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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不负良辰

    听到琉夏这么说,竹染眼里先是疑惑,紧接着是失落。

    琉夏也不卖关子,说道:“因为你我的开始总是针锋相对,并不愉快。现在你我心意相通,我自然不会像刚开始那般待你啦!”

    竹染顿时松了一口气,被琉夏的玩笑吓了一跳。他接着说道:“我自然是理解你的脾气秉性,也知道你的重情重义。可是,世事变幻无常,有很多事情是我们所没办法去左右的!”

    “那又怎么样,如果真的有一天你离开了长留,可以去我家呀!做我家的女婿,必不会委屈你。你如此出类拔萃,想必我兄长看见你之后,也十分喜欢!”

    “你还是涉世未深,这样,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竹染正色道:“我有一位十分敬佩的女前辈。她的修为在整个仙门百家中的仙子中无人能出其右。更难得的是,她有一副侠骨柔肠。有一次,妖兽九婴为害一方百姓,她便仗剑驾驭蛟龙斗九婴。你想必也听说过,九婴是水火之怪,能喷水吐火,它的叫声如婴儿啼哭,有九头,故称九婴。不必想也知道,她只身和九婴打斗场面是多么激烈,但是这位女前辈在面对这只上古凶兽之时毫不畏惧。最后,她不仅提回九婴的脑袋,最后还得到了罕见的菱花草。英姿飒爽,其气度不输任何男子!”

    琉夏听他话语间都是钦佩之词,指着自己提醒他说:“嗨嗨嗨,你喜欢的人在这里呢!”

    竹染笑着说道:“你误会了,我不是说她是一位前辈吗?她是和师父一个辈分,这位前辈的父亲还曾有意师父做他的女婿呢!”

    “那我就放心了,然后呢?”

    “她的品貌才能令多少世家子弟心之神往,当时求亲的人踏破门槛,都一一被她婉拒。后来,令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她突然和一个游仙成了亲。这位女前辈为他置办一切产业,还因此和她的父亲反目。在这段感情中,她付出了所有,但是她的付出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最后因旧伤复发,含恨而终。其中,这位前辈的女儿,你也认识。”

    “是谁呢?”琉夏小声嘟囔着。

    “就是凌慕华的母亲元英前辈!她在世时声名卓著,她的家族又对长留有恩,因此师父也对她唯一的女儿凌慕华多有照拂!”

    “难怪呢!我记得长留山规定:各弟子无论出身如何高贵,都不准带仆从杂役。可唯有凌慕华是例外,各位师尊们都不追究她,原来其中竟是这般道理!”

    “虽然作为晚辈,不应该背后妄议长辈。可是,你知道吗,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中无不因为她的离世而惋惜,都觉得她不应该是这般结局。”

    “你说这些话是何意,我没太听明白……”

    竹染对琉夏说道:“元英前辈的夫君让她输掉了所有,可我……我不想让你输!”

    竹染接着说道:“之前你问我是否喜欢你,这便是我之前一直犹豫的原因。琉夏,除了我的真心以待之外,你最想要什么?”

    “我好像没有什么想要的!”琉夏摸摸小脑袋说道。

    “没关系,你尽管说,即使走遍四海八荒,我一定为你找寻到!”

    她看竹染感情真挚,不像是随口一说,但要是拒绝,便是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于是她说道:“先让我好好想想吧,我想到了告诉你,到时候你可不要赖账哦!”

    竹染微微一笑,点头答应道,他想了想说道:“琉夏,假如我们离开了长留,你想去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安居?”

    琉夏想了想,说道:“一个竹林吧!如果真有一天我们不得已离开了长留,我想与你定居在一个竹林之中。我们在那里可以建一个竹屋,要有一个秋千,嗯……竹屋最好临河而建!而且,我们要建一个小亭子,我们可以在那里琴笛和鸣,吟风弄月……当然,还要设一个结界,这样就没有人可以打扰我们了!”

    竹染看着琉夏一脸憧憬的样子,宠溺着,微微笑着。

    “呀,不早了,岳风找我还有些事情呢!”

    “那你慢些走!”

    “嗯!”

    看着琉夏离开的背影,竹染忽然想起什么,从墟鼎中拿出一个香粉小盒,接着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琉夏回过头来,看到一个香粉小盒飞过来,急忙接住,然后不解地看着竹染。

    “你说过‘宝剑赠英雄’,我自然不能失礼,香粉自当送你这位美人。这是我外出时在吴记胭脂铺买的。看一个与你气质相仿的姑娘买的这个,我也买了一个送你!”

    谁知琉夏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个香粉上面,她随口一问:“那姑娘貌美与否?”

    “我不记得了!”

    琉夏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嫣然一笑之后,转头离开。

    弦月当空,琉夏慵懒地躺在销魂殿的石阶上,拿出哥哥杀阡陌送自己的骨哨,举在自己眼前,恰好和另一半月亮组成一个半圆。

    她不禁暖心一笑,自言自语道:“哥哥,你曾说要把天下最好的东西给我。今日,我遇到一个男子,对我说了类似的话语。你说,我是不是这天地间最幸福的人呢?”

