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幻觉吗？

    泪水穿过相柳的神识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小夭仿佛被惊醒一般收回手。

    看着眼前虚弱的神识和小蛇妖，一时无法判断是不是幻觉，小夭想了想抬手，拔出发髻上的发簪，划破手掌，将血滴入了卧着的小白蛇的口中。

    随着灵血的缓缓滴入，小夭心中紧张的观察着，小白蛇的妖身伤势肉眼可见的逐渐愈合。小蛇妖身边的虚弱的神识也微微凝实了一些。

    看着一切正如心中所想。小夭一时又庆幸一时又后怕。相柳的神识情况肉眼可见的虚弱，也不知这个情状下相柳持续了多少年，想想若不是那日自己一时兴起捡回妖蛋，可能这缕残留的神识渐渐地就会随着妖蛋的命息殒落，悄无声息的消散在无人知道的海底。

    小夭微微颤抖着抬手擦掉泪水，稳住心神。坐在塌边，回想着对九黎蛊术的记录，多年研修下小夭也逐渐了解到了当年相柳是如何救的她。情人蛊中蛊者，若有一方濒死，另一方可驱蛊吊住对方心脉施救，当年相柳应该就是通过蛊虫跳动护住了她的最后一丝心脉，续住了她的性命。而后数年中，又用心头血和灵力温养肉身生机，直到她的神识凝实，回归身体复生。

    相柳的妖身孵出后总是懵懵懂懂的样子。一直也没能化形。想来是神识离体虚弱的原因。

    现在可用的医治的方子首先是需一个过渡的桥梁，将与妖身可容的灵力输入到肉身的体内，才能稳住相柳神识和肉身的联系，继续温养恢复神识生机。

    小夭取出了养了十数年的连缘医蛊的玉盒，连缘蛊续命疗伤事半功倍，而且中蛊的条件，是只需要施蛊者心甘情愿就可以，摸着盒子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起身召来左耳：“左耳，准备下天马马车，白小柳的情况不太好，我准备带着他去玉山一趟。”刚刚吩咐好，又想了想继续道：“让潇潇留下帮着苗莆看着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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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玉山，獙君早早的迎了过来。

    “小夭，之前收到陛下的信说你遇袭，王母准备了灵药打算送去，现在身体怎么样了？”獙君担心的看着小夭消瘦的身形问道。

    “那只恶妖已死了，不用担心了，獙君你看我不是恢复的好好的。”小夭淡笑着回道：“这次我来想要借用下东瑶池下的灵潭。”

    “这不难，小夭我们现在就过去。”阿獙说着变回妖身带着小夭过去。

    东瑶池的灵潭之地，是玉山少有的白雪桃林共存之处，池水灵力性寒，使得池边景色常年覆雪，乍一看和冬日雪景一般。

    小夭看着潭水，感受着灵气，忽然低声说道：“烦请獙君请帮我看着不要让人接近。我下去一趟。”

    獙君有些疑惑：“小夭你要做什么？”

    小夭沉默了一会，看着獙君的眼睛，坚定的回答道：“我要救一个人。”

    獙君看着小夭的眼神：“好，你放心去吧，我给你看着。”说完卧在了潭边的树上准备等着小夭。

    万年灵潭灵力充盈，白色的雾气氤氲在水面，小夭潜入潭底。召出一个小海贝，打开后赫然就是昏睡的白蛇妖身。

    小夭接着取出连缘医蛊，划破指尖以血抹在蛊身上，轻声念咒施术种蛊，蛊虫闪烁着荧光飞起，慢慢环绕着进入了白蛇的妖身中。

    冥冥中一丝联系感应落入心中，确认蛊虫成功中上后，小夭垂眸凝视昏睡的相柳的神识轻声说道：“你给我的这半身妖血，加这心头血，配合这医蛊，九头妖怪，你会活过来。”

