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苏语嫣早早的起身。

    今日是初一，得去给苏祖母请安，所以苏祖母现下管家，可她说自己习惯清净，不需要每日前去请安，还是和以前一样就好。

    今日苏语嫣来到苏祖母的院子时，苏语然已早早的到了，坐在苏祖母的下方，眼底有淡淡的乌青，让人心生怜惜。

    往日里，一般都是苏语嫣最先到，许是知道柳姨娘被禁足，现下只能来苏祖母这里刷个好感度。

    苏祖母这一生起起落落，见过太多的后宅污秽，苏语然这点小心思她一清二楚。

    苏语嫣在来的路上遇见李姨娘一行人，几人结伴而行。

    苏语嫣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李姨娘，李姨娘出生于江南，声音呆着江南女子的软糯。

    柳姨娘的五官生得也不差，只是她平日里不怎么打扮自己，习惯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一路上李姨娘对苏语嫣恭恭敬敬，一如往日般。

    苏祖母看到大家都来了，在主座上喝了一口茶，眼神扫视一下全场，虽然苏祖母已满头白发，可精神抖擞。

    “难得大家今日都在，现下柳氏因犯错而被禁足，可附中不可无管家的人，虽然我已答应侯爷掌家，可有些事情我不便出面，所以日后由李姨娘和苏语嫣两人共同管家，你们可有异议。”

    苏祖母的话音落下，苏语然的脸色煞白，让人看着好想吧她拥入怀中。

    李姨娘眼里划过一丝慌乱，可是看了看她身边懵懂的孩童，她轻声回应：“臣妾无异议，谢母亲。”

    苏语嫣早已猜测到李姨娘会管家，因府中因这些年柳姨娘的打理，苏父除了两个姨娘只有书房的两个通房，通房是家生奴才，不可以抬为妾室。

    而柳姨娘出生于官家，且是正经嫡女。

    虽然她父亲出生平民，可当今皇上主张寒门努力走出寒门。

    不过苏语嫣想不到苏祖母居然会让自己也参与这管家，难道是觉得以前对她有所亏欠？

    苏语嫣心思百转千回，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是，祖母。”

    苏祖母满意的看着两人的回复：“语嫣，你已跟随柳氏学些半月有余，你应该也知道大致流程。如果有不懂的，你和柳姨娘两人，你们可以互相请教彼此，如果偶不懂，你们可以来找我这个老骨头。”

    “好的，祖母。”

    “好的，母亲。”

    “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要齐心协力这个家才会越来越好，没有人是独立的个体，我们苏府能够有今日也是前人打下的底子，所以你们不要生了疑心，人心散了，家也便散了。”苏祖母的声音缓缓落下，众人纷纷附议。

    大家都知道这是在敲打苏语然，毕竟从高处一下子跌落下来，难免内心会有落差。

    众人从老妇人的院子出来之后，苏语然有点尴尬的看着众人，这几日她还是有点转换不了，她匆匆和苏语嫣等人告别。

    李姨娘看着苏语然离去的身影：“主母做下这种事情，只希望二小姐可以尽快走出来。”

    李姨娘发自内心的说着，这些年二小姐待她们二房还行，现下主母被禁足，可她出身卑微，就算暂时管家，她觉得自己也不会成为这相府的女主人。

    李姨娘也见多了后宅的勾心斗角，她知道柳姨娘还有东山再起的能力。

    苏语嫣看着善良的李姨娘，就好似看到当初的自己。

    李姨娘现下不争，是因为她觉得她的现状不错，觉得柳姨娘是心慈手软的人，可柳姨娘并非这种人。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是苏语嫣今日明白的道理，所以要先下手为强。

    苏语嫣附和。

    “李姨娘，日后语嫣如有做错的地方，麻烦姨娘可以说出来，让语嫣可以知道自己错在何处。”苏语嫣真心请教。

    柳姨娘受宠若惊：“大小姐，折煞我了。是我应该和大小姐请教才对，管家是母亲出嫁前教我的，现下已经过去十几年了。”

    李姨娘的目光看向远处。

    ***

    苏语然回到屋内，把其他人都赶出去，留下金莲。

    她得见下母亲，距离母亲被禁足已过去几日，看守应该不会再和从前一样森严。

    她把一袋银子拿给金莲：“你把看守的人疏通一下，让我进去母亲的院子。”

