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霆飞刚开车到半路，警察的电话就过来了。

    按理说早就打过来了，但是安娜的手机因为没电关机了，警察大概先查了她身份，然后辗转打给了她助理，她助理又提供了徐霆飞的手机号。

    于是他又不得不转去警察局。

    安娜缩着手坐在副驾驶上打瞌睡，乔奢费则有些坐立不安。在这里，他熟悉的就只有安迷修，飞影铠甲召唤人在开车，剩下的是个无辜路人。

    如今的乔奢费，已经实现了自己几乎全部的梦想，要说最怕惹麻烦的，一定就是他。平时和人起冲突，他都是能忍则忍，警察局这种地方更是敬而远之。

    他真的没想到小冬会这样，之前对方再怎么冷嘲热讽，他都觉得只是小孩子不懂事。父子嘛，总会这样，安迷修不也经常顶撞将军吗？

    虽然这种想法多少有点侮辱安迷修……不过，乔奢费贫瘠的社交圈中，也只能想到这种例子。

    乔奢费靠在窗户上，沉沉叹了口气，前路迷茫，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在师父的店里完全干不了了。

    他的梦想啊，本以为已经实现了，结果还是一场空。

    徐霆飞一路将车开到警局，刚下车，就见一胖一瘦两个警察板着脸背手站着，架势很足。

    他见过这两个警察，之前去看望欢迎的时候碰过面，他放松了一些，带着得体的微笑，伸出手来：“你好警官，我是……”

    胖警察别开他的手：“免了，别套近乎。人带来了吗？”

    徐霆飞：“？”

    他感觉全世界都在和他作对，笑容一僵，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怒气压了下去：“安娜，来。”

    安娜听到声音，茫然地扶着安迷修的手：“哎哎哎，来了！”

    她被搀扶着走过去，安娜还有点不好意思：“没事的小安，我没受伤，就是有点腿软。”

    安迷修轻声道：“你也累了。我扶着你。”

    安娜也不好在警察局门口为这点事拉扯，笑了笑，捏捏他的手臂：“谢谢啦，改天请你吃饭。”

    她走上前去，对警察道：“警官，是我报的警，请问那些人……怎么样了？”

    一边的瘦警察掀了掀眼皮，冷淡道：“都死了。所以传你们来问话。”

    安娜有点不理解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叫我们问话？为什么，我们……”她话还没说完，两个警察已经转身往里面走去了。

    安娜：“……”

    隐约，有什么不太对？

    她感觉这不像是受害者的待遇，怎么像是杀人犯才有的场面？出于对警方的信任，安娜一时间没有怀疑什么，只是有些紧张，不会是她并不了解的小乔犯了什么事吧？难道是她拉了偏架，其实小乔才是加害者，小冬不过是正当防卫？

    不对啊，正经人谁靠下药绑架正当防卫啊！

    安娜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安迷修，心想要是真是小乔犯了罪，那她要不要看在安迷修的面子上帮他找个律师？

    ……但是，她还是觉得小乔看着那么乖巧，怎么可能先招惹那个混混。

    安娜胡思乱想着，被带到了休息室。

    并不是审讯室，她心里安定了一些。这两个警察看着像是警局的小头头，官不算多大的样子，但是可能是资历老，在门口对其他警察说了几句，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安娜作为两辈子都没见过一回警察的普通小市民，对警察的信任度还是很高的，抬头道：“警官，我们可以提供嫌疑人的信息，但是我们知道的也不多……”

    来之前，徐霆飞特地叮嘱过，可以说是妖兽人袭击，但不要提起铠甲勇士，也不要说和这有关的信息。所以安娜有点紧张和愧疚，第一次见警察就是隐瞒和欺骗，实在有点不太好。

    没想到胖警察却是‘哎’了一声：“少来，你们不就是嫌疑人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蒙了。

    安娜像是没听清，抬起头，缓缓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胖警察却没耐心重复一遍，语气高高在上道：“监控显示，受害人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万家欢酒吧一公里处的废旧仓库，那个时候，只有这个叫乔奢费的人和他们在一起，而此次惨案，只有乔奢费还活着。哦对，你当时也在。”

    安娜：“可是，我们也是受害者啊。不能因为我们没死，就怀疑我们作案。而且，你没有发现监控里，小乔是被抬出去的吗！？”

    瘦警察啧了一声：“小乔小乔，叫的还真亲密啊，你们不会是情侣杀人犯吧？”

    安娜毫不客气地回怼：“你领导朋友这么叫你，他就是你老公吗？”

    胖警察拍了一下桌子：“你给我放尊重点！还有，审讯过程中不许有人陪同，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

