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06

    路法一直跟炎星不对付,伊诺有些紧张,手忙脚乱地扶好椅子坐稳,说的话都抑制不住磕巴了一下:“什么!?”

    皮尔眉头紧皱,下意识站起身,几步走到驾驶室门前,问:“能确定是哪种类型的队伍吗?先别慌张,在他们没有表露敌意的时候,我们也不要太紧张。“

    他说着低头在手腕上的微型光脑上按了两下,“我已经向路法求助,无论如何,拖时间。”

    伊诺被他这一顿安抚,也勉强放松了些,直接打开驾驶室抬头看向外面,这一看脸色又白了:“是炎星首领……的亲卫队。”

    皮尔愕然,手一抖,表情也凝重起来:“别、别担心,尽量拖时间。”

    直到被炎星的刑天请进会客室,皮尔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心乱如麻地敲着手腕上的光脑,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寻找一个破局的方法。

    说实话,这个局面并不是皮尔预料到的。好像自从他察觉到外放彩虹星的宿城有结婚生子的念头,暗地里留了一条心后,事情就逐渐走向了不可控制的局面。

    距离前任阿瑞斯王,也就是他的父亲去世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几百年。

    皮尔曾经也向往过参军,和阿瑞斯每一个人一样,成为无比光荣的战士。可惜仁慈无法得到感恩,先王因为仁弱天真养虎为患,为提拔过的将领所杀,他也受到了重创,此后再无从军可能。

    这对于一个阿瑞斯人来说,几乎是断绝了一切上升的希望,尤其皮尔还是曾经的贵族,心高气傲,如何能忍?

    在路法将他从那些阴暗的角落带出来时,他也是真诚的生出过感激的,乃至于到现在,皮尔都希望他们能做一辈子的兄弟……前提是,他要王位。

    透露宿城孩子的信息给阿格斯,似乎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此后的一切都再难以掌控。皮尔从来就没想过伤害路法的妻儿,只是……只是,若除了阿格斯,因先王之死引发的势力割据、内外战争,就要彻底平定了。到那个时候,新王的选拔必定会提上日程,而皮尔没有任何胜算。

    只要拖一拖,拖到他拉拢了更多的人心,他有了一争之力,名正言顺摆在台面竞争一次,哪怕输了也不会那么不甘心了。

    反正……这些年他拉拢的人心,都是替路法安抚那些不满的议员。这固然有他一念之差刻意挑拨的结果,但又何尝不是因为路法自己的性格造成的?调整一下话里的顺序,甚至只挑一挑重点去说,就可以在正确传话的同时引得路法勃然大怒。

    ……路法的性格太狂了,他本就不适合做王。皮尔坚信,如果是自己,一定比他强。

    他缓慢将双手握紧,抵在下巴前,额头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心跳越跳越快,几乎贴到耳边,鼓噪的声音震耳欲聋。

    皮尔是个聪明人,他有预感,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能力,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他只能说服自己,这不怪他,如果不是伊诺固执地过去百年仍要调查宿城叛变的事,甚至还真的要查到他身上,他就不会偷偷给附近的炎星送信,伪造路法要对付炎星的假象。

    他做阿瑞斯王有什么不好?路法眼里揉不得沙子,迟早会和议院爆发剧烈冲突。路法若是真的能和过去一样战无不胜还好,万一有什么差错,不就和他父亲一个下场?至少皮尔觉得自己真心拿路法当兄弟,只要他位置稳固,任谁也别想在他手下对付路法。

    皮尔一遍又一遍安慰自己,炎帝是个没脑子的武痴,就算知道路法要对付炎星,大概也只会要嚷嚷着和路法公平决斗。

    路法和他打过几次,早就厌烦这种没意义的武力之争,炎帝也清楚挑衅只会得到路法的无视,应该最多就只是扣住他们,逼路法现身。

    只要拖住伊诺……拖住他去调查宿城的脚步,甚至……除掉他,他和路法兄弟之间,再也不会有隔阂。

    只是见个礼的功夫,皮尔已经将所有可能想了个遍。他稍微心安了些,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问来待客的刑天道:“小兄弟,不是我们不愿意来炎星做客,实在是我们都有急事,不得不失礼这一次……”

    皮尔从没跟人红过脸,人缘极好,在整个阿瑞斯都有贤名。刑天对他很客气,并不高傲,但语气里莫名透露着古怪,“这我还做不了主,还要等首领的命令。不过这么大的事,首领是一定要见到路法上将才能决定的。”

    皮尔眉头微皱,听出了他的意思,但不明白是那一层出了差错。

    伊诺时隔多年还在调查的事让他方寸大乱,很难再像以前那样周全。皮尔用力按揉着太阳穴,听伊诺低声碎碎念:“这些不懂礼数的野蛮人……等上将来了我一定要狠狠告他们一状……”

    皮尔不由轻斥道:“别胡说,也不看看我们在什么地方。”

    “说得对,”门外突然传来一个不辨喜怒的声音,身形壮硕的青年男人推开门,面无表情扫视他们一眼,似笑非笑:“我一直很敬佩路法上将的本事,却没想到他对我们炎星的意见这么大。”

    皮尔总算知道刚才不对劲都因为什么了。他心头重重一跳,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遮住眼皮下慌乱的眼神。

    ……完了。

    ……他慌了,太急了,在从院长嘴中得到快要指向自己的信息时就乱了,不然他传的那封信应该是对付炎君,而不是炎星!