    说罢取出灵药含入口中，小夭先是划破手腕以连缘蛊作为桥梁，将血和着谭中灵气续入相柳的妖身。随着血液的流出，手脚逐渐变得寒意冰凉，只有口中的灵药让自己保持着清醒。灵血的输入让妖身泛起微微荧光，蛊虫闪烁着昭示着灵血还不够，小夭微颤着手，将备好的药续在自己的口中，反手取刃刨心取血。一时全身的热气都快速的聚拢在了心口，手脚的寒意更重，蛊虫大口大口吸入心头血，将更强的疗伤之力反哺到相柳的妖身上，也不知过了多久，蛊虫疗愈完成后散成灵力融入了相柳的妖身。

    小夭面色苍白痛几近晕厥，依在海贝边上缓着精神。不知过了多久，慢慢恢复一些气力后给自己敷上伤药。小夭喃喃说道：“真疼啊，相柳，当年你也是这么痛吗？”

    无人回答的寂静，小夭等着敷着的药起效，当有气力站起身后，小夭布下简单的阵法，将盛放相柳妖身的海贝留在潭底，慢慢浮起上岸。

    等了一夜的獙君看着从潭水中踉跄着出现的小夭，立刻上前搀起小夭，看着小夭急问道：“小夭，你的灵力怎么回事。气血亏欠，元神不稳，脸色如此苍白，小夭，你到底在救谁？”

    小夭苍白着脸说道：“獙君，我现在很庆幸，我还能有机会救他。”

    “獙君到时候就知道了，我将他放在了潭底温养神识，獙君帮我看着一些别让人接近。”

    “可是，你的身体？”獙君担忧的扶着小夭。

    “没事的，驱蛊的代价，过几日就会恢复正常。獙君不要担心，我的身体恢复可是很厉害的。” 小夭虚弱的笑了笑看着獙君回道。

    獙君将小夭送到玉山的居所后，王母派人送来了很多灵药。小夭撑着身体吃了一些，卧在灵玉塌上，难得沉沉的睡去。

    “九头妖...你可别死了。九头妖....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只要天地间还有这样的景色.... 你，希望我是谁...... 我想你记住我。他是一个傻子，一个可悲的傻子....... 他们是战士，即使要死也应该战死... 不如别当王姬了，跟着我四处流浪去吧...相柳，你我永不相见..."  睡梦中那些熟悉的话语不停在脑海中翻腾，心口阵阵疼痛让小夭睡的十分不安稳。灵力的荧光微微的散出，小夭披散的青丝竟慢慢的褪色成一捧雪色。

    翌日，醒来的小夭，看着眼前的帷幔一时有点恍惚，仿佛昨日皆为梦境。獙君的到来打断了小夭的发呆。“小夭,你的头发！”獙君惊讶的看着小夭一夜变白的发丝。

    小夭低头握着发丝看着变白的发丝道：“没事，应该是用蛊的代价，不过是白发而已。”抬头对着獙君笑了笑：“我有驻颜花可以变换的。”

    獙君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小夭，我再取一些蟠桃灵药来，到底是谁？让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小夭沉默了一会：“獙君，潭底是相柳残留妖身和神识。”

    獙君震惊道：“你要救的是相柳？可是相柳不是已经...小夭你确定？”

    “我确定。”小夭恳求地看着獙君：“这次我一定要救他。阿獙，请不要告诉别人。”

    獙君看着眼前的小夭仿佛看到阿珩的影子，但是小夭和阿珩又好像哪里不一样：“好，小夭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小夭轻轻的拢了下发丝，好似松了口气一般：“獙君，现在，只要等待就可以了。”说罢笑了笑：“我怕是要在玉山待一段时间了。”

    獙君忍不住的问了问：“小夭，救回相柳你打算后面怎么办？”

    雪色的发丝垂到了胸口，小夭无意识的抓紧衣角：“我，我也不知道，以前我曾经很想过问他为什么，想要知道答案，獙君，我一度曾经甚至恨过他，恨他一句话也没留下的去赴死，恨他的决绝，现在，我发现我什么也不想要问了。什么也不想要知道了。我，只想见见他。”

    獙君看着小夭，终究是没有忍心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