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或许是大监觉得不重要吧。”兰月侯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很重要。”明德帝睁开了眼睛，沉声说道，“至少有两个人很重要。有一个少年，一身红衣。他叫雷无桀。”
“这个名字，孤很熟。”明德帝缓缓道。
“雷无桀？”兰月侯皱眉想了一番后摇了摇头，“未曾听过。”
“这名字是孤取的。”明德帝目光望向前方，似在回忆过往，“天下有道，世上无刀，普天盛世，再无桀骜者。”
“他小时候，我还抱过他。”
兰月侯恍然大悟：“雷将军和李守护使的儿子？”
“是。”明德帝笑了笑，“是个聪慧的孩子，只是很小的时候就被他的父母送出天启了，没想到最终还是回了雷门。”
“那另一人呢？”兰月侯顿时好奇心大盛。
“另一人，叫萧瑟。”明德帝沉吟道。
“萧瑟？姓萧？”兰月侯又想了半天，“这个名字我还是没听说过啊。”
“孤也是第一次听到。”明德帝说道。却是忽然就笑了，“听说，边境有一股马贼被剿灭了。长弓追日，百鬼夜行。而有一些文书也被这行人拿到了。”
“嗯？”兰月侯忽然觉得宫殿内的氛围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明德帝忽然笑了一下：“官匪勾结。或许还不止于此。孤倒是没有想到孤的儿子这么能干？”
“你替孤跑一趟赤王府。听说他最近精力不错，帮孤想想，怎么给他找个活。也收收心。”
明德帝说的意味深长，不知道是嘲是怒。兰月候脸色却凝重了。
“那文书……”
明德帝抬眸，那一瞬间威严尽显：“自然不能落到其他人手中。匪徒手中的那份待会儿沈容澈就该来了。重要的是赤王府的那份。这是皇家颜面的事。月离。”
兰月候郑重应下：“是。臣弟明白了。”
兰月候离开的时候，刚好可以看到一身官服整齐的都察院副都御史沈容澈前来。
二人匆匆打了个照面，错身而过。
“参见陛下。”沈容澈正色敛容，肃穆一礼。
“你来啦！”明德帝笑了笑，下一句话就叫了起。
沈容澈起身便直入主题，双手呈上一叠文书信件。
“陛下，这些都是赤王殿下与西域边境马贼勾连的证据。微臣已经核实过了，确有其事。”
“你得到信件已经有三五日了吧？怎么，自己闺女的话也不信？”明德帝打趣他一句。
虽然是这样的糟心事，可是他的心情其实却并不糟。
“微臣职责所在，自然要细细查证。看来陛下心情不错？”
“毕竟马贼不是被剿灭了吗？那个人沉寂了这么多年，却还是这么多意气风发。”明德帝笑了笑，“还有你家那丫头，这些年想她吗？”
沈容澈无奈一笑：“陛下。”
“其实孤一直都挺想让你家那丫头给孤做个儿媳的。她不是江湖人，也跟江湖人到底不一样。天启才是她的家。不过，也要看她心思。”
“陛下今日怎么说起这个了？”
明德帝看向殿外，一丝微笑浮现：“因为孤觉得，他们就要回来了……”
“虽然很早就已经放弃了，但是心里总还留着那一些期盼，就算机会渺茫，也希望可以试一下。”
沈容澈愣了半晌，忽然从回忆里回过神来：“陛下。我们还是说说这些文书吧！臣领监察之责，职责所在。”
明德帝笑着翻了翻这些文书信件，却也……笑不出来了。
良久，明德帝合上文书信件，一脸郑重的抬起头，目光定定看向了沈容澈。
“爱卿啊！孤把你调到户部怎么样？”
“户部尚书李若重李大人为官尚算尽责，陛下，可是想微臣去查那位官员？”沈容澈正色询问。
“户部不能乱。孤想让你帮忙盯着户部。你年轻的时候六部都待过，不知道户部侍郎一职可能胜任？”明德帝沉声询问。
沈容澈沉吟了一下：“上手了便也不难。微臣领旨。”他倒是难得的笑了一句：“臣这也算是升迁了！”
代都察院副都御史是从三品，这么些年了，他也转正成了正三品。至于户部侍郎也算是正三品。此番虽说是平调。但是从督察院到户部，在默认看来却也是升迁的。
明德帝打趣一句：“放心。待事了孤自会让你会都察院的。都察院都督一职到时候也该是你的了。”
“陛下心中自有章程。那微臣告退。”
“去吧。”明德帝重新闭上了眼睛，手轻轻一挥。
沈容澈起身便欲离开，明德帝再度开口唤住了他：“这件事情若是被孤大事化小，你可会怨孤？”
沈容澈转身施礼：“陛下多虑了。臣只做本职在内的事。如何处理，那是陛下的事。”
明德帝闭了闭眼，看着沈容澈离开。似乎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小丫头，彬彬有礼。
她的选择是楚河。
沈容澈却已经倦了不想选择。
有侍人进来奉茶。
“沈容澈当年的风华天下无双，他是孤亲自点的探花郎。当年他可是一腔热血抱负，锐意进取。那时候修法改革的事他能跟孤缠上半个月。后来，他去了御史台消停了一阵子……”
明德帝摇了摇头：“消停了一阵子之后啊，就更不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