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尔第二天看到消息无语死了，半夜十二点，发句在吗？
谁在？
手噼里啪啦的打了一连串，然后又删掉，发出的只有，“你脑子秀逗了？”
等了几秒，没回。她就没把注意力放在上面了。
刚刚又逃了早间跑操。
也不算逃，游尔跟着跑了半圈，中途借口上厕所之后，再也没回来。
张军可发现不了，一个班五十几人，不可能全部注意力在游尔身上。
往教室走的路上碰到高以酒。
“你不是在跑操！”
“你不是上厕所？”
“今天也没轮到你啊？”到底全班不光是游尔她们会逃操，四个人目标太大，于是几人从高一起就制定了规则。两两一组，轮流执行。
游尔问，“燕来宁呢？”
高以酒跟着往教室走，摇头道，“不知道，没跟你一起？”
“没啊。”
转角进了教室，两个人悠闲的坐在座位玩手机。
游尔立在门框敲门，两人被吓得藏起手机，故作镇静的从桌面滑下一本书，装模作样的看起来。
高以酒走进门，说，“你们是不是太大胆了些？”
燕来宁一秒抬眼，气急败坏的朝她们扔本书，“吓死了！”
游尔把书还给燕来宁，掏出桌洞里的手机，屏幕上传来一溜的弹窗。
都是一些无关紧要，李休的回复混合其中。
【李休】：没。
【游尔】：哦
连个句号都懒得打。
【李休】：你没上课？
【游尔】：在上。
【李休】：带手机上课？
游尔都能透过屏幕看见李休的此时的表情。
手中一定转着一支笔，桌子上应该是一本练习题，游尔猜是语文默写。
在这之前肯定很抓狂，头发乱成一遭，今天是星期三，游尔不清楚他的作息时间，所以也无法得知，他那边是下课还是上课。
【游尔】：在跑操。
【李休】：你溜了。
【李休】：我看你在太阳底下晒一会就要倒的体质，你还不多跑跑？
【李休】：你别还没到高考场上就不行了。
游尔打算回复，屏幕上显示“李休撤回了一条消息。”
紧接着又发来一句。
【李休】：你最好没事。
【游尔】：………
【游尔】：先不说了。
关于游尔的圈子，都是阶段性的存在。
既嘉她们一直觉得游尔是个冷心冷肺的人，上一秒能和你交心交肺，下一秒就能完全消失在你的世界中。
女孩们闲暇时总是会在微信上分享生活，抱怨吐槽。游尔上学时还能一再聊天，到放假，就连既嘉她们，也找不到人影。
游尔也不是刻意要断掉联系的那种人，但从远安回来后，她就有意切断自己和李休的交情，说不清道不明的理由，让游尔一直犹犹豫豫。
因此在李休发来消息的瞬间，游尔还是回了。
游尔有个畸形的观念，游尔绝对不会先与人开口说话，她会把这个当做一场无硝烟的战斗，一旦先开口的成为游尔，那么她就是认输的一方。
这个困扰她咨询过燕来宁她们。
燕来宁说，“几面能打招呼的朋友是可以的，但要是想成为江星桥他们那样的存在，我估计悬。”
“为什么？”
高以酒解释，“成长环境不同，家庭教育不同，当然，这些都是能打破的，可是自身因素是真的不能。”
几人众说纷纭的讨论了一通。
最后既嘉的一句话让她彻底决定断掉联系。
既嘉看得多，想的也多，她说，“臭味相投你知道吗？我们为什么玩的好？这个原因你们都知道。游尔，你现在对李休有意思，想继续下去，先从朋友做起没错，但是让我们仔细想想，如果真的在一起，异地恋你真的接受吗？你明年高考，能报一个好学校吗？你们能长久吗？你能保证他给你的感觉是独一无二的？与其一直沉浸在去年夏天，不如想想明年夏天你该怎么办。”
游尔自此再也没回过李休消息，也没删掉李休，
他就静静躺在通讯录里。
——————
游尔感情来的快，去得也快。
过了一个寒假，游尔对李休若有若无的感情淡的一干二净。
随之而来的，美术统考成绩出来了。
游尔习惯在脑子里想好最坏和最好的结果，但每一次结果都会出人意料。
今年的联考真的很难，刁钻又考验基础。
好在成绩不错，对于游尔来说，文化成绩稳定发挥，能冲一冲一本学校。
春节后游尔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祝福，压岁钱收到手软，表哥陈迹发来红包，并附上一句话，“最后一个未成年红包，发个大的，等你高考的时候我再回来。”
游尔回了个大大的笑脸。
高三只放了两周假，也称得上是多的了。
回学校后，高三整栋楼的氛围不一样了。下课要么鸦雀无声，要么凑一堆儿进办公室问题。
游尔选座位依旧在第一排，自己买了好多练习题，整天抽着时间做。
高三开始从周末也补课，只短暂放半天。
游尔把那半天也没闲下来，报了个数学补习班。
她也努力，只是努力的还不够。
燕来宁，既嘉，高以酒也一样。
学校不允许带手机，也不允许点外卖，不允许翘课。
四人把错误犯了遍，其实也不单单是她们四个，还有很多人，除去真心考大学的学生外，几乎都这样。
