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皮开肉绽的伤口牵引出撕裂神经般的疼痛,靳海城看不清身前的两道伤口究竟有多深,可即便强悍如他,竟然都已经有些撑不住。

    可他依然想要称赞这女人,可真是堪称技术卓绝,仅用皮鞭随便抽两下竟然就能造成这种程度的伤口,可真是不一般。

    但alpha具有天然的强耐力、适应性和生存性,即便没有任何外力可以依靠,身体依然可以凭借自身本能制定应对策略。伤痛折磨靳海城半个多小时后,他的身体便找到了应对方案:为了应对疼痛,他消耗了大量的精力和体力,人很快陷入疲惫之中,伤口上的痛感也不那么强了,他也开始昏昏欲睡。

    而这段时间里,“毒蝎”一直不声不响地端坐在阴影中,宛若雕像,又像是潜藏在黑影中的鬼魅,悄无声息,不易察觉。她没有理会靳海城,靳海城似乎也很快望了她的存在,时间在静默之中悄然流逝,转眼之间,已然是深夜。

    想要声东击西,自然是在白天两军交战时,才是最好的时机,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战场上,靳海城这边无人看守,在这种时候发动突袭,应当是营救靳海城的最佳时机。可考虑到“毒蝎”的谨慎,她离开时,自然不可能毫无戒备,还可能专门设下了陷阱,那么隋安城的人一旦过来,便有可能立即被生擒在当场,且白天军营里的反应速度相当快,因此这方案看似不错,其实依然相当危险。

    而按照隋安王谨小慎微的性格,哪怕是要“声东击西”,也要采取更加谨慎保守的策略,深夜的确是更好的时机,为了制造更大的成功率,他甚至可能会采取“疲劳战术”,干脆拖上整夜,到破晓之前再动手,或者干脆不动手,就这么拖上几个晚上。哪怕是“毒蝎”,也不可能做到天天坚守在这儿。

    而这第一个晚上,果然什么都没发生,窗外静悄悄的,一丁点动静都没有。

    靳海城松了口气,看来,隋安王果然采取了更加保守的策略。尽管这策略会让他遭受更多的煎熬,可总好过失败。一旦失败,非但靳海城救不走,说不定还会连累其他人栽在“毒蝎”收下。靳海城很清楚,这“毒蝎”必定不会对她不感兴趣之人留手,一旦她真下狠手,那么隋安军便会损兵折将。

    靳海城实在是不想看到有人为自己而受伤甚至是牺牲。

    当靳海城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阳光并没有晒在他的身上,窗帘已经不知在何时被拉上。

    “大将军你醒了。”

    李乔乔端着早餐走进了房间,她将餐盘放在了房间里唯一一张办公桌上,转过身却对靳海城说:“啊,对了,大将军,这位就是我昨天跟你提起过的秋言。”

    这时靳海城的视线才注意到那个刚走进门的男孩,他低着头,在李乔乔的介绍之下,他也只是朝着靳海城微微点了下头,然后便将手中的小桶放在一边,拿起毛巾开始为靳海城擦身体。

    看起来似乎是个很内向寡言的人。

    靳海城则立即敏锐地察觉到,这个瘦弱寡言的男孩,也是个omega。靳海城眯起眸子,眸色意味深长地打量着面前的男孩。

    行军打仗在随军带着omega就算了,竟然还是一男一女两个omega……

    秋言要为靳海城擦拭下半身时,李乔乔特地暂时离开房间,等她再回来时,秋言已经为靳海城擦完了身子,李乔乔本打算喂靳海城吃饭,可这活也被秋言主动揽下。

    喂他吃过了早餐,两个人又开始为他擦药,可李乔乔却在这时一脸内疚地对靳海城说:“大将军,不知道为什么,步姐姐不让我们两个碰你胸前这两道伤口,虽然……虽然看起来很严重,但是……这个精油不能处理这种伤口,步姐姐没给我们其他药,我们实在是没办法……”

    “没关系。”靳海城不想为难这两个人,尽管靳海城知道,他能想办法利用的也只有这两个人,可他实在是不喜欢花费心思去利用他人。

    且两个都是omega,恐怕只是因为被“毒蝎”待在身边,所以才能留在军营中,他们必定不能自由活动,在军营之中更不可能有什么话语权,哪怕他们真心愿意帮助靳海城,恐怕也做不了什么。

    而靳海城也很清楚“毒蝎”为什么不让处理他身前这两道血淋淋的伤口——显然,晚上他还得继续当诱饵。

    一整天的时间,“毒蝎”都不见人影。通过之前的交战,靳海城确定“毒蝎”这类“杀手锏”型的人物不会轻易出现在正面战场上,她既不会像普通的将领一样以正常的方式率兵作战,也不会像普通士兵一样冲杀在前线,那么她每天都在忙些什么呢?总不可能一整天都在开会吧?

