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画舫轻纱间，清丽婉转的唱词声带着浓浓戏韵极有穿透力的响在耳畔。

    那一瞬间，众人抬眸，似乎只能注意到那一双含情的眸子，似酒似水，让人移不开眼。

    声音勾起画面，每一句唱词都足够让人把那每一个字的韵味都拓展开来。

    司空千落难得的愣了愣。

    好半天，她仔细打量几番下面那人。

    吐槽：“都没萧瑟好看。”

    慕容初夏看着司空千落推了一盘点心过去，弯唇笑了起来：“萧瑟是贵气的好看，几个人能比的了？”

    “这出戏是《牡丹亭》，你看过没？这是一个书生和一个小姐的故事。那小姐名为杜丽娘，天生丽质，多愁善感，带着那贵族小姐普遍的特点，温柔、驯顺、稳重。

    只是豆蔻年华，情窦初开，她却因为世俗礼教的压抑束缚，不能得到自由和爱情。后来她爱上了一个书生，还是在梦里爱上的。压抑不成，相思成疾，最后香消玉殒。”

    慕容初夏语气调侃，司空千落也听得出来她的不甚认同，但是却也更加好奇了。

    慕容初夏笑了笑：“结果死了三年之后，那书生在同地爱上了这小姐的游魂，二人结为夫妻。之后，那书生掘坟挖墓，把这小姐挖了出来，小姐死而复生。说是因为二人感动了地府，才许她复活。”

    “生而复死，死而复生，就是一个这样的故事。”她有些可惜，“本来我是想把这故事改了的。鬼神飘渺，终为虚妄。”

    “不过到底没改，我想这改了的还是《牡丹亭》吗？”

    “鬼神飘渺，但人总要有个精神寄托。”

    慕容初夏看了一会儿，见下面进了正文，便一合手中书，眸色沉静的静静看去。

    司空千落不是很能看懂，但是画舫轻纱，悠悠意境，她喝着夏雨煎茶，临水听音，吃着枣泥点心，用着鲜花饼，旁边还摆着什么糕什么酥的，也惬意的很。

    ……

    灵犀带着灵均吃过了船菜，有人跟灵犀打招呼唤她“姚姑娘”，灵犀本姓姚，在外的名字叫姚灵犀，两人一道穿街而过，路上的人热情极了。

    路过酒肆，酒肆本就是热闹之所，加上书斋第一次要办喜事，街道四周更是欢庆。

    家家户户挂灯插花，一盆盆娇艳美丽的月季，或盛放，或含苞，入目尽是喜气。

    灵犀就笑的弯了眉眼欢快的指给他看：“月季花期长，这几个月都是开花的时候呢！可惜你来的晚了些，牡丹花开败了不少，若是再早些，便可以看到碧桃，美人梅……”

    “哦，对了。这里没有，但是我那里有。我的住处种了矮牵牛，也开始开花了。你要喜欢也可以过去看！”

    灵犀在他面前挥手：“你喜欢花吗？怎么半天不说话啊？”

    他轻哼一声，语气悠悠：“是你话多吧！”

    路边的孩童三五成群，嬉笑打闹从街头追到巷尾。

    随处可见的读书人摇头晃脑，惹得那顽童也跟着来两句，也不见那些读书人恼怒。

    他被四周幸福热闹的氛围感染，放松不少。

    卖花的姑娘挎着篮子哼着歌儿走街串巷，时不时吆喝两句，声音细细同样像好听的歌儿一样。

    身侧三三两两的人谈笑风生，不知在讲什么趣事。就跟灵犀和他一样。

    他不禁感叹一声：“我跟着师父也算见过不少城池，这般民生富足又热闹安和的地方，还是头一回见。”

    “就是那天子脚下，也不见得有这么安乐。”

    灵犀闻言洋洋得意，回头微抬了下巴，很是自得：“这有什么的？像这样的城池，有书斋在的，便都是这模样。”

    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眉飞色舞，“而这淮安城的总负责人就是我啦！怎么样？”

    灵均做样子的鼓了鼓掌：“很厉害！”

    灵犀又瞬间变得谦虚起来，摆摆手：“是小姐厉害啦！也是小姐心善。话说，你是小姐的师父收的弟子？”

    “你这是什么叫法？”灵均毫无顾忌的白了她一眼，“同门两个字不久概括了？”

    两人就这么一路说着笑着，等到了画舫的时候，戏已经唱了一半了。

    灵犀倒是不在乎，毕竟有的故事也不是一定要从开头开始听的。灵均就更无所谓了，他也不是个会听戏的人。

    上了画舫，跟着灵犀那熟门熟路的样子，他们七拐八拐似乎终于到地方了。

    灵犀进了包厢期待的掀开垂珠帘，眼中喜悦炸开的那一瞬间，她俯身行礼，笑意带着嘴角飞扬。

    “小姐。许久不见啦！”

    慕容初夏正随手拿了一张纸写写画画呢，见到活泼开朗有着一张娃娃脸的灵犀也是高兴。

    邀着两人一同坐下，《牡丹亭》刚好还有后半段可以看。几个人不懂装懂的，懂的，一脸迷茫的，撞到一起，氛围意外的融洽。

    待到结束，

    只见一个一身月牙白衣袍的清瘦公子向这边走来笑吟吟下拜。

    “主子。”

    他抬眸便对上了慕容初夏眼中的静水无波，慕容初夏眼睛微眯，一字一句说的缓慢：“将离？”

    “你是将离，那今儿个唱戏的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