她们也算运气好，快三年了，从来没被抓住过。
柿子专挑软的捏，英语老师是个温温柔柔的女青年，在前几年，责任心早就被艺体班磨了精光。
每当看见英语老师在讲台上讲课，台下每一个听的时候，她无比同情英语老师。
燕来宁一到她晚自习就拉着游尔出去玩，说很久都没有逃课了。
游尔不肯干，“唉，她都被气老好几岁了，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既嘉一把薅过她，斥责道，“轮得到你同情，人家有编制，也不用考虑绩效，有五险一金，有房有车，每天上几节课就走。轮到你同情？快！走了！外卖要到了！”
高以酒也说她假好心。
是的，游尔自己还真就是假好心，表面心疼老师，背地里还是一到她的晚自习就逃课，就仗着英语老师心肠软不告状。
就像现在，前一秒心疼老师，下一秒听见外卖跑的比谁都快。
此刻她正在围栏上喊着“黄色马甲战士”。
“哥！这里！这里！你从这个缝递过来。如果看见保安你就跑！”
游尔对这事儿最有经验。
所以分工也是一早就分好的，既嘉和燕来宁去找地方，游尔拿外卖，高以酒把风。
其实地方根本不用找，博学楼一楼早在前几年就被废弃，因为光线不好，平时只是被用来当做考场。
保安不知道，领导更不知道。
博学楼一楼的门是用脚就能踹开的。
熟练的走到老位置。
四人凑在一起吃饭，你吃我的，我吃你的。然后点评一下这家，继而发誓不会再点第二次。
“诶，我们是高三吗？”
“是啊。”
“高三吧。”
“我都忘问了，你们联考怎么样？”
“还行，二本保底。”
“我也是。”
“我也。”
游尔看着窗外柔和的月光，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
“你们记得吗？既嘉说过一句话。”
“什么？”
“臭味相投。”
“吃饭呢！别用那个字！”燕来宁嚷道。
游尔改口，“志同道合，好听吧。”
“还行，你继续。”
游尔一摊手，“没一个能上一本。”
众人笑闹做一团。
暮去朝来，二模后，四人的成绩基本稳定在四百多左右。
别人在争分夺秒的时候，她们还能有空在“谁是皇上”里讨论旅游线路。
游尔依旧每周都在去补习班。
数学成绩显著提高。
放弃娱乐活动后，好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五月中旬，苓城渐入初夏，空气中为即将到来的酷热做足的准备。
游尔感觉一切都闷人，喘不过气来。
游尔愈发焦躁。
学校屡次进行小考，游尔的一向拿手的语文，一再降到一百一，要知道，到顶峰之后，升难，稳定更难，一下降下十多分。游尔吓出了眼泪。
她开始频繁请假。
梁荷必然是不同意，每当看到游尔的脸色日渐不好，高考却渐趋来临。
梁荷气急攻心也病倒了。
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梁荷这一病倒是把游尔给治好了，与其说治，不如说是吓好了。
游尔不再感到五月的气温高热。
还剩下半个月时间里，游尔突然就想起了李休，自己在干什么？
李休说不定比自己还努力。
寂静之后的感情来的猛烈，她开始把李休当成一个寄托，前进道路的终点不是高考，变成了去见李休的理由。
这样似乎心里的压力就不会那么大。
刷完一张卷子，她就默念，
“车票攒了一元钱。”
六月雨季，木兰花和月季开在考点途中。
结束的那个下午，天空飘起小雨。
一如去年的冬天，联考结束时突如其来的小雪。
是告别，也是再见。
时间陡然重逢起来。
陈迹捧着一束花站在梁荷和游江山身边。
她爹游江山人如其名，她自从生活能自理后，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他人，全国遍地飞。
“哟，游江山同志，你还记得有个女儿？”
“游尔同志。”游江山无视她的调侃，“恭喜你啊。毕业快乐！”
陈迹适时把花束递过来，游尔面露嫌弃的吐槽，“好老土。”
依旧还是把花抱在怀里，递给梁荷后，夫妻两先去开车。
游尔抱住陈迹脖子哭了起来。
嘴里骂骂咧咧，毫不顾忌人群，“陈迹，我终于考完了，他妈的快要的抑郁了，你再不回来，就只能见到我尸体了。”
游尔平时发消息给陈迹，只是给他看自己想给他看的内容。
陈迹虽不说，但明了，虽然艺体生比文化生分数线低。
但是作为零基础的游尔来说，联考分数确实是她努力了很久的结果。
游尔是他唯一的最亲的妹妹，当年小小的一团长到了现在，所以不管怎么样，陈迹永远为游尔感到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