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长时间停留在自己脸上的视线，这些年有些长进的吴邪如何感应不到，他看过去发现齐湘神游天外，走过去坐在她身旁，发出的声音才使得她回神。

    吴邪自然地伸手握住齐湘的手，两人的手都暖乎乎，握在一起倒也不会嫌热，“在想什么？”

    齐湘看着握在一起的手，“吴邪，我感觉，那人提到的齐先生，或许是我的小叔，齐羽。”

    吴邪记得在海底墓里齐湘提到过这个人，是和自己三叔一样失踪，好像除此以外还在那里听见过这个名字。

    齐湘接着说，“我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他也是西沙考古队的，政府部门通知了他的死讯，这些都是哥哥告诉我的，”看着吴邪这张对她来说已经无比熟悉的面容，一时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接下来说的话十分费劲。

    “我翻过相册，他长得和你一样。”

    一样这个词语从齐湘口中说出来，吴邪起了鸡皮疙瘩，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齐湘亲眼看着吴邪的脸白了。吴邪在张起灵去守青铜门时就意识到，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没有那么简单，他经历的还只是很浅面的一层，可好奇心会引着他深陷其中。

    两人陷入沉默，齐湘明白自己说出这话的结果，她将头靠在吴邪的肩上，亲密的举动会降低人的不安，齐湘的声音飘进耳朵里，“九门那么多糟心事，我们一起面对。”

    混乱的思维被一句话安抚，吴邪听见自己的回应，“好，一起。”

    齐湘靠在吴邪的肩上，想到他们这两个被安排的人走到了一处，明木仓暗箭没什么可怕。

    回到卓家，这群赶路的人修整一天，隔日，齐湘让白羚准备回去的车，他们结束这趟中道崩殂的旅行。而后吴邪和齐湘被请去大厅，卓安稳被送回来，而且那位什么老大也亲自到了。

    孙红梅抱着自己的丈夫哭得梨花带雨，诉说自己有多担心，他们两个儿子站在身后，一阵提心吊胆他们这家人恢复往日的温馨。齐湘的视线从这家人身上移开，左边坐着一位满头银丝的老人，大花臂裸露在外，脸上皱纹记录他沧桑的阅历，侵略性的目光直勾勾看着一旁的吴邪。

    这种一般人难以模拟的上位者威严，在不属于他的地方也可以威驰他人，吴邪面色如常挡住了老人的视线，处于保护位的齐湘开口道，“卓当家，找我们来是何事？”

    打断了别人的相处齐湘脸上也无半分变化，刚刚这位老人的眼神让她起鸡皮疙瘩，要赶紧离开这里，这种执着的程度发现吴邪不是要找的人，会做出什么尚且未知，昨天就该离开的。

    卓安稳坐在主位，连忙安慰妻子几句，转身对两人说，“两位的恩情卓某会记在心里，还请齐小姐吴先生在卓家多休息几日，让卓某尽地主之谊。”

    几句恭维话打来回，齐湘最后还是说动卓安稳他们要回去，受冷落的花臂老人就在一旁喝茶，直到齐湘和吴邪要离开才开口。

    “还请两位留步，”老头放下手里的茶杯，“来此一趟，我想问两位几个问题。”

    吴邪开口回答他的话，“老前辈，你请说？”

    “我可不是你的前辈，”老人挥挥手，有些被吴邪的话逗笑，“有礼貌的小伙子，可惜不是齐先生。我中文姓莫，仗着年纪，你们这些小年轻叫我一声莫老吧。”

    莫老大年过花甲，识人的本领自认不输年轻人，一样的面孔周身的感觉大不一样，眼前之人还是带着干净的气味，绝不是杀伐果断能救他一命的齐先生。

    “小丫头，你姓齐？”

    齐湘点头，“我叫齐湘。”

    莫老大笑了几声，“倒是缘分，你可是齐先生的小侄女呀。”

    没想到这位老头知道这么多事，“莫老口中的齐先生若是齐羽，那便正如你所言。”

