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西偏

    慕容初夏笑了笑,不在乎。这一剑不管到底有多好,她只想的是走进那一座城,去见那一个人。

    腰间的一枚碧玉玉环轻轻映着月光。上面的一根根鹤羽精美雅致,分毫毕现。

    相聚不多,分别不久,我却很想你了!很想很想啊……

    都说最远的距离是即将相见的时候,因为咫尺也可天涯。擦肩而过固然可惜,但生死永隔才是最悲剧的。

    在这个跟瑾仙很近的距离之中,慕容初夏却觉得自己第一次要瑾仙那么远。远到再无相见。

    她淡淡的声音响彻天地。那声音响起却是那么的飘渺。

    “我养了近一年的剑。”

    风雪舞起,大片大片的雪白似是在那一瞬间便遮住了慕容初夏衣裳上满身的鲜血,视野所及皆被隐藏。唯有那一剑从那暗夜风雪中席卷而出。

    “而此前我从未用过双剑。”慕容初夏继续说道。

    那一把剑是灼目的浅红色,在夜晚满天的风雪之下好看极了。

    风雪弥漫之中已经彻底不见了慕容初夏淡立的身影。而苏昌河便宛如被定到了原地一般难以移动分毫。天地压制,前有漫天风雪绝杀之剑,后有千尺断崖难立之地。

    “这把剑是我为瑾仙一点一点洗出来的。剑成之日,便可相赠。”

    无暮为先一剑未尽,风雪便已经紧随其后了。山崖此刻似乎与天相接,上承九霄,下托山林,而慕容初夏整个人却仿佛已经完全化入了天地间的这片风雪之中。

    明明世上有很多条路,一条路走不通便换一条走走又何妨?偏偏要阴谋诡计算尽,弄得人憎鬼厌,血流成河。慕容初夏看不惯,也更加不愿让自己折戟在这里面。

    “以歌声唤情,以舞步念情,抬起剑来,一场牵丝相引。苏昌河,你可知现在我的心中到底浓郁了多少的情感吗?”

    一缕缕剑气满天弥漫,风雪剑虽在其后,却更像是无处不在。刺骨的寒气尽数涤荡着这片山崖。

    崖顶,风雪,剑客,杀手……

    就像是钢琴曲中终于进到最高昂的乐章。带着钢琴师最投入的汹涌澎湃的情感,带着不断跳跃令人目不暇接的黑白琴键,带着琴谱之后灵魂深处的声声低吟。

    剑光敛在风雪之中,慕容初夏回转,狂舞。

    苏昌河身上的一身黑袍在剑气之下已经被划出了大大小小的口子。慕容初夏也在抬手出剑时便已经一口血喷了出来。

    剑光之中,慕容初夏却愉悦的笑了。猜猜她为什么非要来到这个山崖之上呢?

    牵丝牵的是起舞间的一进一退,但牵的更是情的起伏相依。这一片空中楼阁看似用处甚微,她却将曾经那些最浓烈的记忆汇入今日这一场本就浓烈至极的情感。

    之前的山林是她挑的地方,为了布阵。

    现在的山崖其实也是她挑的地方。同样不单单是为了姬雪引走苏昌河。

    山崖空旷,风雪易起。一剑即出,慕容初夏甚至没有再管苏昌河是如何应对的这一剑。

    “孤月沧浪河汉清,北斗错落长庚明。这一剑名为雪漫碧山。”

    “天涯一让群芳远,疏疏寒夜掩战船。这一剑,名为牧野长寒。”

    一剑接着一剑,她牵着她的动作,她引着她的相思,都化作了令人心惊胆寒不可思议的剑招。

    明月西偏。

    慕容初夏和苏昌河在这山崖之上,到底是如她曾说的一般,她一时半会儿不是那么好杀的。

    忽而,一声闷哼声响起。

    还夹杂着重物倒地的一道声音。

    等到这山崖上这一片风雪和缓了些许,才终于能让人借着月光和雪反射的光芒看清楚此时战况。

    慕容初夏倒在雪白的风雪之中,血衣染不红白雪,她一只手撑在侧面,艰难的撑起了身子。

    宛如一枝雪后抖掉了枝头积雪的红梅,纤弱,却愈发抖擞。

    “我杀过的高手剑客不计其数,你这种打发还是第一次见到!”苏昌河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那一身的黑袍也看不清血色究竟染了多少。但只凭气息的话,慕容初夏心底一沉,似乎他还有攻击的余力?

    满天的风雪杀意不再隐藏内敛。权做慕容初夏的心景阻拦了来路。

    苏昌河抹了下唇畔的鲜血。

    然后他伸出右手,挡在了自己的面前,手中黑潮涌动,那些风雪霜花在临近那片黑潮的时候,便瞬间消逝衰落了。

    随着那沉重的黑色衣摆轻动,苏昌河一步一步缓慢的向慕容初夏走来。

    “看来,你到底是没有第三条路的。”

    慕容初夏轻轻仰起了头,面色却是无悲无喜。她没有说话。

    苏昌河声音沉沉:“一死一废。虽然赤王希望你是后者。但交手一场,我难得欣赏一个人。便帮你选了前者吧!”

    他倏然而笑:“比起武功尽废去那赤王府里心不甘情不愿的受尽屈辱。不如干脆了当的奔赴死亡。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有些道理的。如果换个场景,我或许还会对你说一声多谢。”

    慕容初夏完全没有听进去他说的观点,她此时跟他好声好气搭话不过是因为想争取时间恢复些气力罢了。

    苏昌河一掌向着慕容初夏面门劈下。却被慕容初夏横握一把剑死死挡住了。

    风雪剑。

    慕容初夏眼中没有丝毫颓废失落,仍旧是一片平静漠然。她虎口不知道何时裂开的伤口流的血染红了那把向来干净的风雪剑。

    “你觉得我败了吗?”

    她语气轻柔,却是猛地一下架剑把重伤的苏昌河冲的后退了两步。

    她踉踉跄跄站起来,唇边锐利的笑了起来。

    “没有到最后一刻,结局谁都不知道。”

    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拼的就是谁还能动,谁还能压得住谁。

    慕容初夏失笑着抬起手指指向身后,不屑道:“你知道那儿是哪儿吗?”

    “那里是天启城!我家!”

    她恣意的笑着,不屑而桀骜的抬起了下巴,身上的气息却在骤然间变得凶狠。甚至可以说是有几分狂野。

    “你在我家门口拦我。还偏偏拦我去见我心上人。”

    慕容初夏手中一剑再次缓缓抬起,她真的从来很少用怒剑,但是‘怒’这种情绪真是太好用了。她冷冷开口,剑身之上带着让人心惊的心景。

    她不喜欢仰视的角度,对于敌人,她喜欢俯视。

    苏昌河忍不住面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你不可能还能出剑?”

    “是吗?”

    慕容初夏低低敛眸,能不能出剑这会儿她也不知道。她的情绪已经被吊起,就像一条奔流不息的河流一般,至少今夜从不曾枯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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