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多,花终牧大着舌头,试图揽住旁边的陆酒川:“陆哥,你陪我回家一趟,把东西都搬过来呗,那可是...可是我攒了十几年的宝贝。”
陆酒川一边嫌弃的将他的脸推远,一边淡淡说道:“还得再等等,等这件事结束,我和你过去取。”
“好!我听陆哥的!”花终牧坚持不懈的继续凑过来:“我知道我这人脑子不好使,除了一身力气没别的优点,但我这人听话!陆哥,有啥活你放心找我!我肯定听话!你信我陆哥,我说真的...”
喝醉的花终牧意外的话多,他就这几句话翻过来覆过去的说了一个多小时,陆酒川已经从最开始的随口应付,到现在懒得搭理。
但越不搭理,花终牧话越多,他还硬要凑到人身边说,搞得陆酒川烦不胜烦,捏着变形的啤酒罐子,黑着脸看向对面。
檀月这边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怎么知道小云银酒量这么差啊!才一瓶啤酒她就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喝醉的云银心心念念着醉酒之前的事,她踉踉跄跄的摸索着打开电脑,将严为风的档案调出来,精致的娃娃脸上满是愤怒。
“这就是个人渣!嗝!禽兽!垃圾!狗屁不如的东西!他怎么好意思当人的!他简直就不是人!说他禽兽都委屈了禽兽!”
檀月也没想到平日里冷静、漠然分析案情的云银也会有这么义愤填膺的一面。
小姑娘眼眶都气红了,这让她本就幼态的小脸更显得楚楚可怜,可见对于这件案子她也没有表面上那么冷漠。
她红着那双雾蒙蒙的杏眼,指着严为风的照片不断咒骂,可惜她骂人的词汇也不多,翻过来覆过去就那么几句。
等严为风骂完了,她又自己摸索着打开了业琅典的照片,指着他的照片又是一顿咒骂。
檀月拦都拦不住,再加上旁边还有个喝醉的Nolen加油助威,兜帽早就被他甩了下来,如玉般俊秀的皮肤透着红晕,一双蓝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云银,眼里带着明显的崇拜,无论云银这个醉鬼说这么,他都胳膊一伸大声应和:“对!你说的都对!”
场面乱成一团,根本没眼看。
陆酒川已经放弃挣扎,他看了眼檀月:“你昨天买的压缩软垫呢?”
“我扔到储物间了。”
“拿出来吧,看这样子这几个醉鬼也上不去楼,就让他们在这里睡吧。”
陆酒川其实就是单纯懒得管这几个醉鬼,他命令智能管家将一楼的垃圾都收拾干净,随后便和檀月一起将几人搬到了软垫上。
“行了,让他们在这睡吧,我先上楼了。”
看着依旧想要闹腾的几个醉鬼,陆酒川头大的捏了捏鼻梁,他今天就不该买酒。
檀月镇压着云银,头都来不及抬的说道:“行,你先上去吧,我今晚睡大厅,看着他们。”
陆酒川没再回答,慢悠悠的迈着长腿朝卧室走去。
躺在床上,他没有开启隔音,听着楼下吵吵闹闹的动静,小侦探和小跟班一唱一和、花终牧大声自言自语,还有檀月柔声安抚几人,劝他们快睡觉的声音,他突然笑了出来。
“这几个人,还挺有趣的。”他喃喃说道,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天花板,浓郁的黑暗沉在眼底,诡异又阴郁。
第二天一早,众人在头痛欲裂中爬起身,硕大的黑眼圈挂在脸上,显得沧桑又搞笑。
云银顶着一头乱如杂草的头发呆滞的坐起身,整个像是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一般,颓废又绝望。
她昨晚到底干了些什么!
云银没有喝醉酒就断片的毛病,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昨晚指着凶手骂的起劲不说,还硬生生将其他几个人都从床上拽起来,听她前言不搭后语的分析了一晚上案情,直到凌晨才睡下。
救命!
云银现在恨不得原地消失。
神清气爽的陆酒川晃晃悠悠的从楼梯上下来,看到云银这副样子,不由得打趣:“呦,怎么了?酒醒了?”
