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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东宫云起(6)

    陈询明白崔沪水能帮他有陈睿在其中起作用。他如何肯让崔沪水身处险境。不由动容道:“舅父的肺腑之言,崔大人的忠心,孤铭记在心,一定不让崔大人涉险。”然而,他终是缺乏经验,言辞昂扬,心里却还茫然。

    李秉成忍不住问:“太子,在别人眼里章氏和李氏肯定与太子同舟共济,眼下,太子为何不找章相商议对策呢?”

    ”章青均烦事绕身,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也不知有多少人在等着看东宫的笑话,此时我若去和章相商议,那些人就会编排出太子与宰相如何如何的话,再传到君父耳里,章氏不仅不能帮我,弄不好会落入窠臼。至今我与章氏都保持距离,就为了免遭闲话。”

    李秉成颔首:“太子所言极是。欲将护之,必要远之,自古朝堂上虚实相应才是道理。”又问,“听张长允大人说,章相深知袁氏在恭州的行径,难道不想有所作为,为章青均做点什么?”

    “据我所知,当前君父对雍水河格外关注,反而对边境那些异族不甚在意,所以章家只有依靠拓竣雍水河,来减少外界的抨击,博取君父的同情。”

    这是皇帝好大喜功所致。几十年来皇帝关注的焦点在土木水利建设,早形成了思维定势,国库很多钱银用来支撑开渠造殿,就减少对边镇军费的支持,也就带来边境隐患,比如南罗国生事就是皇帝疏忽所致,东、西遏浑那侵略和边镇节度使拥权过重也和皇帝疏忽有关。然而作为臣子忧思再多,得不到皇帝的认可和重视也是枉然。

    李秉成总觉得章令潜道貌岸然,一直对他无甚好感。起初陈睿告诉他陈询钟情章青砚,他以为陈询娶了章青砚确实能增强实力,便抛开成见暗中推动陈询与章氏联姻。谁知联姻后的章令潜对他们这些望族态度仍很寡淡,现在章青均又担着贪腐之名,将陈询拖入不良境地,他甚是后悔当初撮成这桩婚事。

    他曾对陈睿说这盘棋失算了。陈睿想陈询对章青砚一往情深,章青砚用心照顾清王府,便说事好事坏只在人为。李秉成觉得其中必有缘故,也不想多说,今日来也想了解一些实情,免得让李家卷入未知的麻烦里。

    不久刑部传出话,参与审理胡勉的还有刑部左侍郎裴周靖。裴周靖在裴塘赐死、卢王淼一案查清、四位皇子相续死去后,曾主动谢罪辞去刑部左侍郎职务。过去裴周靖做事雷列风行,审案公正,为此得罪很多人,才被殷贵妃抓住把柄,现在重新投身官海遇事谨慎多了。

    胡勉一提到裴塘,他就知其中有蹊跷。裴塘之死,是皇帝在“未禧宫事件”中最为悔恨和不愿被人翻出的一桩冤案,在朝廷无人不晓,更无人敢提起,偏偏胡勉这位郎将不知轻重提起旧事,一定是受了谁的蛊惑。而且在审理案件时居然将太子询与李氏的关系比作故太子理与曹氏的关系,大有抹黑东宫的嫌疑。

    李秉成来找裴周靖时也提出这个疑问,当裴周靖表示不愿卷入这次纷争中时,李秉成便直截了当道:“你我经历过殷贵妃乱政,如今陛下身边奸臣当道,为江山社稷计,为自身前程故,裴大人难道希望看到新立太子再次被废?且裴大人是东宫太子太傅,不愿为太子做点什么吗?”

    裴周靖何尝不厌恶袁氏?当初袁氏和殷贵妃串通整治裴氏,最后裴塘冤死,他逼迫辞官,且每次想起死去的裴兰妃和卢王淼就心痛不已,这种恨藏在心中很久,时时计划寻找机会还击。只是眼下袁氏势力越来越大,裴周靖有心与袁氏对抗却能力有限。现在李秉成这席话更刺痛他的神经,如果通过此案能钳制袁党,或许可以减轻自己对妹妹和外甥的歉疚。

    “陛下的做事方式,李大人不懂么?下官空担东宫太子太傅头衔,纵然还有个刑部左侍郎的衔头,在各部寺衙门又能说上什么话?袁氏却要拿下官的头衔做文章,故意制造东宫结党的假象,偏偏胡勉还在公堂上大放阙词,蓄意提到‘未禧宫事件’,彻底激怒陛下,如此局面下官越要对东宫做出不偏不倚。”

    李秉成觉得他说得也在理,道:“裴大人说的对,是老夫欠考虑,险些上了袁氏的当。前些日子老夫与太子深谈过,也懂了章相今时今刻还与太子之间不温不火为哪般,是与大人一样的顾虑。虽然太子是陛下选定,但如果王贵妃生下皇子,袁氏如何肯就此罢休?一切变数难料,示弱掩强皆为留后路,让太子表面上仍处于孤援境地,也确是上策啊。”

    却说那胡勉在狱中度过十五个日夜,等判他死刑的公示出来时,才意识到事态严重,登时吓破了胆,情急之下一口招供出了韦修这数月来几次懒于管束所辖禁军的实事,比如有军官深夜在豁阳馆狎妓,还有的将军杀了人,为了掩人耳目,用钱财收买甚至杀死更多人来掩盖罪行为。张长允本来没有把握审理此案,听了后登时心胸明了,立即向皇帝陈述了这些供词。

