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垂泪

    角丽谯费力从方多病身子底下扯出裙摆,喊了半天都不见人醒。现在追出去肯定是追不上了,李莲花生气应当也不会丢下他们不管,等着吧。

    “方多病?方多病!看在你护我一次的份上,我……我这也没带药啊。”角丽谯摸遍身上的暗袋,只摸了包防身迷药出来。

    算了,左右也只是晕了,先不管他。

    刚才南胤公主跟前摆着的盒子,外头的图腾是“燧弇”标志,燧弇在南胤被奉为邪神,代表复仇与吞噬。加上那些错乱交织的符文,里面想来是封存业火痋的罗摩鼎。

    她如今无心复国,但取得业火痋对她有益无害,万一再碰上那种目中无人惹人讨厌的小孩,让对方吃吃苦头也不错。

    思及,角丽谯探身去打开木盒,忽闻身旁的动静,以为方多病醒了,转头却被迷药熏了一脸。

    好像还是她自己那包。

    “我以为你只是为观音垂泪而来,居然也想要罗摩鼎。现在,它是我的了。”

    该死,大意了。

    ……

    “阿谯!醒醒……阿谯?”

    角丽谯迷迷糊糊被熟悉的声音喊醒:“……该死的丁元子!我的罗摩鼎!”

    “阿谯,你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花花?”看清眼前人后角丽谯瞬间把其他事情抛在脑后,“你回来了!服下观音垂泪了?现在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好转?”

    李莲花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角丽谯等不及去探他脉息,却与从前一般无二,甚至更显虚弱之态。

    “怎么回事?观音垂泪没用吗,不该啊……”

    他不动声色地抽离被她攥住的手,指指一旁的方多病:“先把他弄醒吧,这迷药不散,别待会儿又晕了。”

    待救醒方多病,又绑好葛潘从墓室离开,李莲花才解释说,观音垂泪让那小孩吃了,他处心积虑谋划这一切,都是为了治病。

    “我就用这观音垂泪换他一辈子不再作恶,他答应了。那臭小子也是重诺之人,就是不太礼貌。”

    “那你现在怎么办,没有观音垂泪,你的心疾……”

    李莲花哄骗方多病,是说自己有心疾,此时继续忽悠他没多大事,这么多年也都过来了,让他放心,死不了。

    死不了……

    旁人不知,方多病又是个傻的,角丽谯却是清清楚楚地知道李莲花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他的内力还能撑下几回毒发呢。

    ……

    回程的路上碰到一位冷脸男人,李莲花说他是自己人,南海派的阿飞,此行要去普渡寺寻找故人。

    角丽谯看他身上背的刀有些眼熟,虽然面貌与那小孩毫无相似之处,但语气神态如出一辙。

    她不会看错,但她什么也做不了。观音垂泪没了,她也没法把人大卸八块拿来泡药酒。李莲花的心思才是她最想了解也最担心的。

    ……

    “这都已经四个菜了,阿乔怎么还不停啊,我刚跟她说话她都没理我。”方多病不解地问李莲花,今日莲花楼人是多了些,但角丽谯也不是热情待客的性子啊。

    李莲花轻喟一声:“她心情不好就会炒菜,炒到心情好为止。”

    “那……”

    “那不就有口福了。”

    两人齐齐往笛飞声看去,这人神态自若,悠然散漫。

    李莲花面色沉了沉:“你不是没有味觉,一向只吃白米饭的吗,她做的菜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们不是觉得她做得太多吗,没关系,我胃口好,饭量大。”

    等最后一道菜出锅摆盘,桌上已是满满当当,以莲花楼平日的菜色对比,也能算得上满汉全席了。

    角丽谯摘下围裙,洗净手,也没有坐下吃饭的意思,扭头便上了楼。

    “她怎么不来一起吃啊,这也不像心情好的样子。”方多病打量了下李莲花的神色,了然道,“肯定怪你,阿乔那么想帮你拿到观音垂泪,她多担心你的身体啊,现在什么都没了。你倒好,还等着吃饭呢?赶紧上楼哄哄啊!你要不去我可就去了!”

    李莲花被方多病推搡着出了门。

    要他去哄,拿什么理由去哄。

    身后方多病嘟囔着这么多菜怎么吃完,还把那被油烟熏个半死的葛潘也拉来一道。

    “这是过年了,还是临死前最后一顿美餐啊?”

    “下毒了!爱吃不吃!”

    “吃!吃……”

    楼外夜风轻拂,才过初秋,怎么都觉得有些凉了。

    他舒了口气,将脑中混乱的思绪压下,踏上台阶。

    “这楼修缮可费钱了,你想对我的地板做什么呀?”

    李莲花刚上楼便看到角丽谯蹲在地上用碎石块来回刻画。角丽谯见他来倒是没有遮掩,反正那划痕杂乱无章,他也看不懂。

    “你……你怎么上来了,不吃饭吗?”

    “那你怎么不吃饭呢?”

    角丽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并非想质问她什么,答案都不重要,可未等他再度开口,姑娘朱唇轻启。

    声音轻似呢喃,几不可闻。

    “我怕你生我的气……你是不是还介意我的身份啊……”

    她从前的记忆并不完全,能想起来的几乎只有杀人,或是学习怎么杀人。她甚至学过无数让人痛不欲生的法子,下属抓回让她试炼的,还都是些毫无反抗之力的普通人。鲜血的颜色,痛苦的哀嚎,都令她兴奋异常。

    他不会喜欢那样的她。

    从前她若爱一个人,定会千方百计将那人掌控在自己手里,睁眼是她,闭眼是她,嘴里念的心里想的都必须是她,死也得死在她手里。

    她不愿那样对他。

    小心翼翼地,试探地,他只要有一点点回应她就开心得不得了。

    这段时日她不知他为何开始疏远她,可她不敢去问,她好怕他会讨厌她。

    “……阿谯,若我介意,怎么还会让你住在莲花楼呢?谁还没有过去,你能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不再滥杀无辜,而是约束自身,已经做得很好了。”他垂眸看她,万千星光都被揉碎封存在他的眼中,眼底映照着她的面容,“我才是要问你还气不气呢,明知你担心,还把好不容易找到的药让给了别人……阿谯,事出有因,我不得不那样做。待我寻得师兄遗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定会好好重视自己的身体,不会再让你担忧了。”

    这个人当她跟方多病那样好忽悠呢,编几句瞎话她就会听了?什么尘埃落定,怕不是尘归尘土归土吧。

    没了观音垂泪,她就去找别的药。

    谁都别想从她身边夺走李莲花,阎王爷更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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