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

    夏佩兰一脸懵得看着大姐敲了门后就走了,走前还笑着拍了拍她的肩。

    听到办公室里想起一个沉稳的男声,说着‘请进’。

    夏佩兰左右瞧瞧,门口也就只有一个她,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夏佩兰沉着眉头,犹豫地拧开了门锁,推门进去。

    一开门,就看见了对着门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男人:穿着一件短袖衬衫,脸很圆脖子很粗,稀疏的头发梳到了脑后,一副黑色方框眼镜架在硕大的鼻头上。

    听到声音,他从办公桌上那堆资料里,抬起头,朝着门口看了过来,

    夏佩兰从他眼中,也看到了疑惑。

    两人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对面才像是反应了过来,推了推脸上的眼镜,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同志,你找谁?”

    夏佩兰尴尬地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她找谁,她想了想,先自我介绍了一下:“你好,我叫夏佩兰,刚刚是一个大姐拉我过来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夏佩兰觉着她刚说完她的姓名,对面那人厚厚镜片后的眼神就不一样了,他立刻起了身,朝着她走了过来。

    “原来是小夏啊,快进来,快进来,这孙大姐也是的,怎么也不跟你说个明白。”

    男人说着看了眼墙上的钟,一副忽然明了的样子:“我说呢,这到点下班了,她是一分钟不多呆的。”

    夏佩兰抿了抿唇,还是这时代好啊,到点下班,领导还这么和颜悦色的,瞧着似乎也没觉着这是不对的,夏佩兰心生羡慕,她从前的工作,只有固定上班时间,至于下班时间,那就看领导心情了。

    她也不知道这个站长找她什么事,夏佩兰面带微笑着进了办公室,并没有开口。

    “来,小夏,坐,喝杯水。”男人说着还拿起暖瓶,从茶几上的茶盘里,拿了一个瓷白的杯子,掀开盖子,加了些热水,递给了夏佩兰。

    夏佩兰赶忙接过,说了声‘谢谢’。

    水很烫,雾气扑脸,夏佩兰虽然渴了,可是这么烫的水,她也喝不了,就先放到茶几上晾着,正好先听正事。

    “站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夏佩兰直接问道,既然写着站长办公室,那总不会是坐着其他人吧。

    “我自我介绍下,我姓吴,是救助站现任的站长,来咱们曹县救助站啊已经有十年了。”

    夏佩兰认真听着,还适时点个头笑一笑,露出些夸赞的神色,这是她同领导面谈一贯的反应。

    吴站长瞧着夏佩兰听的认真,心里也很受用,起身从办公桌上那叠资料里,拿过一张纸,递到夏佩兰面前。

    “小夏啊,这是你写的吗?”

    夏佩兰倾身往茶几上看去,眼神快速扫过上头的内容,这不就是她早上替李阿婆写的求助信么。

    夏佩兰点点头,心里的疑惑更大了。

    “是我写的,是有什么问题吗?”

    吴站长听到肯定的答案后,笑着拍了一掌弯起的腿:“好,没问题,写的好,你这文章写的真好!”

    夏佩兰看着吴站长激动的样子,半挑了眉毛,眼里写满了疑惑。

    “小夏啊,你不知道啊,你这求助信放出去,今天来了好些个说要捐款的人。”

    “我原来还不知道是因为你写的这信,还奇怪呢,后来还是因为来的人都说是给李阿婆捐款的,我问了一嘴孙大姐,才知道,你早上给写了这么个求助信。”

    夏佩兰听明白了,还真是因为她写的这求助信,才有那么多人来捐款。

    她很开心,努力没有白费,还真的实实在在帮助到了李阿婆。

    夏佩兰笑着感谢了吴站长:“也多亏了救助站这个平台,不然我写了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贴,人家也不一定信我。”

    听到夏佩兰不忘感谢救助站,吴站长的心情更好了,觉着夏佩兰这女同志,不光人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

    还有这文章,写的更是有深度有内涵,还有情感。

    吴站长指着求助信问道:“小夏啊,你从前是做什么的,怎么会写这种求助信?”

    夏佩兰实话实说自己没工作,只是平日里爱看报纸。

    “了不得,小夏同志真是了不得,你看你这开头,其他人的求助信,直接写个姓名,因为什么受了灾,你写了李阿婆原名李红枫,说她的一生也如枫树岭的红枫,就算凋零,都曾经给世间带来美好。”

    吴站长像语文老师点评考卷最后的作文一样,一段段地给夏佩兰说她哪里写的好,哪里写的有些多余。

    。。。。。。

    “最后,结尾这里,你说‘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真是触动到我了,你看你接下去写的,‘但是我们是人,是团结友爱有血有肉的人,麻绳断了,我们亦可用我们的血肉为之加固。’”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明天。”

    “大气磅礴,感人肺腑!”

