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纪椿犹豫了半天才接通了电话。
秦桢：“这么久才接，不敢接？在哭鼻子？”
宋纪椿：“刚刚看了你的…情..书？”
对方噗嗤一声。
“不是情书还能是什么？”她能非常清晰地听到秦桢轻微的呼吸声，“你还是把那狗屁情书扔了吧，我写得也不是特别满意。”
宋纪椿：“嗯。”
“……”
宋纪椿：“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等等。”
“我还有话要说。”
宋纪椿：“你说吧。”
秦桢安静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拿刀划自己，不是第一次。”她刚想开口，又瞬间噤声，“已经很晚了。”
“安。”
“做个好梦。”
……
第二天。宋纪椿一路走上四楼，看到楼梯口立着的身影，她微不可见地一顿。
秦桢就站在那，手里还拿着一瓶矿泉水。
果然，她刚走上楼，又听见那一句冷淡的：“宋纪椿。”
秦桢面不改色：“给你。”
宋纪椿把手伸进口袋：“多少钱？”
“？”
“不要钱。”
“啊？”
“走了上课了。”
“……”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班主任踩着英语老师离开的步伐准时进来了。
她一进教室就直奔电脑，打开u盘里的文件：“放学之前，得先把你们的座位换了。”
话音刚落，一张新的座位表就出现在投影屏幕上。
“换座位了！不对咱俩的缘分这么快就没了？”夏薇薇眯起眼找自己的名字，“我看看你跟谁坐——我靠！”
“小椿！你快看看你新同桌是谁！”
宋纪椿疑惑地抬起头：“什么……”
她的话在看到第三组第三排的人站起来后戛然而止。
别人都还在伸着脑袋眯着眼睛在找自己的新位置，只有一个人抱着书起身，朝教室后面走去。
“……怎么是你？”她拧眉看着秦桢。
她看上去脸有点红。
秦桢：“万一你又拿刀划自己怎么办？”
“……”
两人就这么轻易的成为了同桌。
可能是宋纪椿运气太差了吧。
一见到他就会有那种感觉，清晰地感受到心跳的那种加。
我是害怕他吗？
宋纪椿这么问自己。
还是算了。
……
宋纪椿走出校门。
离学校不远的狭窄逼仄的小巷里有着浓浓的浓郁难闻的酒气。此时正有一群小混混躲在那儿抽烟，嘻嘻哈哈地说着各种荤段子和脏话。
也不知是刚回来的，或者是在那等了一段时间。
光线很暗，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但透过外头的光，温以凡大概能从其中一个人的身型认出，是之前找过她麻烦的寸头。
她的动作停住。
手中的钥匙却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小混混们瞬间看了过来。
其中一个男的笑了起来：“小美女放学了？”
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莫名站在这里，她觉得很不安。
“兄弟们，就这个小美女，之前找她处对象处不成。”他叹了口气，声音浑浊嘶哑。
“小美女，”另一个男人笑道，“你想不想知道什么是骚扰啊？”
宋纪椿一声不吭，转头就跑。
但她的跑步速度没有他们的快，被抓到的时候他们嘴里还带着兴奋地笑着，像是在玩闹，在这暗处又显得阴森。宋纪椿连从口袋里拿手机报警的时间都没有。
注意到动静，秦桢路过巷子的时候抬了眼，与她对视。
宋纪椿稍微慢了半拍，脑子里闪过一瞬间想找他帮忙的念头。但就是喊不出他的名字。
他看清巷子中的场景，瞥见她此时的神情，以及她身后跟着的四个看着就不善的男人。
宋纪椿此时的精神紧绷到了极致，仓皇间，她的手腕被两人抓住。
秦桢毫不犹豫地走进巷子里面。
寸头看了他一眼，确认没其他人之后才流里流气地说：“桢哥，这是你女朋友啊？长得还挺漂亮呢，我给你钱你让我和我兄弟玩玩怎么样？”
秦桢抬眼，一字一句道：“触景生情你只占俩字，触生。”
因为他这种态度，寸头心情瞬间不爽，似是因为人数比对方的多，他勇敢地上前推了下他的肩膀：“桢哥你这就不对了，这什么话？”
秦桢迅速抓住他的手臂，力道收紧，很快便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般地甩开。
他的眼里没什么温度，语气无甚波澜：“你放不放开她？”
“行啊，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男人当他这是退让，往宋纪椿方向指了指，“你让那骚货先给我磕头道个歉，才多大就长着一副欠操的——”
像是戳中了他的什么神经，他突然毫无预兆地往男人的腹部狠狠地踹了一脚。