云银瞪他一眼,气势汹汹的从软垫上跳下来朝楼上走去,路过陆酒川的时候,还狠狠撞了他一下。
陆酒川看着小侦探气哼哼的背影,无辜的挑挑眉,随后下楼去了厨房。
厨房里,檀月正在做早饭。
他从冰箱里随手拿了一罐饮料,喝了两口道:“刚小侦探怎么了?我看她气呼呼的。”
檀月听到这话笑了起来:“昨晚你去睡觉之后,云银硬是要拽着我们分析案情,不听还不行,估计她是想起昨晚做的事了吧。”
“啧,这么敬业啊。”陆酒川一边说着,一边拿着饮料罐子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檀月不满的声音:“你就这么走了?好歹帮忙把饭端出去啊。”
还没等陆酒川转身,一个健硕的身影就蹿进了厨房,花终牧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我来我来。”
他也记得昨晚的事情,对于拉着陆酒川念念叨叨一晚上,格外不好意思。
檀月瞥他一眼:“行,把这些都端出去。”
古典的欧式长桌上,五人一语不发的吃着早饭,偶尔有餐具碰撞声响起,为这片安静的空间增加一丝活力。
经过昨晚一场酒后,众人算是对彼此有了全新的认识,尤其是喝醉了的三人,尴尬的恨不得将头埋进饭碗里。
陆酒川看着头埋得跟鹌鹑一样的三人,意味不明的嗤笑一声:“怎么,昨晚耍酒疯不好意思了?”
三人表情讪讪,谁也没说话。
“行了,多大点事啊,你们就这点出息?反正以后还要合作很久,早点暴露出真面貌也挺好的。”
云银不满的嘟囔:“合着丢脸的不是你。”
“你说什么?”
“我说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云银可不怕他,瞪圆了眼怼回去。
陆酒川轻笑:“你自己酒量不行怪谁?”
“我...”一语中的,云银再次变身小鹌鹑缩了回去。
Nolen见云银吃亏,有心想帮她,但奈何嘴笨,只能抬头偷偷地看一眼陆酒川,记仇。
一顿饭吃完,收拾好心态的三人继续工作。
云银坐在专门为她开辟出来的房间内,整个人放松的盘腿坐在地上,脑子里飞快闪过所有信息。
十三个被害者,五个凶手,手法不一目标不同,靠着暗网联系,所有证据尽数被抹除,唯一的漏洞和突破点会在哪里?
十三个受害者中,除了第二位受害者以外,还有谁是特殊的?
阅雅雅!
是的,阅雅雅!
云银猛地睁开眼,因为她隐约猜到了女孩的遭遇,所以一直不愿去深挖女孩的经历,但现在看来,他们想要找到决定性证据,还是得从女孩儿这里下手。
云银起身出门,看着外面无所事事的四人组:“陆酒川,花终牧,我们一起去一趟阅雅雅的住处。”
自从阅家破产,别墅被拿去拍卖抵债,阅雅雅就搬进了学生公寓,虽说学校减免了她高额的住宿费,但宿舍的欺凌让她本就摇摇欲坠的精神无时无刻不在接受着煎熬。
最终,她还是从学生公寓中搬了出来,搬进了一个廉价的合租房当中。
虽说男友严为风一直在劝说她搬过去跟自己住,但阅雅雅始终都没有答应。
悬浮车停在了一栋廉价的公寓大楼前面,这是阅雅雅生前的住处,也是花都市为数不多价格便宜的廉租房。
将悬浮车停在对面的车道上,三人几人顺着光轨走了过来。
灰扑扑的公寓楼与花都市格格不入,许久没被打理过的一小块草坪杂草丛生。
云银三人顺着唯一一条狭窄的小路进入公寓,坐上电梯到了11楼。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入目便是满墙的小广告贴纸。
在科技化时代,已经很少能看到这种纸质广告了,成本太高早就已经被淘汰了。
她看了眼泛黄发卷的小广告,转身朝着1108走去。
“咚咚咚”
她轻轻敲了几下门,沉闷的回音在楼道内回荡。
“谁啊?”一道困倦的女音从远至近,还带着几分明显的怒气。
云银:“你好,我们是警署厅的人,前来调查阅雅雅死亡案件。”
沉重的木门“唰”一下被拉开,露出开门人的脸,漂亮性感的御姐一脸烦躁:“之前不是调查过了吗?怎么又来?”
“我们这次有了新发现。”
云银说着,就准备往里面走,但被漂亮姐姐拦在了门口。
“等等。”御姐眯着眼,狐疑的看着她:“你是警署厅的?”
“是。”云银脸不红心不跳。
“嗤。”御姐倚在门边显然不信:“什么时候警署厅也开始雇佣未成年人了?”