    皇帝听了一个小小的朗将犯了死罪,临了还供出这样多不堪入耳的事,于是立即要求刑部斩立决,要求吏部、兵部严整“北衙”,同时暂停韦晃“北衙”禁军大统领职务,留待家住等候处置,并剥夺了韦修‘北衙’左右武卫将军名号,降为‘北衙’左右武卫郎将。韦晃父子快升快降,瞬间震动朝野。

    胡勉被赐死在袁辅政的意料之中。当初他曾对胡勉保证,只要这出戏演好一定会营救他,然后举荐他为‘北衙’左右武卫将军,取代韦修。

    袁辅政突然利用胡勉打击东宫是为了警告韦氏,因为韦修曾在他背后说,袁氏撺掇韦晃选韦桃为东宫昭训,实则是想在东宫安排耳目,而韦桃之浅薄证明其不堪为其用。此前,东宫都在指责韦昭训数次陷害太子妃,太子偏爱太子妃,韦昭训步履维艰,就向哥哥韦修抱怨,韦修对父亲韦晃不珍爱妹妹很是生气,曾为此与韦晃起过争执。袁辅政为了给韦修一个警告,就收买了胡勉演了这出戏,当然之前对胡勉的承诺,不过是个谎言,胡勉贪小利害了自己也是活该。

    其实,这一切也是陈询将计就计、以牙还牙冒险还击袁党的结果。袁辅政开始没有看穿是东宫的计谋,只是大骂韦晃粗心大意,尤其在韦桃被太子休弃断了在东宫安插的棋子后,他才知道韦桃在东宫的浅薄行径,大恨韦晃养女不力且又骗了他,心里又如何能平息对韦氏的怒火。

    等到接手这个案件的张长允刻意加重胡勉罪行、致力叛胡勉死罪时,还通过查办韦氏侵吞京郊百姓良田一案,将韦氏拉入被革职警告的地步,他才隐隐猜出可能是东宫反击的初起硝烟。因为整个事件与他一贯的手法相似,这也是他很诧异的地方,不由自责太小瞧了太子询,以及他背后的李氏一族。

    当然他还没有想出崔沪水在其中起的作用,只想到裴塘的死。当初袁辅政就明白裴塘之死间接与自己有关,如今裴氏已穷途末路,裴塘为裴周靖的从侄儿,平日伯侄关系很好,裴塘死后裴周靖四处搜罗证据要翻案也被袁辅政知晓,所以他才在皇帝面前诋毁裴周靖,越这样裴周靖越会寻机报复,可见裴周靖不可小觑,也看出与裴周靖关系深厚的张长允是本次事件处理结果的关键。

    对手的关系如此复杂,且其中还有很多朝廷重臣,袁辅政已感觉到了东宫带来的威胁。过了两日,他赶忙派人去观州,让那些掌控原本属于殷氏盐道的心腹暂停经营,同时派人去平恭郡提醒袁志琅将那些胡人猛士隐匿好,不可流露任何风声。至于清王睿,他从这一系列的变故里嗅到了他的存在。

    十一月初九日,夜晚,玉宇无尘,银河泻影,陈询宿在崇德馆总觉心神不宁,清早上朝就勉强支撑着,到卯刻散朝就急急回了东宫,刚到崇德馆,果然见忠玉神色慌张跑来:“殿下,清王殿下病危……奴婢怕误事,赶紧来通报您。”

    陈询大惊:“上次长兄与我说了一席不吉利的话,果真应验了?”他立即在崇德馆里更衣,完了就急匆匆朝东宫正门走去,“忠玉,快将齐斐扬唤来!让他随我到清王府。”

    忠玉应声,刚要去找齐斐扬,就见张晁走来,“殿下,文学大人不在东宫,说去了清王府,让属下知会殿下一声。”

    陈询“哦”了一声,还是齐斐扬最懂他心,也不多说,一边吩咐车辇伺候,一边携着忠玉和四名侍卫刚到正门,才见齐斐扬急匆匆赶回来了。

    “殿下!”齐斐扬下马走近,眼蓄泪水,声音哽咽:“清王殿下——他今日子时初发病,属下在您去纯华殿后去探望,现清王还昏迷中,且高烧不断……”

    陈睿每次发旧疾,总高烧不断……陈询难过地道:“你现在说这些,反而扰了我的心。别说了!咱们快走!”

    他们到清王府时已是申时末,一望田畴半皆荒芜,间有矮麦碧绿,远远有浅山细流环绕,山脉余势在左近田畴中形成一带高地,上面多有白杨细柳,只是入冬后树叶全无,树上归鸦噪晚,红日悬在西天边。

    刚进入清王府寝殿,就见卢采玉和富源迎了上来。

    陈询与清王妃行过见面礼后,问:“大哥突然病重,奚宫局有哪些奚官来过?”

    富源回道:“贵妃娘娘有喜,陛下让奚宫局里的几位奚官守护在华粹宫,奚官局丞陆延便让他的女儿、时任正八品医女陆白霜前来为清王殿下诊治。”

    卢采玉眼眸含愁,又欣慰道:“陆白霜的医术不亚于其父。她来过两次,手脚精细得很——这全托太子妃派了这个女孩儿。改日妾定要好好谢过!”

    陈询笑道:“这女孩儿如此好,嫂嫂先使唤着便是。”又转头对忠玉道,“你将东宫里的的奚官再召三两个来。”

    忠玉不放心:“奴婢回去了,殿下您身边无人——”

    “青天白日的,在清王府谁敢明目张胆生事,再说斐扬还在这里——你快去!”陈询只想到陈睿若有不测,他自己的安危又有什么要紧的。

    卢采玉忙道:“忠公公说得是,太子您的安危要紧,身边怎能少了忠公公?清王的症状和上几次一样,时醒时昏,想来都是因病而起,病症已明朗,再来几位奚官都一样,切勿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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