    徐霆飞这时也觉得不太对劲了，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抱胸站在门口没吭声。

    安迷修干脆就没看他。

    胖警察感觉有点丢了面子，恼怒道：“出不出去？不出去我叫人拉你们出去了啊？”

    乔奢费坐立不安，抬头看他们：“安迷修……”

    安迷修看着他，摇了摇头。

    徐霆飞一点也不客气：“不是，我有点想问你们领导，你们这审讯过程，合法吗？你们自己都不合理，还叫我们听话，开什么玩笑。”

    安娜更是怒火中烧。她还保持了一点对警察的敬畏，想他们可能是看到的监控不全，耐着性子道：“好了，警官，我们真的不是嫌疑犯。你看我一个女生，小乔看着文文弱弱，他就是个理发师，还被人绑了，我们能杀五六个人吗？而且法医应该能验出来，那伤口不是人类造成的，是妖兽人啊！还有还有，酒吧里总有监控吧？再不行我还记得那个位置，小乔喝的酒里有药，他是被小冬下药绑架了，酒杯没有，他体内应该还有残留的药性，不能这么草率就定我们的罪吧？”

    胖警察顿了顿，皱眉不屑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妖兽人……你们有证据吗？”

    安娜不可置信：“可你们有证据吗？”

    瘦警察接话：“所有人都死了，就你们还活着，你倒是说说，妖兽人凭什么放过你们？”

    安娜解释：“他们好像是自己人有了什么矛盾，打起来了，就顾不上我们了。”

    胖警察笑出了声：“哈？你以为我们是傻子啊，哄我们玩呢？都杀了六个人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内讧了？”

    安娜沉默了。

    胖警察指着她：“你看你看你看，没话可说了吧？我告诉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别以为你是大小姐，我就会怕你！”

    乔奢费无奈地一偏头，靠在沙发上。他就知道人类智力低下，这件事说不清楚，要不是那个时候他就在车上，他真的打死都不想来警局。

    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不知道怎么收场。如果实在不行，大概只能回将军那里问问了……

    乔奢费后背刚接触沙发，就被一声轰鸣惊得坐了起来。

    原来是安娜忍无可忍，猛地站了起来，带倒了身边的小茶几。

    他瞪圆了眼睛看着安娜，看着对方气的单手叉腰，一手指着胖警察的鼻子，怒斥道：“我真是忍无可忍了你们这些废物！证据证据证据呢！无凭无据，张口就来，你们是直肠通大脑，连消化都没有就往出喷粪吗？警察，还警察，就你们这不动脑子没有素质的狗样子，简直就是侮辱了这身警服！”

    胖瘦警察勃然大怒：“你这个小丫头怎么敢……”

    安娜冷哼一声，也没有一味发泄情绪，冷静细数：“根据我国《刑事诉讼法》第12条规定，未经人民法院依法判决，对任何人都不得判定有罪。你张口闭口就说我们是杀人犯，怎么，你即法院，你是国家？怎么你还想建一个国吗！”

    胖瘦警察都被镇住了。

    说实话，他们当警察，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那会七八十年代，社会风气还没那么好，工作要求也不是顶尖，后来倒是确实要求学历了，但也不能把老员工解雇了，所以他们就这么不高不低地混了下去。

    这两人平时自持前辈，但来来往往的领导很多都比他们年轻，哪怕领导不说，他们也觉得难堪。

    再加上退休工资，他们也不甘心只拿普通职员的。

    他们就想退休前立件大功，但不是退休前丢条狗命，妖兽人和文弱理发师相比，哪个更好欺负，长眼睛的人都知道。

    他们本质还是欺软怕硬的，安娜突然硬气，还摆出了他们没听过的法律条款，两人一下子就懵了。

    安娜冷冷看着他们，嗤笑一声：“不会吧警察先生，你们不会连《刑事诉讼法》都没记住吧？还是压根没听过？那不然待会你们去和我的律师聊聊，我和我的朋友，到底是不是杀人犯，如何？”

    徐霆飞看够了这场闹剧，对于警察竟然连法律都不懂也是大受震撼。他靠着门板，暗暗翻了个白眼，“我觉得我更想问问警察局的局长，他们平时难道都是这么办案的吗？”

    安迷修和乔奢费更是无言以对。他们也是完全不懂法律，只知道想在这个星球生存，一切都要小心再小心，能不起冲突就不起冲突，一旦发生恶性事件，安稳生活就立刻崩溃。

    但是，他们也算是听出来了，这次的事乔奢费压根就没有错，是这两个人，故意挑软柿子捏。

    “……”

    乔奢费有些无奈，苦笑一声，想，他竟然也算是软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