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大校门口小吃街挤满了人。

    倪衍问要不要去其他地方吃，众人没意见。

    到了餐厅点好菜，等菜的间隙，四人闲谈起来。

    倪衍说，“这边做菜都比较清淡，辣也辣不到哪去？我们有人要吃辣的吗？”

    二人摇摇头，看向李休。

    他们不知道李休是哪的人。

    云杭和张钦都是南方人，而倪衍是津河本地，自然都吃不了辣。

    游尔是西南人，特别能吃辣，李休自从跟着游尔吃习惯后，做菜总喜欢放点辣椒。

    两年没吃过津河味道，也不知道能不能习惯。

    李休笑了笑，没明说，只道自己吃得惯清淡。

    十八九岁的男孩子总有聊不完的话题。因此关系热络地也快。

    在谈到李休今天的操作时，倪衍也难得托腮仔细听起来。

    菜一道一道摆了上来。

    四人默契的不再说话。

    以前吃得如常的菜品，两年过后，竟然觉得寡淡无味。

    他忍不住低头笑了声，结完账后走出门。

    他将AA的饭钱转给倪衍，与他们告别。

    云杭问：“你去哪儿啊？”

    “我有点儿事，今晚就不回来了。”

    云杭点点头，很知趣的没多问，勾搭着张钦的肩膀，好哥俩似的朝回走。

    倪衍却没急着离开，“你去哪儿？”

    “英伦国际。”那是一家大型商场。

    “走吧，我送你。”

    李休不拒绝，跟着他从容地去了地下车库。

    李休吃饭的时候就看见车钥匙摆在桌面上，牛皮的钥匙套上，根本看不出是什么车。

    李休几乎一眼就猜测出是哪款超跑，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心里有些想法，却怎么也摸不到头绪。

    轰鸣声和万物倒退的光影重叠。

    一时间谁也没开口说话。

    “你车改过？”

    “哪能啊？”倪衍停驻，等着红绿灯，“我倒想呢。”

    李休没接话。

    面前的红灯数着倒计时。

    五、四、三.....

    油门已经蓄势待发，等到绿灯亮起的一瞬间，车子往前飞去，巨大的声响盖过身边人的说话声，李休没听清。

    再次询问时，车却恰好妥当的停在欧菲公馆前。

    李休刻意隐瞒自己是津河人，报出的地点与实际地点完全不相符合。

    李休心里的谜团越来越大。

    解开安全带，但并未立即下车。

    倪衍细长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打击着。

    “倪衍，我想我们应该认识。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致使我暂时忘记了，我向你道歉。”

    倪衍透过镜片看向他，隐藏着的目光昏暗不清，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大概我们的父辈可能认识，而我们曾经在饭桌上见过面，可能是因为一些不必要的矛盾我们发生了冲突，但我想这不可能。”

    “同一高中又或是一起赛过车？”

    李休道出一系列的可能，静静的等着对方的回答。

    倪衍启唇欲达，却被打断。

    “我想这些应该都不是，毕竟津河富商的孩子我应该都认识。如果对你完全没印象的话，那只有一个可能——”

    李休顿了顿，“你太次了。”

    这句话一出，倪衍瞬间变了脸色，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已经捏紧，片刻后，又释然的挑挑眉，漫不经心的道，“果然，还是那个看似有礼貌其实比谁都拽的臭脾气李休。”

    李休不反驳，两人隔着中控台抬手碰拳。

    李休看不惯他戴眼镜，分明几年前赛车的时候还是个大背头，每天要花很多时间摸发蜡在头上，说话语气也是吊儿郎当，又骚又贱。

    李休很是不喜欢，因此除了偶尔赛车，也不会和他有交流。

    加上两人又是不同学校，自然接触的更少，最后一年李休转走，满心扑在学习和游尔身上，津河的一切纷纷扰扰与他无关，自然也不关心。

    “车不开进去？”

    “管他呢。让拖车拖走吧。”倪衍问，“怎么认出我的？”

    “骚样。”

    以前倪衍是明着骚，现在是暗着。大概是换了发型和穿衣风格的原因，也或许是长大了，李休看着看着，觉得也不是那么讨人厌。

    聊天是一问一答，倪衍不感到尴尬，李休那也就不会。

    到了家门口，有人给开了门，李休进门前问了句，“你不回家？”

    倪衍笑嘻嘻，“我家在你家对门。”