    不卑不亢的小丫头，“那我也没有白跑一趟，”莫老大丢给齐湘一张名片，金黄的名片上是一个赌场的名字，“齐先生的恩情我还没换，小丫头以后在缅甸有难处，去到这里报上名字，无论是我还是我的后辈都是能出手的。”

    莫老大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外面两车的面巾人互送他，这样显目的存在却没有惊动当地政府，他的势力与人脉可能不止缅甸那片地区。

    齐湘收下名片，莫老大走的干脆，她反而什么都没问到。这趟云南之行结束在卓家的挽留中，齐湘和吴邪之后回到了北京，吴邪去潘家园巡视胖子交给他的铺子，齐湘到家后将莫老大的名片递到了齐哲的面前。

    齐湘能感觉到齐哲还有事瞒着她，她已经不是追根究底的人，吴邪的探知她想让他少受些苦，撞到南墙的苦她自己咽下就足够了。

    “小叔有去过缅甸，这次我们遇到了那里的帮派老大，这是他留下的。”

    齐哲没去看桌上躺着的名片，眼前的妹妹像是回到了几年前的固执，“小湘，你应该明白，小叔的踪迹越是没人知道，越是对吴邪有利。”

    这句话如同锋锐的刀刺向心脏，齐湘几度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她甚至不知自己应该是什么情绪，僵在原地直到齐哲走过来摸她的头。齐哲的手还是那么温暖，安抚如做错事般的孩子的齐湘，“什么都不知道最安全，小湘，往前走的时候不用回头，齐家一直站在你的身后。”

    齐湘低下头，掩饰自己微红的眼眶，“嗯，我知道的。”

    吴邪被他二叔的电话叫走，齐湘留在北京处理属于自己的事物，齐湘回到北京的当天齐家交货的地点之一被人举报，交货的人被埋伏的条子抓个当场。古叔随即报给了齐哲，同时带人处理被抓的伙计，齐湘则是顺藤摸瓜找到了举报的人，是刚入圈的年轻小伙，蹲到人的齐湘一副□□的面孔，身后的伙计将人请上车，来到郊区的空仓库。

    这位不厚道的小伙先是趾高气扬的自爆自己就是举办者，接着又说这不过是竞争的正当手段，又是疯狂讽刺他们居然没有当天抓住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齐湘觉得此时自己再不出手就不礼貌了。

    于是，在齐家伙计怜悯的目光下，这位小伙得到了痛感很强但意识清晰长达十分钟的一顿暴揍，趴在地上睁开没有肿的左眼，第一视角见证即将下脚的齐湘，于是这位顿时没骨气的小伙大喊自己背后有人。

    齐湘蹲下，抓起对方的头发，直接让那人扬起头，看着他肿的同猪头一样的脸心里的火气消了不小，“不知你的主子是谁，给你这么大的勇气来冒犯我们。”

    她突然意识到，这几年她自己好像忙着谈恋爱，处理这种肮脏的挑衅都少了，这次若不是古叔来电话自己就在哥哥旁边，可能这事就直接交给白羚解决。

    头皮被扯动的感觉在逐渐加重，他没想到这位看着柔柔弱弱的女人出手如此狠辣，当家的不是说齐家的两位是软柿子吗？

    “是，是陈金水。”

    陈金水？没听过的名字，齐湘转头询问自家伙计，得到此人是接手四阿公的陈当家，不久前才上位。四阿公出事后九门里不少人都吞了陈家的盘口，如今有了当家要点上任的三把火，选择了最近没啥动静的齐家。

    让手里的人甩开，抽出包里的纸擦手，“绑着送给那位陈当家，我倒要看看这人有没有四阿公的本事。”

    确实，自从几年前下三门损失了人手，秀秀当家后稳定霍家低调了些，这个圈子安静到现在，虽然九门如今不似齐八爷那辈团结，但也还没有那一家出来主动挑事。

    新月饭店的张启山想要建立九门协会，这几年的功夫也就还有陈家和李家没有松口，但大势已去，想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就会成立，到时候又可能会是新的一番样子。

    齐湘走出仓库，坐上陆明的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