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华胥(14)

    沈兰时他们回到了城里,又看到青阳城的百姓还是那么开心,每个人都洋溢着幸福的味道。没有一个人知道在这的背后,还发生着什么事情来。

    城里和那个村其实也不能说是距离太远,但二十多公里还是有的。

    旁边的吆喝声不断,都在为自己的东西宣传。旁边的包子味飘散过来,让沈兰时的肚子不由得想要空叫。

    她让春竹去买了几个,突然间又想到那个属于纪秉雁的梦。看向他的时候,巧然纪秉雁也正在看着那个包子摊,他的下巴好像在颤抖。

    “我觉得,像你这样的太子,自应是丰衣足食。你看着它,是在想什么?”沈兰时故作好奇的问。

    纪秉雁回神,看着只矮到自己鼻子处的人,眼睛微微颤抖。

    沈兰时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春竹跑过来的时候,还是有点气喘吁吁的。她把所有的包子都放在了姐姐的手里,手捂着胸口,一脸严肃的。

    “怎么了?让你买个包子还这幅模样。”沈兰时看了一眼那个包子摊,又看了一眼周围,没什么特别的。

    春竹凑过她的耳边,小声的说,“姐姐,方才奴婢到那个摊子那里时,就听到旁边有两个人,他们小声的说朱大田他们就要问斩了!”

    沈兰时瞪大眼睛,心想:这...这怎么可能啊,他们刚来,人就要被问斩了。况且周围的百姓就像是不知道一样,若是现在就要把人杀了,自应是会有人去看啊。

    她随手拉过一个百姓,就问:“大哥,您知道朱大田他们要被问斩了吗,怎么不见得有人去看啊?”

    那个大哥呸了一声,满脸的晦气,“你说他们干嘛,两个叛徒,还敢背叛中晋!现在就在前面广场呢,只是绑着受罚,明日午时三刻立斩!”

    沈兰时道了声谢,看了一眼天。现在已经申时了,难怪没有人去看。

    “还真的奇怪,你们中晋杀人还要看时间,这不是一刀下去就了事的。”纪秉雁拿过了她手里的包子,慢悠悠的吃起来。

    沈兰时心想:只要还有时间,一切都还来得及。

    听到纪秉雁的话,她反问,“那你们东翎就是不顾一切,随地想杀就杀?”没等他回答,又说,“还真的是没有礼,这不是不给人申冤的机会吗。”

    纪秉雁把剩下的包子塞在她的怀里,又自己去买了好几个回来。看着她时眼神已经变了,“吃了你的包子,还给你。有些话不是你该说的,管好你的嘴,别逼我撕烂了。”

    沈兰时对着他咬了一口包子,“还没到最后,鹿死谁手谁都不知道。我劝你也别太大火气,至少现在我们还是彼此作战的。”然后,有些嘚瑟得走向了前面的的广场。

    他们走到广场的时候,原来已经很多人了。拼了命的往前面走去,沈兰时在一个墙角处却发现了一个告示。

    心漏了半拍,连忙拿出自己的手帕,想要往纪秉雁那里戴上。

    纪秉雁看着这人的行为,立马的手给拍下来,满脸不悦,“干什么呢,你神经病是不是。”

    沈兰时白了他一眼,凑近小声的说,“看见右边那个墙上了吗?看看,看看,上面贴着你呢,不识好人心。”看了一眼被拍红的手,这人真的力气大如牛,手差点被拍断了。

    纪秉雁嘴角抽了抽,差点咬碎了后槽牙,咬牙切齿的,“你果然是个蠢货!我现在换了一个脸,它那里贴的还是我的真面目,谁能想到!”

    春竹拉着沈兰时,“姐姐和公子就先不要吵架了,等会被人听去了,发现了可不好。”

    沈兰时对他哼了一声,转了回去。

    朱大田和朱小农被绑在木柱上,双手张开。光着脚下是注满了水,眼看着水就要结冰了。他们穿的单薄,又是泡着冷水,整个人都颤抖着。

    沈兰时见不得这么残酷的惩罚,下面看客的人却是冷漠。她眼睛红了眼眶,默无声息地流下了眼泪。

    坐在一边的人是知县大人万泽鸣,他身着官服,一手把玩着那个。看着朱家兄弟的脸就是一副你能奈我何,嘚瑟的样子很难让人不生气。

    沈兰时才跨出一步,纪秉雁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了。拉人带拖的把她拉出来,到了空旷的地方,才开口,“你想要干什么。”

    “他们是无辜的!”沈兰时倔强的看着他。

    纪秉雁说,“然后呢,你又想干什么?沈兰时,我真的看错了你吗?知道你是沈家的女儿,知道你备受宠爱,但是之前你放在我身上的聪明又去哪里了?”