“我成年了。”云银板着张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点。
“行了。”跟在后面的陆酒川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几步将人拉到身后。
“我们是侦探,警署厅的岳警官雇佣我们调查连环杀人案,我们对现场还有些疑问,所以过来看看。”
“嘁。”御姐漂亮的丹凤眼一翻,抬手就要关门,摆明了不信。
“你叫鱼粤,今年28岁,工作是天海酒吧的店长,你交往过27任男朋友,最近一任男朋友是你们店的一名常客,名字叫李东俊,他的工作是...”
“停停停”还没等云银说完,鱼粤就打断了她,表情不善的看着面前三人:“你们调查我?”
云银从陆酒川身后探出头,一板一眼的说道:“我们没有调查你,这是岳泽给我资料上的内容。”
鱼粤:“你们说的岳泽...”
“就是负责调查连环杀人案的岳警官,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就可以给他打电话。”
看着她点开手环似乎真的准备打电话,鱼粤皱着眉头摆摆手:“行了行了,电话这种事又不是不能作假,你们进来吧。”
陆酒川毫不意外的率先走了进去,云银跟在他身后,一边打量着屋子,一边问话:
“你跟阅雅雅关系怎么样?”
“嗤”又是一声冷笑:“不怎么样,我晚上上班,早上睡觉,和她见都没见过几面。”
花终牧跟在两人身后,像是个忠实的影子,鱼粤看清他的面貌,不由得眼前一亮。
云银没有注意到这点,继续问道:“她有没有和你说起过自己的同学,朋友一类的?”
“怎么?你们有怀疑对象了?”
鱼粤很敏锐,在云银将范围缩的这么具体后,她立刻就猜了出来。
“我们只是例行询问。”
听到云银的回答,鱼粤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我有点相信你是警署厅的人了。”
这回答问题的语气和岳警官几乎一模一样。
但她避而不答的回答方式,也让鱼粤猜出了点什么。
她敲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随手从茶几上的烟盒中取出了一根细长的香烟:“不介意我抽支烟吧。”
说着,也没等几人回答,就自顾自点燃了。
袅袅升起的烟雾模糊了鱼粤的面孔,她深深吸了一口才道:“你们应该知道她有个小男友吧?”
“严为风。”
“对,是那个家伙。”提到他,鱼粤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那可不是个好东西。”
“怎么说?”云银追问。
“小姑娘,别急。”鱼粤慵懒的打量着云银:“如果你不能向我证明你不是那些人派来的,恕我无可奉告。”
云银听明白了,她说的那些人就是害死阅雅雅的凶手。
她想了想,从手环里调出了自己曾经的档案。
‘警署厅一级警探,云银’
上面大大盖了一个蓝色的“离职”的章子,下面还盖着花塔市警署厅的公章。
这是可以验印无法作伪的档案,鱼粤讶异的看了云银一眼:“你看起来可真小,一点都不像是23岁的样子。”
云银:“我曾经和岳泽是同事,所以他委托我来调查这件案子,这是他发来的信息。”
云银实诚的将手环上的短信调成所有人可见,鱼粤将上面的号码和自己手环上的对比了一番,这才真正放下心。
她耸耸肩:“那群人曾经派人来试探过我,所以我才留了个心眼。”
“没事。”云银摇摇头:“他们背后的势力不一般,你小心一点是应该的。”
“啧。”鱼粤身子向前探,修长的食指支在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脸微微抬起,这才笑眯眯道:“小妹妹挺会说话的嘛”
云银向后缩了缩脑袋,一脸冷漠:“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严为风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提到这个人,鱼粤不由得坐直身子,一脸烦躁,她深吸一口香烟,勉强压下心口的怒气,这才缓缓说起她和阅雅雅合租之后的事情。
“雅雅是个好姑娘,最开始她住进来的时候我跟她并没有说过话,毕竟我觉得自己跟这种好学生说不到一块儿去,直到有一天,我喝醉被人送回来,当时是半夜,我在客厅里吐得一塌糊涂,雅雅听到声音后从房间里出来,又是收拾又是喂我喝水吃药,照顾了我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我醒来后,桌子上放着她留的饭,还有一张纸条。”
说道这里,鱼粤的声音停顿了一瞬:“上面写着要我少喝酒,这样对身体不好,还有解酒药和胃药放在哪里,饭凉了就去热一下再吃,千万不要直接喝凉水,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这小姑娘这么唠叨。”
陷入回忆的鱼粤嘴角勾起一丝笑,在烟雾的笼罩下显得格外温柔。
“之后我因为好奇,就去了解了一下她的经历,却没想到她身上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有些愧疚,想要对她好一点,但我很少照顾别人,因此每次都会搞砸,最后还是雅雅来收拾烂摊子,后面,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好,雅雅上学前会做好早饭留着我下班吃,我也会在上班前就点好外卖,让她放学就可以直接吃到饭,原本我以为我们两个可以一直这么扶持着过下去。”