    吴站长激动挥了挥手里头的稿子,纸张飒飒作响,夏佩兰惊呆在了原处。

    夏佩兰手指挠了挠颈侧,这是她尴尬到想抠地时的替代动作,她就是有感而发,还用了些歌词。

    当时时间紧,夏佩兰也没有细想,就是想到了哪儿写到哪儿,忘了这歌词如今还没有面世呢。

    夏佩兰的脖颈越挠越红,整张脸都跟着泛起红晕。

    嘴上说着:“没有没有,就那样,写的着急......”

    夏佩兰越解释越不对的感觉,后面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这在吴站长看来,就是夏佩兰她谦虚,这样的务实谦虚的好同志必须得留下来。

    “小夏啊,今天找你来呢,主要是有个事情,想听听你的意见......”

    夏佩兰看到吴站长突然严肃了表情,立马挺直了身板,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好学生的样子:“站长,你说。”

    “小夏啊,你愿不愿意来咱们救助站工作啊,虽然咱们这里工资低了点,福利差了些,但——”

    ‘是’都还没说出口呢,吴站长就听见了一声‘我愿意’!

    夏佩兰说完后就自顾自乐了,她这说完也意识到了太着急了,尤其是这‘我愿意’喊得跟电视上被求婚了,很恨嫁的准新娘一样。

    她要是被求婚,铁定得说一声‘我考虑考虑’。

    工作不一样,如今工作多难啊,她可不想错过。

    吴站长看夏佩兰这么爽快,笑的更和蔼了,感觉他们救助站要有一番新景象了。

    约定了下周一去报道后,夏佩兰蹦跳着走出了救助站,先是慢慢走离了救助站的视线范围,然后加快速度疾走了几步到大马路上。

    夏佩兰越走越快,后面干脆跑了起来,她要去找秦高朗,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秦高朗办公室里,姜国庆一脸愁容。

    “阿朗啊,上回你说排查下外来人口,我们全面摸排后,没发现什么可疑人员,这案子也没有新的线索,这凶手怎么就像是人间蒸发了。”

    秦高朗正在看姜国庆给他的资料,是这两天的调查结果,翻到最后一页,秦高朗的神色有了微动。

    姜国庆也瞧见了,伸长了脖子看着秦高朗手里的资料,清了清喉咙:“那个,你看到了啊,可疑人员没查到,倒是查到了个故人。”

    “许医生,她前两天来了咱们这里,说来也巧,同弟妹出事是同一天。”

    秦高朗听到这话,从资料里抬起了头,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总不能怀疑许医生吧,这也太可笑了。”姜国庆耸耸肩,对上秦高朗的探究的眼神,“凑巧而已,许医生是有正当目的来的,你猜她如今在哪里高就?”

    “人民医院。”秦高朗回道。

    姜国庆双眉高挑:“你怎么知道?”

    秦高朗解释:“她来找过我。”

    姜国庆瞪大了眼,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我就说,她怎么会到这么一个小县城的小医院里当个小医生,一猜就知道是为了你。”

    “怎么样,她来找你说什么了?”

    “她该不会是后悔了,想来找你复合吧?”

    姜国庆被这想法吃惊到了,眼眸闪烁,目光在秦高朗身上来来回回地看,心想阿朗如今这幅沉稳干练的样子,倒确实很容易让女人动心。

    只是,那可是许医生啊,家庭出生相貌,样样不俗,人也骄傲,当初因为秦高朗受伤可能落下残疾,就提了分手的人,怎么还会吃回头草?

    那弟妹可怎么办,姜国庆眉心紧蹙,甚至有些替夏佩兰担心上了。

    ****

    夏佩兰没想到她竟然又能遇到许医生,就在离秦高朗办公室一条街的副食品商店门口。

    当时她远远地听到了一个女人凄厉的哀嚎:“儿子啊,我的儿子啊,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妈啊~”

    夏佩兰以为是有谁遇着了事,加快了步子往前跑,凑近了些,听到了那女声懊恼地在骂人。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儿子,来人啊,救命啊~”

    夏佩兰心一紧,赶忙从人缝中挤了进去。

    就看到了一个女人背对着她,抱着一个孩子,在用力敲他的背,下手很重,身边的人纷纷在指责她。

    一旁瘫软着跪在地上的女人,满面是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还紫着嘴唇,像是一口气上不来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看着呼吸急促、皮肤发紫,双手扼着喉咙像完全不能发出声音,眼看着就像要不行了。

    地上的女人挣扎着撑起身体,要去拉扯那个抱着她孩子的女人,夏佩兰看见了那背对着她的女人侧了下身子,她看清了她的脸,是许医生。

    她手上动作没停,一边警告女人别过来,一边继续用力拍击孩子的两侧肩胛骨中间。

    那孩子被许医生头部向下的趴在她手臂上,依靠在大腿上,周围人纷纷出声斥责许医生对个孩子这么残忍。

    地上的女人朝着许医生冲了过去:“你放开我儿子!”

    夏佩兰想也没想地也冲了上去,拦住了那女人。

    “住手!都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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