    他停顿了一下,发现沈兰时冷静下来了一些,又泼她的冷水,“你现在是谁,你已经不是那个大小姐了,是一个罪臣之女!你现在什么都没有,刚才想上去干什么,你又能干什么,你在送死,你知道吗!你不是惜命的吗。你现在单枪匹马,只要还没强大到让人害怕,你就是只能忍下咽下,忍到最后,一切就都是你的了。”

    沈兰时又哭了出来,“我...我只是想救他们。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重新来过了,我还是那么没用。想救的人一个都不能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春竹抱过她,沈兰时大声哭了出来。

    才过了几分钟,沈兰时停下了,抽噎着问,“干什么这么帮我。”

    纪秉雁脱口而出,“我的毒还没有解。况且我说了,需要你帮我毫无完损的进宫,不是那些人押着,我要为自己的前程铺好路。”他看着前面被绑的两个人,“要是以后你挡了我的路,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沈兰时沉默。

    “罢了,回去吧,睡一觉吧。”

    春竹看着她一个人先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的单薄的原因。第一次觉得姐姐是那么瘦弱,是那么的可怜无助。

    她哭着跟上,站在沈兰时的身后,什么也不能做。

    回到客栈后,他们要了两间房。春竹还是跟着她一起睡,可能是她习惯了吧。而纪秉雁就在她们的隔壁。

    沈兰时让春竹去拿文房四宝,把册子摊开,上次记录已经是两天前了。

    回来的春竹识相的没有说话,就默默在她旁边帮忙研磨,时不时又帮她拿过点心和水。

    沈兰时拿着笔不知道怎么下手,笔尖的墨滴在了册子上,晕开了一个黑点。

    “姐姐不如从在茶馆听到朱家兄弟的事,开始写吧。”春竹好心提醒着。

    “好,我怎么没有想到。”沈兰时有些麻木了,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她写完这几天的事,已经过了半个时辰,整整两面的说辞。到了最后,她竟然不敢停下笔,手不停的的颤抖着。

    沈兰时流下眼泪,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久久,沈兰时突然说话,“春竹,如果是你,你该怎么办才好?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奴婢说的话,姐姐也是过过耳就罢了。奴婢听纪公子的话,也不是不无道理。姐姐现在在青阳,身后也只有纪公子帮着,可不能大意。身在远处的家老爷和奶奶以及两个小主,还在苦苦等着姐姐呢。如若是走错了一步,奴婢死没有关系,但姐姐和家老爷他们不值得。”春竹严肃,“办法奴婢是没有,及不了姐姐和纪公子的头脑。姐姐要是想知道怎么办,为何不去问纪公子?目前,他还不算上一个坏人。”

    沈兰时捂着自己的眼睛,“把册子收好,在拿点点心过来,我们过去吧。”

    看着五颜六色的点心,不同的形状。沈兰时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她呼出一口气,心里给自己打着气。

    她看了一眼春竹,得到示意的春竹上前敲了几下。但迟迟没有回应,春竹又敲了几下,生怕自己敲的声音小了。

    又想再一次敲门的春竹,门就被打开了。

    沈兰时皱着眉头,但想到自己来是为了什么,也不好多说了。

    纪秉雁擦着头发,水还在不停往下滴,“以后别这个点来,我习惯这个时候沐浴。要是没听到你的敲门声,有得你等。”

    沈兰时嗯了一声,不敢看着他,“你快将衣服穿上。”

    “什么毛病,里衣不是衣服?”纪秉雁没有动,嘲讽着她。

    春竹咽了一口口水,虽然说纪公子跟了她们一起还是有些日子了,但还是时常会觉得这个人可怕。为了自己姐姐的名誉,她还是解释。

    “纪公子有所不知,在中晋,您这样让旁人瞧见了,会坏了姐姐的名声的。所以,您也行行好,将衣服穿上罢。”

    纪秉雁把衣服穿上,不忘吐槽,“中晋也不过如此。”

    沈兰时反驳,“我中晋方心未艾,哪能是你们东翎能比的!”她又嘟囔着,“你不照样被派来当质子了。”

    春竹大惊,姐姐这是忘了来干嘛的了。也都怪纪公子,偏偏说中晋的不好,这让中晋人怎么能忍。

    纪秉雁笑了一声,“那沈小姐是来干什么呢。”

    沈兰时听了,也顺着台阶下,“接下来我们要干什么,你这边有想好吗?”

    纪秉雁说,“回天泽吧,这里的事就先不管了,让他们先争。”

    沈兰时不理解,“回天泽做什么,那边还有什么事没有办吗?我回去又能干什么,那边什么都没有了,爹爹也不太结识朋友,怎么可能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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