    炎帝再武痴,也不可能不重视自己的母星,路法现在已经是阿瑞斯实际上的掌权者,就差一个名分,他要对付一个星球,即便是以高科技装备著称的炎星也难以招架。

    炎帝不可能不在意,就一定要和路法对质,两边信息一对,他就暴露了!

    皮尔暗恨自己脑子不清醒,也跟着出了昏招,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伊诺身上。

    ……多年兄弟,他实在不忍心。

    可惜了,只能舍弃。

    皮尔挡在伊诺身前,强作镇定道:“炎君这话我实在听不明白,是你过去一直对我们上将挑衅不休,难道你可以挑事,我们却连不喜欢炎星的权利都没有吗?”

    伊诺尚还迷茫着,不知道刚才还一直要服软拖时间的皮尔怎么突然硬气起来了,不过他肯定不能让柔弱的军师替自己出头,就从皮尔身后站出来,义正词严道:“你的敬佩就是将我们全扣下来?那我们上将可实在担当不起。”

    炎帝也觉得莫名其妙,他不过是挑战了路法几次,一没伤人二不图权,路法至于要对炎星下手吗?

    这些年打仗打疯了?

    炎帝冷笑一声:“行了,少放屁,你们就在这给我乖乖呆着,路法如果心胸狭窄到了这个地步,那我也不是不可以奉陪。”

    伊诺不明所以,感觉他简直就是恶人先告状,呸一声道:“是你先挑衅我们上将,扰的上将烦不胜烦,好几次还破坏了上将原本的计划,现在又将我们莫名扣留,竟然还好意思污蔑我们上将心胸狭窄?”

    天下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呢!?

    炎帝到底对阿瑞斯忌惮几分,忍着脾气留了余地,道:“谁说我是莫名扣留你?我们的人有消息来报,路法要对我们炎星——”

    皮尔立刻打断道:“阿瑞斯和炎星远隔千里,你又听了什么莫名其妙的消息,想找上将的麻烦么?别以为离得远,你就可以随意给上将乱扣罪名!无耻之徒!”

    炎帝本来还有把那封信给他看看的想法,一见这两人都这种态度,顿时气笑了,怒而转身,拂袖而去。

    大不了就是打,谁怕谁!

    皮尔松了口气,后背被冷汗浸湿。

    不枉他担心慕强的炎帝会有和路法结盟的可能,早早就挑拨了二人关系,提前给他们定到了死敌上。

    显然,路法烦炎帝莫名其妙的挑衅,炎帝又何尝不反感路法唧唧歪歪的推脱。

    谈不来就好,大家都不说,才能给他操作的空间。

    伊诺挑衅了炎帝,后知后觉有些害怕,抓着皮尔问:“军师,我是不是太冲动了?对了,炎君刚才是想说什么?会不会是有人传了假信息,这么多年都风平浪静,怎么偏偏这次……”

    皮尔瞥他一眼,面不改色道:“你也猜到了?我想,很可能是路法身边有人和炎星有联系,炎君之前挑衅上将,每次都是赶在上将有计划的时候,他消停了几十年,偏偏在我们调查宿城的时候跳出来……看来这个卧底藏的很深啊。”

    伊诺仔细一想,还真是,脸都绿了:“炎君图什么?”

    皮尔沉吟片刻,道:“阿瑞斯一直是银河系最强的星球,炎君又一心求强,不然也不会多次挑战上将;炎星的铠甲远近闻名,尤其是集合了炎星所有精品材料的铠甲,听说炎君给它起名修罗,可见他的野心……也许,他是图谋银河系之王的位置。”

    他们两个是文官,那四个保护他们的战士被分开关押了,现在根本没有人可以帮他们出去。伊诺愁得掉毛,哭丧着脸抓狂道:“天!这隐藏的也太深了!到底是谁啊?上将说炎君脑子不好使不足为惧,真是看走眼了!”

    皮尔咬咬牙,看着紧闭的房门道:“我想办法偷跑出去给上将送信,炎君很可能和阿格斯有关,那这次扣押我们就绝对是个陷阱,一定要通知上将。你毕竟是官至少将的战士,有其他四个兄弟帮衬,如果我死在半途,你还能留下来协助上将。”

    伊诺纠结得原地打转,听皮尔说的坚决,脑子一热,拍拍胸脯道:“军师,你比我聪明,你还要好好辅佐上将,这次就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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