说道这里,鱼粤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也尽数消失。
“直到有一天上班前,我碰到一个男生送雅雅回家,我听到他和雅雅发生了争吵,因为怕雅雅吃亏,我就过去准备帮她,却没想到听到男生这么说。”
“雅雅,你就从那间公寓里面搬来和我一起住吧,那里面住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尤其是你那个室友,看起来就不正经,我怕你受到伤害。”
“当时我听到这话就停下了,可能是因为害怕吧,我竟然有些害怕听到雅雅赞同的回答。”
“不过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雅雅生气的回答‘严为风,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了解鱼姐姐吗?你不了解凭什么随便就给她下定义’。”
“说实话,当时我真的有些感动,同样,这也是我第一次听到严为风的名字。”
说到这里,鱼粤再次吸了口香烟,她抬起头,一双妩媚多情的眼睛透过袅袅香烟看向云银,眼里的沧桑与故事让她多了几分迷人的味道。
“可以让他们出去吗?放心,我不是想对你做什么,我只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雅雅的事情。”
“可以。”云银点点头,扭头拽了拽陆酒川的袖子。
“行了,我知道了。”陆酒川懒懒的起身,目光锐利的看了鱼粤一眼,随后嘱咐小侦探:“注意安全。”
说完,便带着花终牧走了出去。
“好了,现在你说吧。”云银转头看向鱼粤。
“他们的吵架最终以严为风服软为结局,两人和好了,我虽然不喜欢他,却也为雅雅高兴。直到后来有一段时间,我们酒吧的客人突然增加,还都点名要我来开酒,那段时间我每天都累得昏昏沉沉,根本没注意到雅雅的变化。”
“她开始夜不归宿,整个人也越来越沉默,我本来想忙完这段时间就和她好好谈谈心,却意外发现她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
“我对那种痕迹简直太了解了,只一眼我就知道她发生了什么,我问雅雅,但她什么都不肯说,只是哭着摇头求我别问了,我舍不得强迫她,只能放弃追问。”
“但这件事一直像一根刺扎在我心上,于是我向酒吧请了假,开始跟踪她。最初几天,雅雅都按时回家,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但只有我知道,她隐藏在校服下面的痕迹显然是受到侵`犯虐待的迹象。”
“就在我跟踪她第三天,雅雅在放学后被一辆车接走,我跟踪那辆车来到一间高级公寓,就看到雅雅被严为风胁迫着下车,因为离得远,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我看得见雅雅那绝望又痛苦的表情。”
“就在我准备上前拉着雅雅离开时,那辆车上又下来了几个人,嬉笑着将雅雅拉扯进公寓,我甚至看到其中有一个女人,在看到雅雅挣扎后狠狠甩了她一巴掌,最后还是一个金发男人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雅雅这才沉默下来,整个人像是木偶一样,任由他们拉进了公寓。”
说道这里,鱼粤修长尖锐的指甲狠狠刺入掌心,鲜血顺着她的手掌缓缓流下来,可她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脸愤怒绝望的诉说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我一直等在那栋公寓楼下,直到第二天凌晨,才看到雅雅一个人踉踉跄跄的从公寓楼内走了出来。这时候我再也忍不住,冲到了她面前。雅雅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她害怕又绝望的瑟缩了下身子,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死气沉沉的绝望。”
“我抱住她,安慰她,终于让她有了点精神,这时候,我准备带她去报警。”
云银听到这里,眉头皱的更紧。
“我们来到警署厅,是一个实习警员接待的我们,在听完我们报警后,他立刻立了案,我们原以为那些人能受到惩罚,可没想到,几天后,严为风堂而皇之的闯进这间公寓,并在我的面前侵`犯了雅雅。”
“呵,当时他大笑着告诉我们,报警没有用,警署厅是不会为了我们两个社会底层的小人物而去得罪他们的。我不服气,想要继续去警署厅报警,却发现当时接待我们的实习警员已经转正成为了二级警员,他拦住了我,并警告我不要再参与这件事,否则后果是我无法想象的。”
鱼粤说着,冷笑起来:“多可笑啊,明明是受害者,我们却找不到任何能保护我们的渠道。”
“那最后雅雅为什么会选择自杀?”云银轻声询问,声音低的几不可闻。
