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色亮了，白清逸叫了一回水。
沈婷懒洋洋躺在床上不想起，等休息够了才进浴桶。
“张祥天会给可汗送信，但这次没有回旋的余地。”白清逸说。
沈婷道：“迟早有这一仗。”
她侧身靠着浴桶，转头看他，“沈停被你凌迟处死，王甫害死你后玉朝也会灭亡。”
白清逸听她说自己的“死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说，“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
沈婷笑了笑：“我总算明白烟烟说的话了。”
“谁？”
“我好朋友，好到能穿一条裤子。”沈婷道，“我穿越的那天，她表现的很奇怪，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穿越同她有关？”
沈婷耸肩：“我猜是的，但她那天确实和平常不同。说不定，我能成为救世主？”
她说完之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当然，这是最好的结果，最坏的结果嘛，就是沿着历史的轨迹。”
“我已经让沈武通知其他军镇的人，将兵力集中，先下手为强。”沈婷从浴桶中起身，却被白清逸拽进怀里。
“唔……等他们都过来，朝着蛮族都城，长驱直入。”沈婷道，“让皇上通知镇南王，保守估计能要来五万士兵。”
南边有十万士兵。
“蛮族不过而是万常备军，玉朝三十万，没道理打不过。”沈婷握着白清逸的手，他手很大，指头修长，指节并不突出，上面的血管却微微凹起，沈婷按着血管又松开，玩的不亦乐乎。
“我帮你。”白清逸握着她作怪的手，“沈停出征会带着一副青夜叉面具，没人会知道面具下的人是我。”
沈婷哼了一声，“那照你这么说，随便找个人都能代替沈停。”
“我们体型不像。即使蛮族发现不了，沈家军也能发现。”沈婷道，“而且，既然我来到这里，并且成为‘沈停’，就必然有原因。”
白清逸捏她的手，捏的很用力。
她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一直在往前走，却没有回头看他有没有跟过来。也从来没有想过她若是死了……
“那你穿越而来的时候，就不该招惹我。”白清逸另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既然你注定要死，不如死在我手里。”
沈婷扬起头：“虽然死在你手里很浪漫，但我现在不想死，而且你怎么就确定我一定会死？”
“沈停天生神力，每场战役必定冲在最前面，杀人数量最多。”白清逸缓缓收紧手，“你能在乱军之中保住自己的性命吗？你甚至连我都打不过。”
“那你还给我锻造环首刀？”
白清逸抿唇：“我后悔了。”
“后悔也是我的了！”沈婷迎难而上，扑到白清逸怀里，咬他的脖子，“放开，我快不能呼吸了。”
白清逸没有用力，离窒息还很远。他松开脖子握着沈婷的肩膀，“别去。”
“战场上我不是一个人，还有士兵，你要是真的担心，可以让甲字组的人跟着我。”沈婷道，“但你不能代替我上战场。”
他脸色很难看。
“别生气啊，等灭了蛮族，我就能退休了。”
白清逸不理解：“到底是谁给你的自信，沈停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做到？”
被这么贬低沈婷也没生气，反而说：“确实，有没有不费一兵一卒占领蛮族的方法呢？”
“你在做梦。”白清逸整理好衣服和头发，冷冰冰的盯着她，“别泡了，出来。”
沈婷没动，认真的看着他，“我会成功的，烟烟说我可以做到。她不会害我。”
“难道我会害你吗？”怒火忽然窜上来，他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你当然不会！”沈婷立刻说，“但……我现在是‘沈停’，我需要做他会去做的事情，而不是让你代替我去做。”
“沈停与士兵共进退，如果我躲起来，会在军中失去威望，士气也会衰落。而且，你只想着我，难道你上战场就不会死？你又不是铁人。”
“况且我穿着锁子甲。”沈婷据理力争，“至于跟我生气吗？如果你上战场，我不理你呢？”
她从浴桶中出来，穿好衣服。
白清逸盯着她的背影，想要强令她不要去，但她不是他的手下，威胁更对她没有用处。“你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很危险。”
“危险很正常，好好坐车坐飞机都有可能发生事故呢。”沈婷道，“死亡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结果，或早或晚。”
她转头看着白清逸，眼里蕴含的东西很多，“有些事情，是命运早已经注定好的。”
沈婷又系不好腰带，便直接打了个活结，掀开帐篷帘子往主帐篷走去。
甲字组的人围在帐篷周围，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但他们离帐篷不近，听不真切。
“甲一。”
甲一同其他两人走进帐篷，将浴桶搬出去。
“你留下。”
“是，主子，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你带着五人潜入蛮族都城，联系乙字组的人。”
甲一愣住了，“乙字组的人，多年前不是已经断了联系吗？”
“乙一死了，你去找剩下的人。”白清逸道，“找到之后，背叛的人直接杀掉。”
“让乙字组的人潜伏在蛮族主力军中，你们潜藏在都城，听我命令。”
“若能联系到张祥天，就问问他还记不记得我，想不想做可汗。”
白清逸递给他一块令牌。
令牌用红木制成，光泽闪亮，上面写着一个“袁”字。
甲一认出是老主子的腰牌。
“是。”甲一接过令牌。
他从甲字组中挑选的都是人高马大、留着络腮胡的人，几人简单收拾了点东西，骑着大马往西边的互市走去，那是两国唯一一个官方通道。不过等张祥天赶到都城报告蛮族可汗，这个互市恐怕就要关闭了。
秋冬之交的抢掠算是约定俗称，蛮子过来抢，能抢到就算他们的，而若是有蛮子死了，也不会影响两国“交好”。但这次蛮族那边先破了规矩，抢的不是粮食，而是人。
那么即使开战，玉朝也有理。
道歉也是蛮族道歉。但他们野蛮惯了，向来推崇强者为尊，不将他们打服，不会低下头认错。
给他们讲礼义廉耻讲不通，还是要靠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