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晖殿。

    皓翎王照常在里面批阅奏折，没多久就有侍女上前通禀说两位王姬殿下回来了。

    皓翎王放下手中的奏折就打算起身去迎接。

    好在小夭的声音来的更快。

    “爹爹，我们回来了。”小夭大步走进殿内，朗声说道。阿念和蓐收跟在她身后。

    皓翎王的视线立即朝声源处看过来，就见小夭高高兴兴，向来活泼的阿念倒是板着个脸，至于蓐收嘛……皓翎王不关心，也没注意看他。

    蓐收机灵，见陛下没打算跟他多说，行过礼之后就打算告退，奈何阿念平时眼神一般，这次却十分好使，因为还在跟父王还有小夭单方面闹别扭，十分注意力都用在了蓐收身上，一个眼神就让蓐收歇了跑路的想法。

    “小夭，阿念，快过来让父王看看。”皓翎王扫了一眼她们，将这些眉眼官司都看在眼里，笑着摇了摇头。

    小夭立即上前让他好好看了个够，然后又跟皓翎王分享了这些天的见闻，原本是小夭离开这么多天，想跟爹爹多说点话，抚慰一下他的思女之心。

    但在阿念听来，小夭就是说了一堆废话，说了好半天都没提到防风邶，她本来就是奔着吃瓜的目的来了，结果半天都没说到点子上，阿念听得不耐烦，直接打断了她：“哎，我说，外面那个人不是你朋友吗？你怎么不让他进来。”

    皓翎王若有所思地看向小夭。

    小夭这会儿却有点扭捏了。在外面再独立再潇洒，在自己爹爹面前，小夭还是会展现出她小女儿情态的一面的。

    况且她带邶回五神山确实是一时兴起，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她昨晚就是忽然兴起，那么一问，相柳又向来无所顾忌，直接答应。加上一大早就出发，小夭也就没想那么多，直接把他给带上了。

    但越接近五神山，小夭就想的越多。

    担心皓翎王会认出防风邶的真实身份，担心就这么把他带回来见父王是不是草率了云云。还好虽然想的多，倒是没有顾虑些有的没的，不然系统妖怪又要在她脑子里哇哇大叫了。

    “你倒是吱声啊。”阿念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不明白平日什么都云淡风轻的小夭怎么忽然就这么磨叽，可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小夭被阿念几番催促，倒也放下了这点女儿家的羞怯，直接开口：“父王，我这次回五神山，还邀请了一个朋友同我一起回来，你要见见他吗？”

    小夭嘴里说着朋友，但听在皓翎王耳朵里显然不同寻常。

    尤其这还是一个能让小夭带回来见他的朋友。

    不过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即使意识到不寻常，皓翎王也依旧是不动声色，只是表情更严肃了些，便笑着挥手道：“既然是你请来的朋友，那还等什么，快让他进来。”

    殿外的防风邶这才由侍女引着缓缓走了进来。

    众人皆望了过去。

    小夭循声看去，原本心中还有些忐忑，在看到邶那向来肆意不羁的模样，现在倒是一本正经了起来，顿时什么多余的情绪都没有了，反而奇异地起了看好戏的心思。

    大概是出于对堂堂九命相柳也会感到紧张的好奇心理吧。

    在邶走过来之前，小夭跟皓翎王简单介绍了一下他的身份。

    防风邶，防风家的庶子。在她流落大荒时偶然结识，恰好二人兴趣相投，都爱游山玩水，便结伴同行，现在已经是百年的交情了。

    “哦？那确实是位难得的朋友。”听完小夭的介绍，皓翎王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随即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小夭，我记得你的狌狌镜里也记录了一位朋友，你的这位朋友也认识他吗？”

    小夭：“……”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她确信皓翎王只看到过狌狌镜里白衣白发，还戴着面具的相柳。

    并且，她也确信以皓翎王的见识和相柳那独特的形象，皓翎王一定能认出来那是相柳。

    小夭看了眼防风邶，不知道这话该怎么答。她是该说不认识好还是认识好？小夭眨眨眼想要将这个话题蒙混过去，以她这么久的经验来看，反正只要邶不自爆，想必即使是爹爹也发现不了防风邶就是相柳。

    当然，话是这么说，小夭内心还是有点忐忑。

    就在小夭在想着如何巧妙转移这个话题之际，阿念也正因为听了半天没听到正题，无聊地盯着几人来回看，一下就捕捉到了小夭言语间的为难。

    阿念虽然意在吃瓜，但她很乐意给小夭找点不痛快，听到父王提到什么另一个朋友，忽然脑袋就灵光那么一闪，脱口而出：“什么朋友？说来听听？”

    几人被阿念这突如其来的发问懵了一下，最后还是皓翎王反应快，慈爱地看了看阿念，又看看小夭：“若是我没认错的话，你那位朋友，是相柳吧。”

    语气淡淡，是一个陈述句，却回答了阿念的问题。

    小夭没有否认，笑着说：“是啊。”说完就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站在了邶身边，手悄悄握了起来。

    防风邶从头到尾都没有插话，微笑看着面前的父女三人的对话。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副十分端正守礼的世家公子模样。

    至于蓐收，早就不知道悄摸低头退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相柳？”听到这个名字，反而是阿念反应最大。

    “是相柳，怎么了？”小夭似笑非笑。

    “是那个满头白发，脸上还戴着面具的相柳？”

    “你也认识相柳？”小夭微笑问。

    这是一句明知故问的废话，她当然知道阿念认识相柳，当时还是她做玟小六时，将阿念抓了，阿念才见到相柳的呢。

    只是她没想到过去百年之久，阿念竟然还记得相柳。唉，相柳大人果然是天姿国色，让人一见难忘啊。小夭闲暇之余竟还有时间乱想。

    “我和哥哥在清水镇的时候，就是他和那个玟小六抓了我，你认识相柳，你肯定也认识那个玟小六，哥哥找了他这么久都找不到，你要是知道就赶紧告诉我！可恶的贱民，让我抓到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阿念忽然激动起来。

    不是吧，这么久的事还记得那么清呢？小夭嘴角一抽，没想到阿念竟然还对玟小六抓她这件事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