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裤

    最终这个晚饭夏佩兰还是没做成,秦高朗大包大揽了过去。

    秦高朗还让夏佩兰去边上歇着,等吃的就行,夏佩兰没听他的,毕竟是她请客吃饭来着,李森也是她的朋友。

    她就在边上打下手,一会儿给秦高朗剥个蒜,一会儿洗个辣椒,一会儿端个盘子。

    没什么需要她干的时候,就站在边上,同秦高朗有一搭没一搭的,想到什么聊什么。

    例如问秦高朗为什么这么会做饭,问秦高朗是不是也喜欢吃土豆丝,问秦高朗灶台是不是低了,问秦高朗累吗......

    本来就是晚饭的点,走廊上家家户户的都在做晚饭,李红梅也在。

    听到夏佩兰最后问的问题,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说佩兰这东一句西一句的,在掰扯什么,搞了半天就想问秦主任累不累!”

    她这一声吆喝,其他住户都瞧了过来,冲着秦主任或是夏佩兰,笑的很是暧昧。

    他们一下子就成了话题的中心。

    “要我说,夏同志是得好好关心下,你瞧瞧这一排做饭的,哪有大老爷们,秦主任呐独一份。”

    “就是,瞧得我眼热,我家那口子,别说炒菜了,洗个锅都洗不干净。”

    “哈哈哈哈,那你得让他好好像秦主任学习下。”

    夏佩兰一直保持着微笑,也不去深究这些话里头,几个是真心羡慕,几个是阴阳怪气。

    她也没有害羞地躲回屋里,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

    秦高朗倒是诧异地瞧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继续手里的活计。

    李森却是越听脸越黑,他知道自己能调到曹县的时候,满怀期望。

    以为能来拯救夏佩兰了,现在发现,事情和他想的好像完全不一样。

    他以为他会见到一个小可怜夏佩兰,是个需要他来拯救的女人,他每次脑海里想到夏佩兰如今会是怎么样,出现的形象都是憔悴不堪,满面哀容。

    李森甚至梦到过夏佩兰,哭着求他赶紧去救她。

    当初在林场,想要强娶夏佩兰的也是同秦高朗一般的大老粗,夏佩兰当初明明是很害怕这般人物的,怎么现在会同秦高朗相处的这么好。

    而且夏佩兰从前在林场,除了她妈,基本不同外人说话。

    只除了他。

    他们是从一首诗开始的友谊。

    那时候他有感而发写了一首诗夹在了伟人语录里,结果不知道怎么给丢了。

    吓得他那天三魂丢了七魄的,整个人惶然无措,中午饭都没吃,就假装着四处瞧瞧,在找他的诗。

    前后找了一遍都没有,他就基本肯定是被人捡走了。

    李森做好了被□□教育的准备,一连好几天都记错了帐。

    又过了好几天,李森还是没收到坏消息,他怀疑是有人捡了不知道是他,或者压根看不懂他写了什么,毕竟林场大多数都是文盲。

    他终于略略放下了心,又能在湖边看着风景有感而发了。

    就在那时候,夏佩兰出现了,把写着那首诗的纸还给了他,还夸他写得好。

    这成了他们之间的小秘密,没人的时候,李森会给她念自己写的诗,她总是会安安静静在一旁听着,有不明白的地方才会开口问一句。

    李森瞧了眼倚在门框上,笑着同外头的人,天南地北想到什么说什么的夏佩兰,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夏佩兰吗?

    她怎么变成了这样?

    这一顿饭吃的李森很是难受,他总以为他对于夏佩兰来说是很特殊的存在。

    在林场,只有他能同夏佩兰说上话,可是现在他才知道,真正的说上话是什么样的。

    是眼前这样子的:

    秦高朗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夏佩兰碗里。

    夏佩兰:你这土豆丝做的真不错,越吃越喜欢,改天教教我怎么做。

    秦高朗:好,不过一次别买这么多土豆,放着会长芽。

    夏佩兰:对哦,我光想着便宜了,没事我爱吃,接下来顿顿吃也行。

    秦高朗:我看看,换个做法,炖土豆喜欢吗?

    夏佩兰:还行。

    。。。。。。

    李森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尽管两人也会时不时同他说几句,关心下他,可是那种刻意的感觉,让李森的胃更加堵得难受了。

    吃完饭,李森就告辞了,他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夏佩兰同秦高朗送了他后,就回来收拾碗筷,夏佩兰主动要求洗碗,秦高朗笑着应了。

    他也有事情要忙,那一堆脏衣服还没洗呢。

    秦高朗回到屋里,抽出了床底下的搪瓷脸盆,看到里头的东西,惊得手臂肌肉都僵住了。

    衣服不见了,搪瓷盆里就剩下了一条内裤。

    蓝白格子的裤衩,就这么安静地躺在红边白底的盆里。

    颜色倒是很丰富,就像秦高朗此刻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走到了走廊上,看到了那走廊外头支出去的杆子上,他的衣服一件件的都洗干净了晾在那里了,瞧着都干了。

    秦高朗把衣服都收了回来,放在床上,又看了眼地上的盆。

    脑子终于是转过来了,脸红了个透彻。

    夏佩兰帮他把衣服都洗了,把内裤挑出来了,夏佩兰她瞧见了他的内裤......