    靳海城思索着,顾忌她有极大的可能心里在暗中观察,可能是在观察战场,也可能会观察隋安军军营的动向。想要“一击制胜”,前期情报的收集工作至关重要,显然,这个女人是个极其善于制定作战计划的谋略家和战术大师,而不是什么只会猛冲、拼命的莽夫尽管她的作战方式的确相当的“莽”,可事后反复思索,靳海城可以确定,如果她没有必胜的把握,必定不会那么做。

    而她现在所做的,应当就是前期的准备工作。

    靳海城暗中感叹着,可真是遇上了个无比难缠的对手啊……

    不管隋安王派来营救自己的是谁,靳海城都不能确信自己一定能得救。隋安城中的情况他很清楚,整个城中最强的那个战力,正是自己,曾经他也制定过各种营救战略、营救过许多战友、同僚,可当自己身陷囹圄之时,又有谁能来营救自己呢?

    靳海城满心无奈地笑了笑。曾经跟好友开玩笑时,好友给出的答案是:“那你就自求多福咯,你那么厉害,不如就想办法自救吧。”

    可当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之时,靳海城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成为俘虏的无力感和绝望感。尽管他很想得救,却又打心底不希望任何同僚好友前来营救,这个对手,实在是不好对付。

    当靳海城再看到“毒蝎”时,已经是夜幕降临,靳海城睁开眼,毒蝎就站在他面前,还靠得很近,他被吓了一跳,“毒蝎”则抬起头,揶揄地笑着:“大将军,不用害怕,我不是来非礼你的。

    靳海城翻了个白眼。

    “毒蝎”的视线则落在靳海城胸前,她抬手靠近他胸前的伤口处,用手指试探着按压伤口周围,清晰刺骨的痛感立即传来,刺痛着靳海城的□□和神经。

    “唔,不愧是顶级的alpha,体质可真不错,明明放在那儿一整天都没理会,可伤口里面已经长上不少了,这自愈能力可真是强悍极了。不过呢,为了迎接你的同僚,只能让大将军再吃点苦头了。大将军,抱歉了。”

    :“毒蝎”抬手晃了晃手中的玻璃瓶,靳海城才发现她另一只手里提着个玻璃瓶,那瓶子靳海城很熟悉,正是追浮特地区最常见的一种低度数酒精饮料,不妙的感觉瞬间窜上心头。

    紧接着,“毒蝎”便将那瓶中的液体倒在了靳海城身前的伤口上。

    “唔——!!!”靳海城强忍着不发出声音,可酒精浸入伤口的痛感还是让他几乎要疯掉,简直像是有人再用刀翻搅着他的伤口,一瞬间便让靳海城浑身发抖、大汗淋漓。

    真是个狠毒又残忍的女人!

    靳海城刚这么想着,却听到“毒蝎”语气轻快地说道:“哎,大将军,这可是我能找到的对你伤害最小的道具了,它不光能让你的伤口在短时间内看起来更加鲜明、严重,还能顺便帮你的伤口消消毒,一举两得,多好啊。我本来是想用盐水的,也考虑过辣椒水,但那两样东西不怎么好搞,还是这东西比较便宜、易得,嘿嘿,大将军,你得感谢我的贫穷啊。”

    “……”靳海城控制不地浑身颤抖,听着这番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恨不得立即挣开枷锁立即掐死这变态又狠毒的女人,可这些枷锁质量实在不错,尽管靳海城浑身青筋暴起、肌肉紧绷,仿佛能听见他肌肉用力发出的铿铿声,却依然没法撼动枷锁分毫。

    被酒精一通折磨后,靳海城的样子毫无疑问地变得更加凄惨可怜,他此刻呈现出的状态,要比他真正的状况要严重许多。但“毒蝎”也的确没有骗人,酒精尽管会折磨的他要死要活、痛不欲生,可多少还有些消毒的作用,但熬过了最煎熬的那几分钟后,身体反而感觉会好一些。

    而“毒蝎”当然没有一直站在靳海城面前,尽管她貌似非常享受欣赏他凄惨可怜的模样,可她还是很快关了灯,拉开窗帘,走近阴影中,坐在窗边的那张沙发椅上,将房间伪装成没有其他人的样子。就是在这时,靳海城才忽然觉得这个女人的身体很娇小,她坐下之后,竟然还能完全被阴影笼罩,整个人缩在沙发椅里,简直可以将那椅子当成、卧床。

    靳海城没法完全看清她的脸,但她看起来好像睡着了。如果隋安城的人在这个时候忽然来袭……似乎是很好的良机,但靳海城依然打心底希望这一夜都别有人来。

    而这个夜晚,依旧静谧。

    第三天,“毒蝎”又是整日不见,到了晚上才回到房间,一回到房间就再度将酒淋在靳海城的身上,和昨夜一样,继续守株待兔。

    “大将军啊,我不得不提醒一下,”这恐怕就是最后一夜了,这也是联合军最后的耐性,如果隋安城还打算这么一直拖下去,那么等待的结局,恐怕就只有接受联合军的怒火了。届时,也许优秀如你并不会成为棋子,依然在争取范围内,但隋安城却会成为被总区厌弃的敌人。”

    靳海城当然听得出这番话之下描述的那严重情况,可即便他心里着急,却也什么都做不了,他没法给隋安军任何信号,也没法左右隋安王的意志,无论多么着急、多么担心也无济于事。

    而这一夜的静谧,终于在临近破晓之前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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