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不杀?

    轿子里走出了一人。这轿中人,却好看的有些过分了面如冠玉,风度卓越,一双丹凤眼的眸子带着些说不出的妩媚,虽然双鬓的两片斑白还是暴露了他的年纪,但却更给他增添了几分仙气,他一手拿着一串细长的佛珠,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拨动着,一手扶着腰间的一把长剑,若即若离地似乎准备拔剑。

    雪落他们偷偷上了屋顶,在屋顶上萧瑟嫌弃着雷无桀,两人斗嘴时,导致无心被暴露。

    无心笑着振了振衣袖,倒不似一个吃斋事佛的和尚,更像是一个准备粉墨登场的戏子:“劳烦大内掌香大监不远千里来找我这个小和尚,真是荣幸啊!”他飞身而去,落到了瑾仙公公沈静舟的对面,“大监。”无心双手合十,微微垂首行礼。

    “别叫我大监,大监可是宫里那位才能叫的。”那人轻轻笑道,幽幽地指了下天。

    “瑾仙公公。”无心换了称呼,依旧恭恭敬敬。

    可这瑾仙公公却依然不买账,笑着摇摇头:“你这么恭敬,我倒是不习惯了。那年和我品茶论道的白衣小友哪去了?”

    他们聊天聊的实在无趣,雪落趴在那里直到他们打斗起来,才提起几分兴趣。心魔引也许可以让无心对自己用一下。没准能恢复点什么记忆。

    无心败了,他追的那个和尚也败了,瑾仙公公叫他王人孙。他点出了屋顶上的三人。雷无桀少年意气,只愣了一下,立刻飞身而去一拳打出。

    萧瑟惊呼:“不可……”他仍旧未拦住雷无桀。

    瑾仙公公身形一闪,雷无桀一拳走空,瑾仙公公仍站在原地,怔怔的看向萧瑟。

    萧瑟见状与雪落也飞身下来,但是瑾仙公公没有对他说任何话,“凉风率已厉,游子寒无衣。”他轻声念了句诗,“我们走。”便离开了。

    无心眉头紧皱,不明白他突然念这首诗的意思。

    瑾仙公公的那顶轿子走过无心身边的时候,无心听到瑾仙公公轻声说道:“小无心,天龙寺的人已经往这边赶来了,要逃就快逃吧。”

    无心闻言神色不变,只是笑道:“逃不掉的。”

    “是,你的命能逃掉,但是你的命逃不掉。”瑾仙公公说完这句前言不搭的话后,便再也没有言语,那顶轿子就这么迈出了大梵音寺的门。

    雷无桀长呼了一口气,跑到萧瑟他们旁边,却被萧瑟踢了一脚,

    “你干嘛!雪落姐姐,救我!”雷无桀立刻跑到了雪落的身后。

    “打打打,就知道打。贸然对着风雪剑出手,你疯了么?刚刚瑾仙要是有必杀之心,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萧瑟原本还想再踢一脚,却收了回去。

    “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吗!,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就走了?”雷无桀不解,望向萧瑟。

    萧瑟懒洋洋地摇摇头:“我怎么知道。大概是吃了你一拳,觉得不是对手,所以赶紧跑路了吧。”

    雷无桀愣了一下,摸了摸鼻子:“我倒希望你说的这是真的。”

    接下来无心开始处理自己的家事,想帮忙的雷无桀被萧瑟和雪落一人一边拉住了。

    无心没有杀王人孙,而是让他做一场法事,约了一个三日之期。

    无心走了,雪落觉得他是不是忘了点什么。比如说他们三个人。

    “我说,雷无桀你有没有发现每次这家伙走的时候都没有打算带我们”萧瑟默默地说。

    “我也发现了。”雷无桀挠了挠头。

    “那我们这三个人质到底为什么要死皮赖脸地跟上去?”萧瑟扭头问雷无桀。

    “也对,还是直接去找唐师兄吧。”雷无桀终于没有坚持跟上去。

    就当雷无桀难得能与萧瑟他们达成一致的时候,那庙墙之上却又探出一个好俊俏的脑袋,那脑袋冲着底下的友人们眨了眨眼睛:“三位好友,怎么还不跟上啊?我们现在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我可没带钱啊。”

    “真邪门了这家伙。”萧瑟只能怒骂了一声。

    ………………

    无心所说的很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山上有一座破旧的寺庙,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庙里的佛陀像也掉了胳膊,似乎很久都没有人来过这寺庙了。无心一个人坐在庙顶,白袍纷飞,望着远处的于阗国默默发呆。

    雷无桀开始和无心聊天。萧瑟和雪落一直没有开口。直到无心说,“若杀一人能救千万人,可这人偏偏又是无辜的,你杀不杀?”

    “这……”雷无桀一时犹豫不定。

    “要我就杀。”而坐在下方台阶上的萧瑟幽幽地说。

    “看情况。这无辜人是我自己,我便杀了我自己。这无辜人是别人,我倒要搏一搏。”雪落没有像雷无桀迟疑,也没有像萧瑟,而是选择了另外一个路,一条似乎她走过的路。

    无心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萧瑟,若这无辜者是雪落,你还是要杀吗?”