“因为我。”鱼粤似乎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她接过云银递来的手帕擦干净手上的血迹,声音平静道:“因为在报警后他们用我来威胁雅雅,告诉她如果她不听话,那么遭受这一切的将会变成我,于是雅雅继续忍受着他们的欺凌,直到一个星期以后,她告诉我,她忍不下去了,她想这个世界容不下她,她想要离开了,我同意了。”
听到这里,云银沉默的低下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面前的女子,因为他们都知道,最需要安慰最需要真相的人,其实已经不在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警察?”云银沉默良久轻声问道。
“我不信他们。”鱼粤再次点燃了一支香烟,语气疏离淡漠:“自从雅雅死后,我就不再相信任何人。”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也许是因为你和雅雅有些地方相似吧,也可能因为我藏着这些事太久了,想找人倾诉一番。”鱼粤笑着红唇微张吐出一个烟圈,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苦涩。
“你放心,我会让那些凶手伏法,还她一个清白的。”云银神情严肃的保证到。
鱼粤定定看了她两眼,最终笑着摇摇头:“是我看错了,你们一点也不像。”
停顿了几秒她接着道:“如果能让那些畜生认罪最好,但你要小心,我想雅雅也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去了。”
“她真是个温柔的姑娘。”
“是啊。”鱼粤看向门口,表情温柔又怀念:“如果还有来生,我希望雅雅不要再来这个世上受苦了,她后半生过得太苦了。”
“但我想,她一定很喜欢你,才会在最后用生命保护你。”云银神情诚恳的说道。
听到这话,鱼粤愣了一瞬,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眼泪夺眶而出:“这傻丫头。”
云银看着对面难以控制情绪的鱼粤,贴心的提出自己去阅雅雅的房间看看。
“你去吧,雅雅的房间我没动过。”鱼粤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
云银点点头,轻声进入了阅雅雅的房间。
这是个布置的十分温馨的房间,即便里面的东西都非常廉价,但也看得出来房间主人对生活努力向上的态度。
云银轻轻拉开书桌中间的抽屉,里面放置着一封信,三支笔和一块橡皮。
她打开信,发现这是严为风写给雅雅的情书,里面自傲施舍的意味扑面而来,看着就让人不适。
她放下信,继续打量着屋子。
从鱼粤透出来的信息中,她了解到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阅雅雅曾经见过五个凶手的长相,不止一次。
也就是说,卢植曼说谎了,他们并不是不知道对方的底细,这只是他们对外统一的口径而已。
所以,阅雅雅会在屋子里留下有关凶手的线索吗?
云银偏向于她会,这样一个心志坚强的女孩儿,她对于彻底摧毁她人生的凶手,怎么可能不怨,怎么可能不恨!
但既然警察来搜过一次却没有任何发现,那说明女孩儿将线索藏得十分隐晦,至少不是简单地搜查就能发现的。
云银看向床头上小小的书架,上面放着七八本散文集,唯有一本书格外与众不同,高等数学。
正好,业琅典教的也是数学。
云银眸光闪了闪,她将这个约莫十五平米的小屋彻底翻了一遍,果然找到了能代表五人身份的物品。
情书--严为风,高等数学--业琅典,围裙--卢植曼,华家招聘简章--华应诺,喝完的冰美式--尚具航。
这已经是阅雅雅尽全力想出来的,既能代表他们身份,又不会随随便便让人发现,让人觉得突兀的物品了。
看着摆放位置各异的物品,云银深深叹了口气,她仿佛能看到绝望的女孩在一一摆放这些物品的场景,她希望有一天,有人能发现她隐晦的暗示。
这是一道很好破解的谜题,她从桌上拿起一张白纸,按照空间几何的定位方式,将所有的物品都标上坐标,之后两两相连,发现这些线都相交到了一点。
云银将目光放在那张铺着天蓝色床单木制的单人小床上,这个坐标点正对应单人床的右下方的床脚。
云银将床从墙边拉开,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约莫十厘米高的床脚,床脚四周光滑,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
云银心里有了数,她将床脚微微抬起,伸手在下面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块略微松动的正方形木块。
她将手中的白纸折了两下,塞进木块旁边的缝隙中,随着白纸被用力扯下,木块也随之掉落。
和木块一起掉落的还有一张薄薄的纸片,云银将木块重新塞回去,这才捡起纸片。
上面只有一个地址。
‘月景别墅区13号,樱桃树。’
云银将纸片收起来,转身出了卧室。
客厅,鱼粤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听到动静,她转头看过来:“看完了?”