    ……

    自从那日在飞瀑那边的一番谈话之后,琉夏便很难见到竹染。她四处打听过,最近好像也没有什么重大的仪式庆典需要他去操办。按理说,不应该这么长时间也见不到他。

    这日晚上,琉夏带着点心和美酒,独自在花岛一个人悠闲地躺着。

    她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躺在草地上,想到还有好酒,便坐起身来拿起酒壶倒了一小杯酒。看着酒杯里倒映着明月的影子,她的心情十分舒畅。

    于是,她借着皎洁月光、徐徐清风,闻着着悠悠酒香,准备饮下她眼前这杯酒,也算是不负眼前良辰。

    正当她准备喝时,她的酒杯一把被人夺走,她回头一看,原来是竹染。

    竹染同她一起坐下,把这杯酒一饮而尽,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口中连连称赞这杯酒味道清冽,令人回味无穷。

    琉夏看着他,心中一阵狂喜,但是脸上依旧表现得很是镇定,严肃地说道:“长留山禁酒,大师兄是忘了吗?如今在此饮酒,岂不是不把门规放在眼中?”

    “也不看看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为谁?”竹染笑着说道。

    琉夏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是她自己把酒带到这里,才使得他有机会喝酒,便反驳道:“君子当慎独、慎微、慎言、慎行。其中这‘慎独’便是要求君子即使闲居独处无人监督之时,更需谨慎从事,自觉遵守规则!”

    竹染看着琉夏这副好胜的样子,不觉一笑,说道:“这是师叔藏在地窖中的好酒吧!”

    “长留山除了他之外,哪个弟子胆敢私藏美酒而不惧怕别人揭发呢!”琉夏笑着说道:“不过,看你刚才那个样子,应该是不是第一次喝酒吧?”

    “以前和那个孟不愁喝过!”

    “哈!你居然真的喝过!”琉夏没想到他如此坦率。

    “那又怎样?”竹染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说道。

    “我自然是不能拿你如何。不过,当初元墨准备下山找酒喝,被你罚以杖刑。当时他那副狼狈的样子,我如今还历历在目!他要是看到你这副样子,恐怕要哭疯了吧……”

    “怎么,你见过他身上的伤……”

    “你说什么呢?”琉夏害羞地说道。不过,这么一说,倒是让琉夏想起之前和元朗他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如今,他们一些小伙伴各奔东西,幸好还有竹染师兄,才让琉夏觉得生活充满希望。

    她一时情起,便又拿来一个酒杯斟满美酒,为之前她之前的美好时光干杯。

    谁知,她一饮而尽的时候,酒水非但不像常人说的馥郁清香,反而有一种辛辣刺舌之感。不适之下,她连忙吐出来,还被呛得咳嗽连连。

    竹染忙着帮她拍着后背,以缓解她的不适。

    琉夏叫苦连连,把酒杯随手扔在一边,发誓再也不会饮酒了!

    竹染安抚着她的情绪,她似乎好转了些,然后看她一脸幸福的神色,便问其缘由。

    “我刚刚提起元墨呢,忽然想起了初来长留时的生活,真是令人怀念呢!”琉夏一边说着,一边摆弄着腰间元朗赠送的玉佩。

    竹染看到她一脸神往的表情和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脸色一沉,说道:“你这是在怀念秦元朗吧!”

    琉夏一惊,听他竟然直呼元朗的大名,说道:“你不会又想到哪里去了吧?”

    “那你告诉我,你第一个喜欢的人,是不是他?”竹染严肃地问着。

    琉夏认真想了想,可是竹染误认为她在犹豫,还没等她的回应,一下子站起来,拔出宝剑,要去九华门找元朗单挑。琉夏急忙制止他,他这才收了剑。

    “那你喜欢的第一个人……是不是我?”竹染小心翼翼地问着。

    琉夏想了想,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她第一个喜欢的人,的确不是竹染,于是说道:“是……吧?”

    竹染听她这语气很是犹豫,瞬间情绪变得十分低落。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和他也是只有一面之缘。而且,我后来发现,他的确不太适合我……”

    琉夏看他依旧是一脸严肃,深情地看着竹染,认真说道:“方才你只是问了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是谁,那你为什么不问一下,我最爱的人是谁呢?”

    竹染看琉夏的一脸深情的表情,便不再犹疑她的真心,于是松了一口气。

    她感到十分费解,挠挠头,心想,竹染最近的表现挺令她意想不到的,好像最近老是爱吃飞醋。她灵机一转,便问竹染:“那你呢,你在我之前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比如说凌慕华,或者是……李萦妤师姐?”

    “你提她们干什么?”竹染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竹染的这个反应一下子激起了琉夏的兴趣,她说道:“我只是问一下。其实,凌慕华抛开人品之外,其他都是不错的!”