    苏语然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这样消沉下去，若是让李姨娘真正管家，那母亲才是真的彻彻底底输了。

    她必须把现在外面的情况告诉母亲，母亲一定会有办法的。

    这些年自己一直在母亲的庇佑下安稳长大，母亲不在，她好像失去了主心骨。

    苏语然看着金莲离开的背影，试图做一些东西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可是看着笔下的字缺乏生气，没有底蕴，她气恼的把桌上的纸扫落到地上。

    “你们不会得意的！”苏语然狠狠地说到，脸上的神色狰狞，毫无往日的大度优雅。

    而另一边的苏语嫣在院子的秋上慢悠悠的晃荡着，时不时吃上吉祥递过来的水果，生活得好不惬意。

    她心想，如果日子可以一直这么平淡的过下去，也好。

    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说你想要避开就能避开，身怀宝藏，必会引来饿狼的道理，苏语嫣是知道的。

    与其被动的被别人选择，或者被动的加入任何一方，不如提前自己积累好资本，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自从一场梦后，她不再轻易相信别人，她觉得只有利益关系是最牢固的，俗话说得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天攘攘，皆为利往。”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她觉得这个李权威倒是一个潜力股，可投资，就算他不是第一，日后也会在朝中有一席之地。

    对于现在的来说，多一个人，将来或者就多一个选择，现下距离秋闱的到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两人来到租赁的院子，苏语嫣躺在躺椅下，眼睛看着蓝蓝的天空，偶尔几只鸟在天上飞过，好不惬意。

    可苏语嫣现在并没有心情欣赏着这美景，店铺的生意和她设想的结果，落差太多了。

    苏语嫣为店里的生意销量发愁，她的定价已经注定她的客户群体是长安中的贵族和有钱人家，可现下找不到那个愿意第一个螃蟹的人。

    谁做这个螃蟹比较好，她皱着眉头把认识的人分析了一圈。

    分析完之后，忽然想起，自己是个没有朋友的孤家寡人。

    她的假身份都有几个朋友，她的真实身份居然连个朋友也没有，她才知道过去那些年自己有多糟糕。

    忽然苏语嫣的眼睛扑闪一下，脑中灵光一动。她可以呀！

    果然人在比较放松的时候点子比较多，这就是为什么这次她选择来这个原因而不是直接回府。

    在府里她总感觉不到真正的安全，毕竟院子里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眼线，她也不想去查，比较容易打草惊蛇。

    时间转眼过去半月，这半月苏语嫣偶尔去青衣巷中瞎逛，特意挑着饭点的时间逛，果不其然让她偶遇到那两人人。

    三人吃饭次数多之后，苏语嫣也打入了他们内部，成为他们的三弟。

    李兄名李权威，为大哥，钱兄为钱二，为二哥，令人来自长安下属的镇安县。

    家里是做丝绸生意的，在各地都开有分店，钱二知道自己的文采一般，他爹对于他考到一个童生已是很满意，家里只有他一个儿子，将来还盼着他来继承家业，所以他秋闱重在参与，主要是来长安见识一下世面。

    他对读书人有天然的好感，所以把李权威看做自己大哥。

    李权威家中祖上三代都是平农，家中的钱财主要来源于务农，全家人看他是读书的好料子，就四处借钱给他读书，供他到镇上的书院读书，他虽文采出众，可却不恃才而骄，备受夫子喜爱，平日里他会干一些抄写文书的活来挣取伙食费。

    两人在学院中相识，在逐渐的相处中，虽两人的家世背景不一致，却意外的成为了好友。

    除了去青衣巷，其他时间，她都在府里和李姨娘一起管家，两人配合得甚是默契，柳姨娘的院子也静悄悄的，没有出什么幺儿子。

    可是苏语嫣觉得，柳姨娘不可能这么容易被打败，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苏语然近日也比较少出门和好友游玩，均是一个人待在自己的院子。

    明日便是长公主殿下宴请的日子，她准备把自己店铺的头面由自己第一展示。

    她看着窗外的月亮，不一会被乌云遮盖，远处传来蟋蟀的声音，忽然她想到在大佛寺遇到南子衡的那晚。

    苏语嫣被自己忽然冒出来的想法吓到，怎么忽然想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