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泠似流水

    许久之后,

    慕容初夏看着眼前重新从飘雪化成的雨丝,跟着这不断融化回归的雨,驻步在天水镇路上插着的一把剑前面。

    残雪之中,慕容初夏捡起眼熟的玉环,又一把拔起了插在地上的风雪剑。

    不由得苦笑一声。

    “还真的是倔强啊……”

    只是,手心里冰凉的玉环却隐隐透露出一抹温度来。慕容初夏紧紧握着手中的这块玉环。

    风雪剑入鞘重新回到她身上,慕容初夏叹息一声,握着玉环转身向着雪月城走去。风雪剑,他是真的非要要留在她身上护着她?明明此去天启,前路凶险。

    风雅之剑观雪剑,那里能有他自己的风雪剑顺手?慕容初夏指下拂了拂那把她一直带在身边温养的古剑无暮,这把剑也差不多可以用了吧?

    前朝世家沈家家主的佩剑,本也该是属于瑾仙的。

    这把剑,总要送给他。

    慕容初夏站在坍塌的茶铺旁边看着通向天启的方向,没有再往前,哪怕一步。太节骨眼的时候,保险起见,瑾仙跟她还是不要有什么牵扯比较好。就像是这次,他从不曾听她说过什么计划,不过是在雪月城参加了一会婚宴,返回之时遇雨耽搁了些许行程罢了。至于天启,天启,至少她回去的时候要应是当年的案子翻案之时。

    准备回去雪月城的时候,慕容初夏意外见到了那间茶铺的小二。

    “之前那位大人是已经离开了吗?”

    “嗯,离开了。”慕容初夏看了眼茶铺外面倒塌的棚子还有她身后一地的死尸,顺手掏出几两银子来递给似是由于惊吓而战战兢兢的店小二。

    “呃,那,这是那位大人让我去买的梅子酒。您看?”

    慕容初夏温和的笑了一声:“哦,给我吧!”

    “损坏的东西这些应该够赔偿了。那些尸体不用担心,正常报官就行。”

    瑾仙之前唤了小二去别家买了酒。夏日的梅子酒刚好,最衬此时季节。他便在这里等着那些欲往雪月城去的人。淡淡的酒香不是那么浓烈,是慕容初夏会喜欢的东西。她倒也没想到,瑾仙向来是喜欢喝茶的,酒这种东西,他也会留心。

    之前,瑾仙的确是见过了白王府的谋士,但他放了人过去。

    而从百晓堂口中得知了消息后,他很快就推断出了这件事情的全貌。也看得出慕容初夏对于白王殿下的安排和谋算。

    他单纯的只是想在这里帮慕容初夏拦些人。有些人打发打发就走了。而有些倔的没脑子的需要杀干净了才不会来。

    慕容初夏提了酒,挥手间风雪剑重新出鞘,她御剑而起,重新回到了那雪月城外的那座清净寺。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或许会有人来找她。慕容初夏思索着自己早年间看过的一篇秘法,就等着看那位白王殿下在收到她遣朱羞送的消息之后会不会来找她。

    真是有些期待啊!她这位亲爱的师兄。

    不知道能帮她回天启铺多少路呢?

    天上本有月,一轮皓月照人间;地上偏无情,满街残血人踏来。

    只是今夜,本该有的那一轮皓月也不会有了踪迹。篝火为盏,描摹出夜的清冷模样。残破的寺庙中,匾额模糊了字迹。

    雨停了。

    是雨停了吗?油纸伞轻轻倾斜,落下黏连的雨水溅在晦暗不明的草丛中。一位双目上缠了黑布的公子从伞下不慌不忙的抬步进了清净寺内,正是受约而来的白王萧崇。在他身后打伞的却不是以往时常搀扶着他的那个小童,而是一位气度不凡双眸好似慧星一般的男子。慕容初夏未曾见过这个人,但只第一眼便认了出来,他便是白王殿下身边的那位谋士凌邵翰。

    收了伞。

    昏暗的光影下,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子露出身形。

    “书斋之主,慕容初夏?”

    随着萧崇的轻轻询问,凌邵翰也望向了寺内淡然而立的绰约女子。她一袭青裙简单而卓雅,天然去雕饰,身上很有一种婉约的书卷气质。但纵使脸色微微苍白,却全然不带柔弱之感。竟也有一种立于天地自纵横的感觉。只能说皎皎若明月,泠泠似流水。

    “是我。”慕容初夏颔首应道。

    萧崇感受着慕容初夏身上的气息若有所思:“绵息术我也曾教授过别人。但若非心静之人,无一不是只知皮毛而不知深里的。就像我的那位弟弟,他学的就没你好。当绵息术入境,那一份气质,我只在三个人身上见过。”

    “若是不知道慕容姑娘的师父是瑾仙公公,我只怕还以为姑娘与我师从的是同一人。”

    慕容初夏望着跟自己气息相近的萧崇,也悠悠开口,从容而无端让人感到了几分笑意温软:“那倒是荣幸之至。”

    萧崇很是自然的凭着感觉向着慕容初夏所站殿中的位置缓行了两步,篝火在侧,蒙着黑布的双眼似是没有蒙一般。

    “只是虽不是师从同一人,却也是同门师兄弟。若慕容姑娘不嫌,也可唤我一声师兄。”

    “怎会嫌弃?”

    “师兄。”慕容初夏坦然相应。

    “我们同样修习绵息术,身上气质相近,便是在旁人眼中也像是同门师兄妹了。”慕容初夏轻轻笑了笑,“但其实我有时候却在怀念着我还没有修习绵息术之前的样子。”

    慕容初夏随意拂了拂袖子,眸中恍若秋水波澜。

    “白王殿下若是有机会,也可以单纯出来江湖上走走。江湖热血,各种滋味。可比单单拘在一地要有趣的多。”

    “是吗?”萧崇自嘲的笑了笑,“倒是也有人曾经向我说过类似的话。只可惜我这双眼睛却是看不了慕容姑娘所说的万千风景。”

    依慕容初夏的心思,若来人间一遭,不看遍万千风景,尝过辛酸苦辣,愉悦甜美,那不知要留下多少遗憾。

    可有人偏偏只能看得到眼前头顶那一片的地方,权利的诱惑,值得他们付出一切豪赌一场。

    “敢问之前的书信可是慕容姑娘所书?”

    “是我。”

    “叶姑娘说的话我本该相信。但那封信却当真不只是单单像是个借口。慕容姑娘,不知可否细说缘由?”

    慕容初夏眼眸抬起,眸中幽幽光芒带着一抹清亮,却并未直接回答萧崇的问题,只是开口淡然问道:“在这之前,敢问白王殿下可曾得知了如何重见光明?”

    与温润有礼的语言相比,话中的攻击性,几乎被包装的让萧崇隐隐觉得是一场错觉。但那并不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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