过目。”

    靳海城从男人手中结果那封漆黑的信件,在其他几人好奇警惕而狐疑的目光的注视之下,他打开了那封密令,里面写着简简单单的几行字,内容也非常简单明了,却看的靳海城目眦尽裂、怒发冲冠。

    那是国王陛下亲自对他下达的一条特殊命令,内容是,让他去第三号王属地“取”来一样极为特殊稀有的矿石,还专门为他派遣一位搭档——“蝎”。

    靳海城彻底愤怒了,柳郕廪究竟把他当成了什么?这条所谓的密令究竟是什么意思?!故意戏耍玩弄他?还是故意要恶心膈应他?!

新书推荐: 浅尝辄止 和幼驯染重生回警校后 穿成杨过他姐之度步天下 你好,我是大反派 遇难后被美人鱼赖上了 我靠搭配系统升官发财 赤蝴在册 心仪已久 重生之陌上花开等君来 真癫,给七个顶流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