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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身陷囹圄

    被抓之后,琉夏被带到长留山的一处地牢中来。

    这地牢周围光线昏暗,与外界明媚的春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丝丝寒风从裂隙中吹进来,她穿得轻薄,时不时打个哆嗦。

    幸好她平日里广结善缘,负责看守的弟子为她挑选了一间相对干净的牢房。她的手脚也被铁链锁住,牢房周围布满禁锢作用的结界。不过,她的饭食倒是也没有被为难,但是以她现在的心境,也食不下咽。

    琉夏静静地坐在地牢之中,这里冷清得可怕,她不知道即将迎接的是怎样的命运。

    期间,几个平日里交好的伙伴碍于这样的情况,没办法过来,只是背地里偷偷地送给她一些琐碎但是实用的小物件。

    不过,璃秋还是私底下竭尽全力向儒尊求了恩典,偷偷来到地牢来看她。

    璃秋见到琉夏后,什么也没有说,便为她带来一件披肩,隔着牢笼为她披在身上。这披肩虽然看着轻薄,实际却十分暖和。

    收到披肩后,琉夏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后,她就拿起梳子,认真整理着发丝,生怕有一丝凌乱。接着,她眼巴巴地看向囚笼外面,一直在等一个人。

    与琉夏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璃秋自然知道她在等谁。她看着琉夏这般憔悴的模样,心疼不已,更是不敢告诉她竹染又被世尊安排准备与另一个女子成亲的事情。

    璃秋这次来看琉夏,虽然得到了儒尊的准许,可依旧是在瞒着世尊的,来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是看守地牢弟子的通融了,所以她并不敢耽搁太久,便不舍地离开这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琉夏坐在地上低着头,继续一丝不苟地整理着头发。过了许久,一个身着白衣的人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她缓缓抬起头来,看见是曾经的师父儒尊笙萧默。

    所有人或许曾经或多或少辜负过她,但是只有这位师父从头到尾如父亲一般对她爱护有加。她对欺瞒师父这件事情很是自责,立即跪倒在地,瞬间眼泪不争气流下来。

    她抬头望着师父,简直不敢相信站在面前的是自己曾经的师父。记忆中的师父无论站姿、坐姿、行姿,都是一副慵懒的模样,而且嘴上也不闲着,总是说个不停,老是做些不正经的事情,例如不仅教授弟子如何逃避长留山的各项惩罚,还特别喜欢打听年轻弟子中的八卦。总之,他从来不做和“稳重”沾边儿的事情。

    可是,眼前这位儒尊,双手伸进衣袖之中,雅正端庄地站着,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琉夏,一言不发。

    此时气氛凝固到了极点……

    儒尊眼里满是惋惜,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表明琉夏在长留山期间做过什么对不起长留山的事情。如果硬要让她背负他兄长犯下的过错,显然对她不公平。

    此外,他也知道,再怎么样,他都不能强迫自己心爱的弟子去割舍血脉亲情,鼓动她站在她亲哥哥的对立面。可是,他也对眼前这局面无能为力,即使他活得再通透开明,也不能以一己之力改变整个仙界对她的看法,或者对抗仙界。

    而琉夏也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了最疼爱自己的师父,连累了长留山的声誉,满是自责。

    两个人彼此就这样看着,也不说话。

    这一眼,便是看过了……过了一会儿,儒尊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师父!”这时琉夏叫住了儒尊。

    儒尊转头一看,只见琉夏从墟鼎中拿出一把琴来,呈给儒尊。

    “流光琴?”儒尊惊讶地看着她。

    琉夏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含着眼泪望着儒尊。

    “这流光琴从何而来?”儒尊睁大眼睛,惊讶地问道。

    琉夏便把当时如何在与黑蛛王纠缠打斗时,它用触手将流光琴从琉夏身体之中拿出来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儒尊听。

    儒尊默默地从她手中接过来,望着她一副憔悴的样子,心想她居然没有将流光琴交给杀阡陌,也很是诧异。

    此刻他有太多的话想对爱徒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收下流光琴,心想或许可以利用流光琴这件神器,能帮她在自己的两个师兄面前寻一条生机。于是,他看看了她此时状况也算是安好,便离开了。

    在地牢之中,没过多久,琉夏就被世尊召唤提审。

    她知道世尊向来执法严苛,不容私情,尤其她还是大魔头杀阡陌的妹妹,想着更不会手下留情。‘’

    当她被押解着来到贪婪殿的路上,她心惊胆战,浑身不觉冒出冷汗来,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脚链在地上拖动的声音。她倒不是担心自己将面临怎样的刑法,而是世尊是竹染师兄的最为敬重的师父。

    她无数次安慰着自己,即使竹染知道自己的身份,未必是薄情寡义之人,但是世尊的意见是他不得不考虑的。

    也许这段恋情从开头便注定了结局,失落之余,她不觉暂停脚步,望向走廊之外的天空。

    不过,当她正式被世尊提审的时候,世尊没有想象中那般疾言厉色,而是表情十分平静地问了几个问题。

    琉夏心中虽然奇怪,也如实作答。审问完之后,便让她退下。她正准备退下的时候,脑子一阵眩晕,紧接着便瘫倒在地。当她再次清醒的时候,已经身在地牢之中了。

    回到地牢的琉夏,犹如一具失了魂的躯体,凭着本能活着。她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无缘无故晕倒,仔细想了想,许是自己太饿了的缘故。于是,她不由得看向放在牢饭角落之中的那些饭菜……

