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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马(中)

    徐霆飞再转不过弯来,也知道不合适,他冷酷无情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安娜很郁闷,天知道她想到这个主意的时候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没想到被徐霆飞这么嫌弃,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打击,一时间有些自闭。

    再加上安董因为她上次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的事,看她看得更紧了,也不愿意她和徐霆飞多接触,安娜很少有机会再单独跑出去,被迫单方面和徐霆飞“冷战”了。

    她唯一能庆幸的,就是安董要面子,表面还是对徐家客客气气,再加上徐霆飞学业也紧张起来了,不能经常来找她玩,短期内并不是很明显。

    但安娜还是不太开心。

    她的朋友少,这么久也就只有徐霆飞这么一个同龄的,没了徐霆飞,她也不乐意跟学校里的其他学生玩。

    她闷在自己的世界里,时间都仿佛凝滞了,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某天安娜被司机接下班,突然看到家里院子的栅栏边上插了朵小花。她心头一动,不知道为什么,立刻就认定了那是徐霆飞放的。

    她甩开人去将小花摘过来,透过栅栏,能看到徐家禁闭的房门。徐霆飞的小滑板扔在门口,安全帽挂在门边发财树上的木杆子,他应该刚回到家。

    安娜抿了抿唇,将小花偷偷装进口袋里。

    其实大多数时候,安娜还是自由的。

    毕竟安董工作忙,整天乱飞,照顾安娜的都是些拿人工资的保姆。大小姐娇纵,又是独生女,安董怎么也会常过问,连欺凌的事都没发生过。

    只要她想,整个安家没有人敢忤逆她。

    只是安娜不喜欢被监视的感觉,甩又甩不掉,很难觉得开心。

    这朵小花像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荡起阵阵涟漪。安娜在保姆给自己讲完睡前故事后装睡半个小时,床头的闹钟一响,就偷偷溜出房门,来到花园。

    徐霆飞果然在那里等着。他抱着一个小吉他,虽然能看出是定制的,但还是要他两只手一起才能抱住,他拨了下弦,听到动静,抬眼看过来,毫不客气地嘲笑:“你都一年级了,还穿小猫睡衣!”

    他挺了挺胸,身上还是精致的小西装,以示自己的成熟。

    安娜拨开睡衣帽垂在脸边的毛绒小球球,不服道:“成熟不是看外表的!”

    她坚定认为拥有成年人记忆的自己更成熟,从栏杆里伸出小短手去掐他脸上的软肉:“你看你都这么大了还这么幼稚,你没我聪明!”

    “你幼稚!”

    “你才幼稚!”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差点隔空打起来,忘了在哪个节点一顿,相视着一同笑出声来,过往的隔阂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徐霆飞道:“好吧,我承认,你以后就是我妹妹了。”

    安娜默默瞅他:“为什么不是我当姐姐?”

    徐霆飞炸毛:“还为什么!因为我比你大,我比你成熟!”

    安娜习惯性就想说他喝牛奶还要妈妈哄,突然意识到这不就是下一个幼稚循环,顿时憋回去了。她呆了一会,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吧,成熟的大人,那你还要我爸爸从日本带回来的奥特曼玩具吗?”

    徐霆飞一愣,纠结得小脸通红,最后憋出一句:“……要。”

    好的,这场比成熟大赛,谁也没有胜利。

    俩终于比成年人腿高了一点的小孩一个穿着小西装,一个裹着毛茸茸的小猫睡衣,挤在一块弹吉他。

    徐霆飞骄傲地拨了拨弦:“这是我自己做的曲!”

    安娜配合地鼓掌:“好厉害!”

    他自己做了首欢快的小曲,说是奥特曼之歌,其实是乱拨弄出的小调。但徐霆飞大概是真的在这方面有极高的天赋,即使是乱拨也听起来像叽叽喳喳的百灵鸟般欢快动人。

    他最后拍了拍弦,发出清脆的声响作为结尾,下一刻两人就听到徐母带着笑意的声音:“很好听。”

    徐霆飞顿时皮一紧:“妈!”

    安娜也条件反射爬起来,拉起小帽子掩耳盗铃地捂住脸,假装自己只是一只路过的粉色小猫咪。

    徐母走上前,含着笑意的目光扫过两人,又毫不留情地扯了扯徐霆飞的小西装:“你啊,让你换了睡衣休息,偏不听,还带妹妹闹这么一场。”

    她打开栅栏,伸手摘下粉色小脏猫头上的叶子,笑着揉揉她的脑袋:“快去睡觉吧。”

    安娜闷声不动,装一只无辜的过路猫,徐母便笑着抓起徐霆飞的手挥了挥:“跟妹妹说晚安。”

    话都到这份上了,安娜觉得自己不抬头好像有点不礼貌,小心翼翼露出条缝,才发现徐霆飞的小西装混乱间散开了,露出里面蓝色的哈喽凯蒂猫。

    原来他也是穿的睡衣!可恶!

    安娜立刻掀开帽子:“你也是小猫睡衣!你也幼稚!”