    萧瑟的眼睛猛地抬头看向了无心,眼神中有些杀气,他没有开口说话。但连一直神经大条的雷无桀也觉得无心说错了话,想要帮忙打着圆场。

    “杀吧,不用他杀我,就像我说的。我自己会杀了我自己。”雪落先替萧瑟做了决定,也感受到了旁边有点幽怨的眼神。她不敢看他。

    “这说什么呢,哎呀,都是玩笑,玩笑……哈哈哈……”雷无桀十分尴尬的说着,手捏着自己的衣服,抬头看天,在那一个劲的傻笑,想要缓解一下现在的场面,“咱晚上吃什么啊……”又把话题引向了别处。

    是夜。四人围坐在一口热气腾腾的锅前面等待食物熟透,那是无心提供的吃法,却让雪落觉得有些熟悉,这是清汤火锅?等等,清汤火锅又是什么?白水煮菜?

    “萧瑟,那个别吃,吃这个。”雪落看着萧瑟加了一块姜或者是蒜,给他夹了已经熟透的野菜,还有土豆。萧瑟听话的扔了原本夹住的东西,他意识到雪落似乎了解这种吃法。

    话多的雷无桀又在吃饭的时候问东问西,问得无心又想起了照顾自己的老和尚。萧瑟插了一句嘴,无心便无心吃食了,开始讲故事。雪落专注吃食,也听到了无心说明自己的身份了。

    “你会死。”萧瑟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你现在应该找一匹快马,马不停蹄地往西边跑。”

    “若我想逃,在美人庄内我就可以逃了。”无心一笑,“我说我还有事没做完,是因为老和尚以前总说他想回到这里,现在他尸身没了,但我要把他的魂魄给引回来。”

    “来日三百僧人的dàfǎ事,势必惊动整个于阗国,九龙寺离这儿不远。到时候那么多高手赶来,你有信心?”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无心站了起来,白色僧袍在空中飞扬。

    后他们又说了几句话,但雪落没有多少心思在听。

    无心飞上了屋檐,

    “我欲乘风向北行,雪落轩辕大如席。

    我欲借船向东游,绰约仙子迎风立。

    我欲踏云千万里,庙堂龙吟奈我何

    昆仑之巅沐日光,沧海绝境见青山。

    长风万里燕归来,不见天涯人不回。”

    无心收了衣袖,垂首望着下方,萧瑟此时也抬头看着他,两个人在那一刻,都仿佛在彼此的目光里看到了自己。

    “我不会死的,我还有很多的地方要去。”无心说得认真。

    “你此刻看着终于像一个高手了。”萧瑟收回了目光,懒懒地说。

    “高不高手不重要,关键是要活下去。”无心也将目光望向前方,“还有,你猜得没错。我选择你们,的确是有我的原因。”

    “什么原因?”萧瑟问。

    “我修成心魔引的时候,师尊说世上只有两种人可以不受我的影响。一种是天生玲珑心,未经凡尘侵扰,一种则是心思太深,如万丈深潭,连自己都看不透自己。当然还有一种,师尊说很难遇见,连他都未曾见到过,是很难得见到的化外之人,传说他们属于这里又不属于这里,或者说他们原来属于这个世界。”无心说道。

    “想必前者指的是雷无桀,中间的看起来是我了,后面的似乎是雪落。”萧瑟双手拢在袖中,看似心不在焉。

    化外之人,这个词,雪落倒是第一次听见,可惜了,没能见到忘忧大师。

    无心双手合十,笑而不语。

    “那沈静舟是哪种?”雷无桀忽然问,“那天在大梵音寺内,他不是也破去了你的心魔引吗?”

    “瑾仙公公并没有破去我的心魔引,他的确陷入了自己的心魔之中,只是他意念太强,只困住了他片刻。你们不同,你们与我对视时不会有半点波动。”无心眼中紫光流淌。

    “所以呢,遇到了三个不受心魔引影响的人,又如何?”萧瑟漫不经心地问。

    “罗刹堂已经被老和尚毁了,我若死了,里面的武功就会失传。所以我想传你们二人每人一门武功,虽然只有一夜的时间,但对于你们来说,已经足够了,这样也就不算辜负老和尚了。至于雪落,我纯当是涨了见识,她的伤我治不了,所以她的武功也无需我教。但我也自有东西相赠。”无心转身,笑着望向雷无桀,打算先教他。

    无心教了大罗汉伏魔金刚无敌神通,教了萧瑟心魔引。他赠了雪落罗刹堂所有武功的秘籍,准确的说是在雪落面前展示了一遍,也让雪落记起了一个石头的使用方法,那应该是留影石,而雪落也发现自己有很多这样的留影石,不少的石头上面都有字,应该是用过了。她拿了一块没有使用过的留影石,记录下了罗刹堂所有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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