    秦高朗觉着浑身燥热的慌,想到这内裤被夏佩兰拿过,就觉得手里头的盆烫的慌。

    他拿上了肥皂,端着盆去了水房,夏佩兰还在洗碗,瞧见他来还笑着打了招呼。

    “我快洗完了,你来做什么?”

    秦高朗拿着盆走到了夏佩兰对面的那一排水龙头,挑了个离夏佩兰最远的位置。

    “洗衣服。”

    夏佩兰从碗筷里抬起头,诧异地看向角落里的秦高朗,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的蓝白格子内裤。

    手里的筷子一个没拿稳,掉到了装满水的脸盆里,溅起了点点水花。

    她赶紧偏过头,当什么也没看见。

    秦高朗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嘴角勾起一个笑容,笑意直达眼底。

    “谢谢。”秦高朗的声音里都含着笑。

    夏佩兰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羞涩地‘嗯’了声,就抓紧了漂洗碗筷。

    过了最后一遍水,夏佩兰抱着盆留下一句‘我先回去’了,就匆匆的跑了。

    还跟端着碗筷来洗碗的李红梅碰了个正着。

    “呦,佩兰洗完了啊,你这急啥呢?”

    李红梅看着夏佩兰的背影,奇怪地问道。

    等到水房看到了秦高朗,心下了然,这是两口子又整活了啊。

    自从夏佩兰愿意同秦主任好好过,这日子倒是热闹起来了。

    等秦高朗洗好了衣服回来,夏佩兰已经恢复了镇定,屋里的桌椅也都收拾好了。

    夏佩兰又开始觉得无聊了,没有什么娱乐节目,这大晚上的还真是有些难熬。

    秦高朗像是看出了她的无聊,问道:“要不要去下面乘凉?”

    夏佩兰已经能听着家属楼中间空地上有说话声了,这是家属楼晚上的固定项目:乘凉、闲聊。

    一般来说都是东家长西家短的聊八卦。

    而夏佩兰从前都是他们这群人的最大八卦,她这要是去了,会不会这些人就没什么能聊了?

    夏佩兰捂嘴轻笑了声:“好,反正闲着没事。”

    两人各自拿了一张板凳,还有一把蒲扇。

    自两人这个造型从楼梯上走下来,空地上的人就齐齐歇了话头子,诧异地看着这副奇景。

    夏佩兰可是从来不参与他们这项活动的!

    秦主任竟然也有了这个闲情逸致。

    还好,大家只是诧异地安静了一会儿,就都恢复了正常。

    “难得啊,秦主任今天都出来了,怪不得今天的月亮比平时看着亮堂的多!”

    “你咋不说是因为佩兰来了呢,天上嫦娥看到了都嫉妒了。”

    众人一阵哄笑,直夸陈燕幽默。

    夏佩兰也被这话说的,不知道该谦虚好,还是该害羞好,干脆跟着一起笑。

    她同秦高朗选了一处角落,放下凳子坐好。

    夏佩兰看了眼秦高朗,他的腿太长了,坐在小板凳上有种憋屈感,那腿不管是撑着还是伸直都显得有些难受。

    “怎么了?”

    秦高朗看夏佩兰一直瞧着他的腿,有些奇怪地问道。

    夏佩兰摇摇头:“没事,就觉着这凳子倒是小了些,下回还是搬个椅子下来吧,还能靠。”

    秦高朗挑挑眉,夏佩兰这意思,倒是要在这坐好一会儿的感觉。

    他还以为夏佩兰会很快失去兴趣,就要回去。

    看着跟一旁陈燕聊开的夏佩兰,秦高朗这回笑的更舒畅了些,夏佩兰是真心愿意融入这个群体了。

    “秦主任这笑啥呢,有啥喜事要跟咱们说不?”家宝妈笑的一脸暧昧,冲在了吃瓜第一线。

    陈燕同她说,夏佩兰好似有了,她平日里就最爱催人生孩子,这下子更积极了。

    秦高朗看了眼夏佩兰,想到了之前他们聊过的事,看着晚上人也齐,他犹豫了下,想着择日不如撞日了。

    “提前跟大家伙儿说一声,我同佩兰打算挑个日子办婚礼,请大家伙就在这院子里吃个饭。”

    夏佩兰先是震惊秦高朗喊她‘佩兰’,接着听到秦高朗说办婚礼,就想到了之前她说的话,赶忙低了头,不让别人看到她涨红的脸。

    众人倒是没注意到她,听到果然是喜事,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开了。

    “早该办了,结婚哪能不热闹热闹。”

    “就是,佩兰大老远嫁过来,就该有个隆重的仪式。”

    陈燕在一旁听得心热,她也是同她家那位领了证,还没办婚礼的。

    他家那位还总拿秦高朗说事,说秦主任都没办,他们干什么要办。

    这下倒是好了,她也有理由了。

    家宝妈顺势就提到了孩子。

    “佩兰啊,你这同秦主任结婚也这么久了,怀了没?”

    不等夏佩兰说什么,陈燕就笑开了:“这两口子感情那么好,这孩子还不是说来就来啊。”

    “咳咳”夏佩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了,这话题会不会变得太快了,而且怎么听着隐隐的,又要开车了。

    可怕,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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