    她注意到徐母温柔目光里满满的笑意,脸一红,默默蒙上了脸。

    ……

    安家的保姆发现,大小姐突然活泼起来了。

    这本来是好事,但安娜显然也是忍他们很久了,不知道从哪搞来一个打气筒和好几个气球,每天早上吭哧吭哧充满气,站在沙发上“训完话”才能算结束。

    当然,这训话一般没什么威慑力,毕竟安娜人小力气也小,气球总是充不满。在她拿着气球棍子用力比划,结果充气不足吱一声弯了,众人能憋住不笑已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了。

    但安娜不允许他们跟着了。

    她和徐霆飞出去玩一次,要是在电话里听到安董说自己,回来就闹脾气不吃饭,折腾的安家上下都不得安宁。但安董又不可能为了几个保姆骂自己的宝贝女儿,往往都是随口糊弄过去,不了了之。

    安董如此作为,也就怪不得他们“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整个安家基本都被策反,安娜在百米内彻底自由,虽然还是有人跟着,但至少不像大佬出街了。

    徐霆飞恭喜她重获自由,带她出去滑冰。

    安娜被徐霆飞牵着滑雪,偌大的滑雪场只有一群紧张兮兮的工作人员,和两个自以为技术高超的小祖宗。

    徐霆飞多少还有点小少年的骄傲,总喜欢在妹妹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牵了安娜一会就按耐不住,像个小旋风一样到处转。

    安娜第一次滑雪,不免有点慌,两条新长出来的腿吱扭乱转,突然趔趄一下,差点摔倒。徐霆飞刚从她身后窜出来,躲闪不及,直接迎面啪叽一声,两个人像两块弹性十足的橡皮泥,Duang一声弹开了。

    安娜整个人都被撞傻了,呆呆坐在地上,愣了一会才觉得疼痛蔓延,哇一声哭了出来。

    徐霆飞也被撞得呲牙咧嘴,眼角都有泪花,只是凭借着倔驴一样的意志撑住了。他揉了揉酸疼的鼻子,听见安娜哭了,不仅不慌,反而哈哈大笑:“娇气包!”

    安娜气急,随手抓起地上的雪就往他脸上砸:“幼稚鬼!”

    周边的工作人员终于匆匆赶到,一手抱一个,像拉开两只吵架的小狗,将他们抱了起来。

    安娜红着眼睛嚷嚷:“幼稚鬼!你喝牛奶还要妈妈哄!”

    徐霆飞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可恶,你就是娇气包!你就是!你睡觉都要阿姨讲睡前故事!”

    安娜在工作人员怀里气的乱蹦:“胡说!是我爸爸让阿姨讲的!我才没有!”

    徐霆飞也开始乱蹦:“你有!你就有!你听到小美人鱼死了,还哭着跑来我家找我妈妈哭!”

    工作人员两个大男人愣是折腾了一头汗,才把这两条尖叫的活鱼拉开。

    工作人员赶紧通知了家长,找了个温柔的护士来给他们检查。这兄妹俩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安娜更严重一些,小腿青红了一大片,脚腕也扭伤了。

    安娜抽抽搭搭地哭,徐霆飞从窗户里偷看,拧着手指问身边的徐父:“有那么疼吗?”

    徐父温柔地按住他的肩膀,只是说:“小飞是男子汉,第一次摔跤的时候也在哭呢。每个人对疼痛的承受能力不同,你不觉得疼,可能对妹妹就很严重。小飞不可以用自己作为标准对别人哦,要多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

    徐霆飞揉了揉撞红的膝盖,想起自己第一次学滑板摔掉了乳牙,那样的疼痛他现在还记得。他低下头,有些愧疚,徐父便揉揉他的头:“快去跟妹妹道歉。”

    徐霆飞推开门,垂头丧气地走进休息室。安娜看他一眼,哼了一声,不理他。

    徐霆飞戳戳她的肩膀:“我错了,对不起。”

    安娜撇开脸,“错哪了?”

    徐霆飞深吸一口气,一股脑全倒出来:“我不该说你是娇气包,不该说你哭着找妈妈,不该嘲笑你披上床单装公主——”

    “等等!等等!”安娜突然尖叫:“啊这个不许说!那都是我五岁时的事了!”

    她呲溜一下窜下来,连无力的脚腕都顾不上了,徐霆飞赶紧伸手扶住她:“哎呀我不说了不说了,你小心点!”

    他把安娜手臂往肩上一抗,认真道:“我背你吧!”

    安娜一呆:“你可以吗?”

    徐霆飞最不喜欢别人质疑他弱,立刻昂首挺胸,“就算你是小胖妞,我也不会背不动你的!”

    安娜又被惹毛了,张牙舞爪地扑上去拧他的耳朵:“我不是小胖妞!”

    徐霆飞顺势蹲下,把她往肩上一背,得意地笑:“你看,我很稳吧!我是你哥哥,不会摔到你的!以后我保护你!”

    安娜赶紧抱住他的脖子,哼了一声,小声道:“嘴上说的才不算。”

    徐霆飞伸出小拇指:“拉钩,我长大后一定会保护你的。”

    安娜勾住他的手指盖了个章:“一百年不许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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