“嗯,已经好了。”云银不打算告诉她自己在阅雅雅房间内发现线索的事情,毕竟知道的越多,鱼粤就越危险。
“我先走了,今天很抱歉打扰你。”
“没事,我也好久没和别人聊过天了。”
鱼粤勉强扯起嘴角笑了笑,随后也不再搭理云银,继续偏头看向窗外,这一刻,云银突然觉得她看起来十分脆弱。
她留下一张纸条,这才轻轻开门离开。
门外,无所事事的陆酒川和花终牧正站在楼道内聊天,看到她出来,陆酒川一挑眉:“有线索了?”
“嗯。”云银点点头:“边走边说。”
三人看着电梯上不断跳动的数字沉默,直到出了电梯门坐上悬浮车,她这才道:
“阅雅雅在卧室里留下了纸条,她藏了东西在月景别墅区13号的樱桃树下。”
“月景别墅区13号?”
“嗯。”云银点点头:“那曾经是她的家。”
这话一出,三人都沉默了,如果不是那几个畜`生,她依旧还是父母掌心的小公主,同学老师眼里羡慕的对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绝望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花终牧紧紧握住拳头:“这几个人可真不是东西。”
“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报应的。”云银看着窗外淡淡说道。
悬浮车很快便到了月景别墅区门口,但由于几人都不是业主,理所应当的被拦在了门外。
“怎么办?你们有没有什么有钱的朋友?”花终牧转过头,一脸好奇的看着两人,毕竟在他心里,这两人无所不能。
“我倒有几个有钱的客户,不过他们怕是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了。”陆酒川摊摊手,很是诚恳。
花终牧将希望的目光放在云银身上。
云银抽抽嘴角:“我就是个没权没势的小警察。”
“那这怎么办?”花终牧面露失望,明明希望就在眼前,结果现在却有人告诉他,通往希望的大门被锁上了,这谁能接受!
面对花终牧大狗狗般湿漉漉的眼睛里透露出的失望,云银心里莫名冒出了些许负罪感。
就在她准备利用以往的人脉时,后面却突然传来一阵嚣张的鸣笛声。
“前面的穷鬼们,进不去就赶紧给本少爷让开,你们已经耽误我1分18秒了,本少爷的时间可不是你们这帮穷鬼能耽误的起的。”
云银转过头,透过后面防窥窗,看到一辆极致嚣张的土豪金色定制款悬浮车正大咧咧的停在他们后面不远处,车主带着一款最新出的墨镜,身上穿着灰色休闲定制西服,正不耐烦的敲着面前的操作台。
云银虽然不喜欢他说话的语气,但拦路的确是他们不对,她拍了拍陆酒川,示意他先将路让开。
可谁知陆酒川却伸手指了指后面,轻笑着说道:“能带我们进去的人来了。”
云银:“?”
他没有解释的意思,说完便直接下车朝着对方走去,云银和花终牧相互对视一眼,急忙跟上。
土豪金车主见他们过来,以为是来挑事的,不屑的从车上下来,藐视的看着快到面前的黑发青年,随手抽出了一张晶卡。
“呵,来本少爷这碰瓷是吧?这张晶卡里面有五十万,没密码,给你了。”
说完,他将手中的晶卡递到了青年面前。
陆酒川垂眸看着递到面前的卡,嘴角扯出了一个莫名的弧度。
见他还不接,华盖尔越发不耐烦,又抽出一张卡递过来:“怎么?胃口这么大?这里还有五十万,也给你了,赶紧从本少爷面前消失。”
云银刚过来便听到他的话,她看了眼笑的越发和善的陆酒川,心底开始同情面前的男人。
但她没想到,在看到她的时候,华盖尔猛地将墨镜扯下来,皱着眉看她,沉吟许久。
“你是...云银?”
云银没想到他竟然认识自己,她蹙眉思索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没有见过面前的男人。
华盖尔已经恢复了他高傲矜贵的本性,仰着下巴双手插兜,从上往下俯视她:“我叫华盖尔,是警署厅特案组二队队长,也许你不认识我,毕竟我来的时候你已经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