    李休看了眼对面，看来这几年倪家财运亨通，左右逢源。

    据他所知，买这的房子钱和权是缺一不可的。

    不过关他什么事，他等着游尔的电话呢。

    外公外婆年纪越大，精力越旺盛。

    好似与寻常老人不同一般。

    李休进门已经是晚上十点，大厅的电视还放得正欢。

    外公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外婆抱着手机刷视频，凑近一看，还是跳舞的。

    李休立了好一会儿才被发现。

    这实在不怪他们，面积大加上声音开得过大，有回声，李休换完鞋看了好一会儿。

    发现电视剧是游尔看过的，忍住没开口剧透。

    外公喃喃自语了好一会，抠着脑袋，头顶的白发快要揪掉。

    李休看着好笑，终究没憋住，“她死了，是刚刚那个男的杀的。”

    偏偏外公还接上话，“我说呢，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

    外婆首先反应过来，激动的跳起来抱住李休，“孩子，你回来了？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

    外公迟疑了会儿，内心也是兴奋，头上的一撮白发竖立起，语无伦次的只能重复外婆的话。

    李休坐下和他们聊了会儿。

    除了过年那会儿回津河见了之外，其余时间要么就是在远安，要么就是补习班。

    老实说，李休的成绩算好，发挥稳定也能上津河大学。

    老两口与季姿夫妇看他这么拼命，有时候不忍心，时常会跟他说大不了去出国诸如此类的话。

    尽管明白李休并不愿意。

    因为他知道游尔是不会出国的，她那么暴躁，出国要是不能用“国粹”千奇百怪的骂脏话，肯定要抑郁。

    在无数中百分百可能下，他只是想再靠近一点点。

    难得很久没聊，加之刚回家，一不小心超过了时间。

    时针指向十一点整，李休催促他们上楼睡觉。

    手机没有传来讯息，李休洗漱完，累了一天，自己也困得不行。

    给对面发送去晚安的消息，自己也就睡了。

    第二天吃了早饭和外公外婆告别。

    告知了军训的事 ，出了门。

    领了军训服和马扎，和游尔视频通了话。

    为期两周的军训正式开始。

    游尔提醒他要擦防晒，不然会晒伤。

    其实根本不累，因为在第三天的时候，李休和倪衍因为个高腿长颜好，被选做汇报开场表演。

    负责人雷厉风行，仅两天时间排列好整个队形，再用了两天的时间进行调整和规范。

    剩下的时间，全都在阶梯教室度过。

    军训不能玩手机，因此只有晚上的时候和游尔聊聊天。

    游尔隔着镜头不太能看出他的肤色，也就没提这个事。

    游尔明天就要去学校报到，李休问行李收拾好没。

    对方答应，他又提醒了一遍要带的东西。

    李休军训结束还有最后两天。

    除却最后一排练外，基本没什么事。

    汇报表演是在周五早上举行的。

    无人机在上方飞转盘旋，同时，操场的摄影还给了礼仪队的摄影特写。

    整场下来五个小时左右，许久没在太阳底下暴晒，此时此刻，他的脸色并不好。

    不管怎样，也算是结束了。

    明天便是周末。

    李休下了场就往回家走。

    司机早已提前在校门外等他。

    和游尔发消息她没回，这是常有的事。

    游尔偶尔会自己无聊找点儿事干。

    她总是闲不下来。

    工作日，街上并没往日人多，他透过玻璃静静的看着窗外。

    树影斑驳。

    手机发出低频的震动。

    游尔打来电话，李休和她说话。

    无非就是彼此问问近况，适应得如何。

    游尔说一切还好，分到的舍友也不错。

    又询问起李休军训是否结束。

    李休点头，没等回答，听到有人在呼叫游尔，她旁人耳语几句，匆匆交代了一下，迅速挂了电话。

    屏幕立即黑下来，李休看向反光中的自己的样子。

    微微张着口，还未来得及说出的话。

    他微低头，有些自惭的笑笑。

    感叹游尔身边总是有很多忙不完的事，和旁人聊不完的话。

    还有永远只顾着别人而不考虑自己的态度。

    李休心里存着气，因此周末连着两天都没有再主动和游尔发消息。

    也不知道以游尔的粗线条能不能发觉，看样子是不可能。

    因为她每天都会发早安午安晚安，顺带简单带过一下自己今天做了什么。

    如果她多放点心思在李休身上或者足够在乎的话，从聊天的句子长短也能看出李休的不对劲。

    可是并没有。

    李休怀着失落回了学校。

    周一上午有节大课。

    他头天晚上没睡好，醒来差点迟到，幸好倪衍电动车在楼下，捎上他一截，勉强没迟到。

    这节课持续到中午十二点才下课，避开人流，倪衍勾着李休肩膀，将人往外带走。

    裤带中的手机嗡嗡震动。

    倪衍还在耳边和他商量去哪吃饭。

    李休看了眼来电，接起来示意他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