    ……

    地牢之中出奇的宁静,任何一丁点声音都清晰可闻。她没有任何人相伴左右,有的仅仅从顶部斜斜地投射下一束光来,其余地方都是黑暗。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琉夏每天都仔细整理着仪容,用梳子梳理着头发,想着有一天心中的那个人想起自己来这里看望她时,她能以最美好的样子示人。

    这天,她正如往常一样整理着头发,忽然她听到外面什么倒地的声音,紧接着“哐啷”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

    她猜想可能是门外守卫的弟子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吧。她摇了摇头,她也懒得多想,于是,随意抓出一绺秀发,继续梳理着。

    梳着梳着,琉夏忽然又听到一阵脚步声,难道是又有犯错的弟子被提审了吗,她哂笑一声,想这又与她何干。

    她听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感觉不太对劲儿,听这脚步的声音,竟然是向自己这边走来。

    琉夏回过神来,看到眼前出现一双男子日常穿的黑色靴子。她缓缓由下往上看,猛得被地牢顶部投射下来的光晃了眼,于是她急忙用手遮住。适应了一段时间后,逆光中才发现一张棱角分明且清俊潇洒的面容。

    这不就是那个琉夏日思夜想的那个他吗?

    只有切切实实经历过黑暗,才知道光所代表的希望是多么可贵。

    竹染背对着光,可从琉夏的视角看去,发现他整个人周身散发着光辉,正如他在她心中的样子,温暖而美好。

    琉夏简直不敢相信,经历了她身份被揭穿那件事,她还能看见竹染。

    琉夏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看着他。只见竹染穿着并非长留山的素色衣衫,而是一套玄色衣衫,只有衣领处装饰这一些夔纹。琉夏回想起这衣服是他平日外出时的常服。

    琉夏看到他脸上似乎有一些风尘仆仆之色,心下十分诧异:怎么感觉他像是刚从长留山之外回来,来不及换上平日里的素色衣衫一般呢?

    竹染也看了一眼琉夏,自从进来地牢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拿出钥匙放于手中。

    那钥匙忽然慢慢漂浮起来,悬于半空之中,自动旋转一圈,变成□□一样的东西。

    竹染运功施法,那□□一样的东西转动起来,同时散发着金色光辉,将束缚琉夏的结界慢慢化解。

    琉夏一脸惊喜地看着眼前的人儿,目光之中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光亮。

    竹染解开结界之后,打开了牢门。这时他刚好迎上琉夏的惊喜眼神,可令人奇怪的是,他回馈给了琉夏一个异常冷漠的眼神,也没有说什么,不禁心中一凉。

    不过,琉夏看着此时的他,心中喜悦大过惊讶,趁着竹染蹲下来为她打开脚上脚镣的时候,她轻轻托着他那有着优美弧线的下巴,鬼使神差地在他脸颊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竹染看到她这个举动,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半天愣住了。

    琉夏也很是惊诧自己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这样的情景之下,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来。不过,她也很快想明白了,在她心目中,竹染真的成为了她生命中一个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竹染愣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欣喜的反应,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打开琉夏的脚镣。配合着仙力,不一会儿,她的脚镣就被打开了。

    竹染将那份副沉重的脚镣随意扔在一边,站起身来,冷冷说了一句“走吧!”

    琉夏还没反应过来这么怎么回事,感觉眼前这个竹染与往日大有不同,气质冷冽,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不过想想,自己是杀阡陌妹妹这个身份,对关系如此亲密的他来说,接受起来的确是需要一段时间。不过,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来救自己,带自己离开这个幽寂昏暗的地方。

    琉夏想到这里,便开心地站起来去拉他的手,可接触到他手的时候,却感到他的手一阵冰凉,且他完全没有握紧她的手的样子。琉夏只好悻悻地松开他的手,一副好像做错了事情的样子,低着头跟在他后面。

    当走到地牢门口的时候,琉夏忽然看到看守地牢的弟子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心中很是疑惑,但是有又不敢上前去询问他原因。

    两个人就这样一言不发,一前一后地走着。

    琉夏曾经想象过两人再见会是怎样的情景,可现在看到竹染的背影却极其的陌生。他曾经英俊的脸上,最轻微的一抹笑意,都是她欢乐的源泉。可是现在他脸上全没有了那种温柔辞色,反而挂着的是那种讳深莫测的冷峻面容。

    可她不介意,如论世人怎么看他,在她心里,他所在的地方,也一直是她心停靠的地方。

    有时候,爱玩闹的她也会静下来想一些东西,是什么时候觉得竹染,是和身边的男人都不一样的呢?

    也许就是在当她在遇到黑蛛王之前的那片森林里,最迷惘无助的时候,他说:“琉夏,不管以后什么时候、无论身处何地,如果发现自己迷路了,不要像这样胡乱走动,就站在原地等我,我一定会来找你,而且也一定会找得到你!”

    就是在这个时候,她不再惧怕未知的前路是否是正确的,她只知道有一个人会与她同行,给予她勇气和力量!

    可她现在面对着竹染,却连通往他心里的路,通向何方也不知道。她真正无法忍受的是他的冷漠,由冷漠生出来的嘲笑。

    过了好一会儿,竹染把琉夏带到那条长留山秘密的下山之路,指着那条路,冷冷地说道:“走吧,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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