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个心安

    他一边说一边想到了什么,开口:“你先在那里待着,跟你师弟的事想掺和就掺和吧!自己拦过了,就算不成功,也能求个心安。”

    无禅愣了一下:“大监……任我出手。”

    瑾仙轻笑一声:“反正虽然过程有很多,但是结果就那两种。而对于你们的这些少年来说,其实还是过程更重要。那我又何必在意?”

    无禅恭敬一礼,倒真的站在了瑾仙轿子旁边等着。

    萧瑟他们追着那个无心眼熟的和尚一路到了酒肆,三人不由得一愣。

    这和尚……怎么会出现在酒肆中?不仅是在这盛行苦行的西域佛国,即便是在中原各地,和尚也不会被允许吃肉喝酒,很少一些地方还有“三净肉可食”的说法,但这酒……

    这和尚熟练地拿起一个酒坛,仰头就喝了一大口,把萧瑟和雷无桀看得目瞪口呆。这不仅是个喝酒的和尚,而且还是……海量啊!

    “这一坛酒,在我那雪落山庄,可值三两银子了。”萧瑟啧啧摇头,他扭头看向无心,却见无心眉头微皱,看着那和尚的眼神有几分奇怪,奇怪的完全不像他自己。

    “怎么?”萧瑟问他。

    无心没有说话,而是一个踏步跟了上去,伸手欲去拉那个喝酒和尚的肩膀。但那和尚却似乎察觉到了,拎起酒坛,一个跃身已经落到了屋顶上,只是踉踉跄跄地仿佛要摔落下来。

    “高手!”雷无桀惊叹道,他心想这一趟江湖真是没有白走,感觉这江湖上的高手就跟不要钱似的,这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喝酒的和尚都有这样的身法。

    无心却也一步跟了上去,那和尚提着酒坛便在屋顶上飞奔起来,他跑得相当难看,摇摇晃晃的,像是随时都要一脚踏空从屋顶上摔下来,可偏偏身影轻灵、几乎腾空踏步的无心总是和他差了几步距离,怎么追也追不上。

    那提着酒坛的和尚将手上的酒坛往身后一扔,一个纵身跃入了前方的一个院子中。无心接住了那个酒坛,停住了身,轻轻地将它放了下来,俯身望着下方,若有所思。

    只见下方是一间规模不小的寺庙,那庙门口的牌匾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四个字——大梵音寺。

    慕容初夏重新走过来,看见无心这个样子忽然觉得他真是像她之前近乡情怯的样子。

    “既然到了,那还不进去?”雷无桀看着发呆的无心。

    无心愣了一下,回过神来,重新变回了那个风度翩翩也一身邪气的和尚,笑道:“对啊!进去!”

    说完大袖一挥,正准备进去的时候,慕容初夏拍了拍萧瑟的肩膀,见三个人看过了抿唇笑了笑,“跟我来。”

    她与旁边的白发仙和紫衣侯对视一眼,微微示意。

    然后便带着人几个跃身落到了寺院屋顶上。雷无桀和无心自然也跟了上去。

    “吵……吵死了……今天这大梵音寺,怎么来了这么……这么多人。”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忽然传来,伯庸和灵均急忙转头望去,却见眼前人影一闪,那人却已经晃到了二人的前面。

    “这样的身法……”伯庸心中一凛,没有说出后半句话:几乎能和师父不相上下。

    他们二人再回过身,却发现是一个长胡子的僧人,一身僧服破烂不堪,醉醺醺地倒在那两个武僧前面,嘴里念念叨叨:“这些人是何人?还不快把他们给赶出去。”

    “师弟,这人什么来路?”灵均皱眉问道。

    “睡梦罗汉拳?”伯庸犹豫了一下,“佛家类似的武功,好像只此一门。”

    无禅摇了摇头:“不是睡梦罗汉拳。”

    瑾仙悠悠补上这后半句:“他是真的醉了。”

    “真的……醉了?”伯庸愣了一下。

    却见那和尚很认真地打了一个饱嗝,两个武僧的神色中也流露出了几分嫌弃。

    “师兄,这些……是何人啊。”醉酒和尚挣扎了几番,却依然没有成功站起来。

    法兰尊者却依旧只是摇头,也不知道是表示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还是对这个醉酒的师弟表示无奈。

    “一个醉酒的和尚,能有多大的能耐。装神弄鬼,让我来会上一会。”灵均终于无法忍受,提剑欲上。

    却见那和尚摇摇晃晃勉强站了起来,拿过了身边武僧手中的戒刀,笑道:“你啊,不吃肉不喝酒不好色,对这破戒刀的领悟,总还是差了些。看好了!”说罢他将戒刀看似随意地轻轻一挥。

    只是看似随意地一挥。

    却像是把全场的风都吸了进来。

    仿佛时间停止,风不再吹,鸟不再鸣,即便那悄然飘落的一片树叶也停止了坠落。只因那划破空气的一股刀劲,夺走了周围的一切生机。

    静息?

    慕容初夏站在屋檐上若有所思,风止,则静息。

    这是霸道的夺风声势,虽然也能呈现静息的效果,但是却只是因为风声消。

    而她的绵息术则是以境为主,己先静,才有天地静。仿佛是天地间自己的一片域。

    她微微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场中的气息流动。

    灵均和伯庸同时有一种感觉,好像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哪里都有那把戒刀,飞天遁地也逃不了,插翅腾飞也躲不过,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闭目等死。

    而那站在庭前的醉酒和尚,却仿佛一下子挺直了腰杆,周围了无生机,只有他身边围绕着一阵疾风,吹起了他的长袍,他垂首微微一笑,竟若佛陀本相。

    “这……还是人么。”伯庸放下了手中之剑,脑海里呆呆地想着。

    但那无上的刀劲却在片刻消散了,本已决心赴死的灵均和伯庸急忙回头,却见那轿子前的卷帘已经被掀起,师父轻轻地放下了手,长呼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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