男人的话立刻中断，往后退了几步，腰腹下意识向下弯。跟在他后边的另外三人愣住。
听到寸头骂骂咧咧的话后，才反应过来似的过来帮忙。
宋纪椿垂眼，忍着颤抖掏出手机报警。
秦桢这人向来懒懒散散，什么事情都不爱搭理的样子。看人时总是有若无地带着点嘲讽的笑意，这会儿像是真动了气，但脸上依然没半点表情。
三个人同时上去抓他，想把他控制住。
秦桢眼疾手快地抓住其中一个人的头发，用力向上一扯，往旁边的同伙头上磕。另一人趁这个时候发了狠地往他脸上揍了一拳。
他躲闪不及，头向另一侧偏。
定格须臾。
她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还会拉了他的后腿，宋纪椿闭了闭眼。她不想去看秦桢被打的场景，却又担心他们会不会带了武器。
只能又睁开，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
所幸是附近的巡警来得快，上前吼：“喂！你们干什么呢！”
见状，宋纪椿往秦桢的方向走。怕警察会觉得他是闹事的一员，她把秦桢拦到身后，强装镇定道：“刚刚是我报的警，这是我朋友……”
秦桢脸上负伤明显，唇角带了些许血丝，好几块都破了皮，有的地方还有些青紫。他眼里的情绪散去了些，低下眼，盯着她白皙的后颈，没有说话。
……
几人被带到派出所做笔录。
按两方的伤情看来，不算是正当防卫，更偏向双方斗殴。不过寸头有前科在，加上今天刚释放就去找人麻烦，情况更严重些。
除了那个寸头，其他人都被口头教育了一阵，罚了几百块钱便离开了。
出了派出所。
宋纪椿偷偷往他的脸上看，抿了抿唇：“你要不要去趟医院？”
“你身上还有别的地方受伤了吗？”因为自己的事情把他拉下水，宋纪椿觉得愧疚，“我们去一趟医院吧，你这个伤……”
秦桢打断她的话：“宋纪椿。”
宋纪椿抬睫：“怎么了？”
秦桢看着她，莫名冒出了句：“你没看见我？”
宋纪椿没听懂：“什么？”
“你喊一下我你会死？我要是眼瞎了没看到你怎么办？”
“……”
“这几天你怎么回事？见到我就跑。”秦桢的语气毫不客气，嘲讽的意味十足，“说话。”
宋纪椿没计较他的恶劣。他救了自己，还受伤了，这会儿不管怎样她在他面前都觉得理亏：“我是想找你帮忙的，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喊不出你的……名字。”
秦桢目光幽深，安静地听着她的解释。
“而且，”宋纪椿老实道，“他们有四个人，我觉得你打不过。”
“……”
秦桢气笑了，并且被她这话噎得无言。
恰好路过一家药店。
宋纪椿停下脚步，视线又在他脸上瞥了眼，而后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说完，她进药店买了点跌打损伤的药。出来之后，她往四周扫了圈，在附近偏僻处找到个长椅。
两人走了过去。
“不去医院也总得要涂点药吧？”宋纪椿把袋子递给他，诚恳地说，“而且你这样出去也没法见人。”
“……”
他的气息似是有些不顺。秦桢看了她一会儿，一言不发地把装着药的袋子扯开。
宋纪椿也没说话，在旁边看着他捋起袖子，往手臂上的青紫处喷药。越看，本就已经极为强烈的负罪感又在强烈加剧，特别不安。
秦桢上药的方式很粗暴，看着只讲求迅速，她感觉他上了跟没上没多大区别。
之后是腹部，最后才到脸。
过程从脸那里开始变得艰难。
因为脸是本人的视野盲区，再加上这周围没镜子，秦桢只能盲目地涂。他的力道好像真的没个节制，再加上总涂错地方，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
宋纪椿看不下去了：“还是我来帮你吧。”
秦桢看了她一眼，停了几秒，才把手上的东西给她。
宋纪椿正想凑过去，便听到他来了一句。
“不要趁机占我便宜。”
“……”
宋纪椿忍气吞声地说：“我会注意的。”
她拿起棉签，盯着他脸上的伤口，小心翼翼地往上边抹。刚触碰到他的伤口，他就像是她用针往上使劲扎了似的，毫不掩饰地啧了声。
宋纪椿立刻僵住。
像是没事找事一样，秦桢不悦道：“注意不占我便宜的同时也请你注意一下力道。”
宋纪椿：“……”
她甚至觉得自己还没碰到他。
宋纪椿好脾气道：“那我再轻点吧。”
两人的距离渐渐拉近。
宋纪椿专注地盯着他的伤口，力道极其谨慎，唯恐又让他不满。渐渐往下，涂到唇角的位置，她拿了个新的棉签，折断后又轻轻地往上边点。
彻底处理好后，宋纪椿松了口气，视线向上一抬，撞上了他的眼。
空气滞住一瞬。
“就涂个药，”他眼神很暗，声音哑了些，“你凑这么近干嘛？”
“……”宋纪椿坐直起来，“抱歉。这里光线不好。”
说完，她又补充了句：“已经涂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