    “你都说了她品行欠佳,其他方面还有必要提吗?再者,她所求不过并非是我,而是我之外的事情!”竹染无奈地说道。

    “那李萦妤师姐呢,那相貌、身段儿、品行、才华也是百里挑一的!”

    竹染脸色一转,说道:“你离她远点儿,她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

    琉夏听他语气大有不悦,急忙说道:“怎么了嘛,李萦妤师姐明明待人温和宽厚,怎么在你眼中就是这般!”

    “有些事情没有证据,我也不能胡说,你听我的就对了!”

    琉夏对竹染的这番话心存疑虑,但也不想多问。她确定了竹染心中自己的地位,便一切都好。

    “那你这几日怎么整日忙碌,不见踪影呢?”琉夏问道。

    竹染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伸了个懒腰,便倒头睡在草地上。

    “你最近不错嘛,总算是换了一些素雅的衣衫,今日的竹青色衣衫更是与你相衬!”琉夏看到他身上不知怎么的,衣衫之上沾有一片竹叶,便拿下来。

    竹染似乎很累,没有回应,但发觉琉夏似有疑惑,还没得她发问,他便解释说是经过竹苑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

    琉夏也没有多想,就把竹叶扔在一边,也跟着一起躺下来。

    竹染望着天上的星星,问道:“琉夏,你说过最爱的亲人去世了,他们没有真正离开,而是变成天上的星星,一直望向我们,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琉夏脱口而出,“当然不是!我们看到的星星是二十八星宿,它们按方位分为东、南、西、北四宫,每宫七宿。那天,我们不是去九天星河看过的吗?”

    竹染莫名其妙地看着琉夏,琉夏也突然意识到此情此景之前也出现过,只不过刚好两个人的对话刚好相反,于是,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琉夏笑完之后,心想竹染师兄嘴上说着不在意他的父母,其实心中还是极其想和亲人团聚的吧!他有时候就是这般,表面总是若无其事的样子,有什么心事都往心中藏,不愿同别人分享。她默默下定决心,若是有与竹染师兄相关的任何线索,一定拼尽全力也要要帮他找寻。

    “咕!”想着想着,琉夏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她尴尬地望向竹染。竹染也不做声,两个人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一起起身去寻找可以果腹的小食。

    刚好,琉夏也带来了点心。她打开食盒,里面装着两盘点心,一盘甜的,一盘咸的。她取出一块咸的点心递给竹染,自己吃了一块甜的点心。

    琉夏边吃边聊,忽然愣住了,她似乎发觉竹染在看着自己的嘴唇,之前好几次都是这样,当她抬起头看着他时,他又在吃着自己的那块糕点,她才发觉自己真的是多虑了,也许是最近自己没有休息好,才会有这种幻觉吧。

    她接着说道:“我有一次问厨房的小金子,才知道你喜欢咸的食物。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前,记得有一次,我提着一个食盒的甜味点心去找你,想让你品鉴一下呢!”

    竹染左思右想,问道:“我怎么不记得有过这件事情呢?”

    “那是因为呀……”琉夏笑了笑,说道:“我那次看到了你和兰兮在贪婪殿那个高高的阶梯上有说有笑的,我意识到当时不便打扰你,所以就没有过去。嗯……我记得特别清楚,当时她好像说了一句话,你听了之后挺开心的,眼睛都绽放出光芒了!”

    “你应该离得比较远吧,你怎么知道我听到那句话后两眼放光呢!”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说了一句什么话,让你如此开心呢?”

    竹染想了想,缓缓地说道:“她附耳对我说:‘大师兄,琉夏师姐喜欢你!’。”

    琉夏听到这句话,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听竹染说道:“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我居然有种莫名的开心。那是从那一刻起,我真正认清自己的心,真正意识到对你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琉夏惊呆了,那段时光,其实自己早就隐隐察觉自己的心意,当时碍于礼教,加之他的性子又清冷难以亲近,总是觉得这注定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感情。她也给自己找各种理由,去摆脱这情思的困扰。璃秋看出来自己的变化,一直试探她自己的想法,可自己能想到的办法,就是逃避。没想到她终究是庸人自扰了,两个人早就是彼此心之所向。心意相通的那一刻虽晚,但终究还是到了。

    竹染看着她一脸惊喜的表情,眼神里满是宠溺,他说道:“可以给我一块甜一点的点心吗?”

    琉夏把食盒拿到他面前。奇怪的是,她看到竹染却盯着食盒,没有伸手去取,而是转眼又看着她。

    她顿时心领神会,这是要她喂他呀!她扑哧一笑:果然竹染师兄还是小孩儿心性。

    于是,她从装甜点的食盒中拿出一块点心,送到他嘴前。可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琉夏,似乎并没有要吃这块点心的意思。

    当琉夏还在诧异他的表现的时候,谁知竹染一手抓住琉夏拿着点心的那只手的手腕,另一只手便放在琉夏的后背,瞬间将她整个人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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