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pture 15

    十点钟。阿飞敲开了江家的门。

    门一开,他率先注意到了玄关的女鞋,也不能说是注意,刚刚来的路上他就想到颂祺了。

    江沐朝卧室门的方向努了努嘴,用共谋的语气:“她在里面。”

    阿飞用考究的目光看她。

    江沐疑惑他怎么可能不懂。

    他们走过波斯风格的拼花地毯,地毯软出手掌的质地。没有脚步声。

    阿飞并没有进卧室,只是靠在沙发上,他竟还有耐心抽烟:“我说呢,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江沐抬眼:“你找我不就是为了这个?”

    “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我对她没必要啊。她又不能给我什么。”

    “你不是喜欢她吗?”

    “哟,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她。”

    江沐很生气,他这样滥,现在讲究个什么味儿?

    很快,她发现阿飞是故意的。

    平时都是她自己脱。他把她一撂撂在沙发上。全乱套了。

    他一面搂起她的裙子,另一只手游在她身上。江沐很慌乱,推他:“今天不行。”

    隔着门,颂祺一翻身醒了,她临睡没有喝水的习惯。寤寐中以为是江美茹。

    忽然听到阿飞说:“江沐,脑子不够就别学做坏人。”

    颂祺惊跳,脑子一麻,旋即清醒了。

    阿飞为什么会在?江美茹呢?不在家吗?

    她顾不得想那么多,翻身滚下床,顾不得找鞋,一路扶墙摸壁找衣柜。

    这个位置不行。一闪闪在门后。

    门外脚步声紧了。一横划渐长的黑影在透着白光的门隙里游向极致,像要伺机咬她一口。

    显然阿飞已经在门外了。

    这时颂祺根本顾不上害怕,胸腔像滚水一样,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忽然就会尖叫。

    吱呀一声,门颤巍巍开了。

    阿飞终于还是进了门。

    他知道她在门后。进门时就感觉到了。

    他只是一股子想笑,没有开灯。

    颂祺看不见他,惊乱中撞上去,被一只手铐住。男人的手。

    她被他抵在墙上。呼吸和尖叫一起塞住了。

    阿飞凑了过来。

    颂祺一抖,想要挣脱,他的力气却是出气的大。

    黑暗里,他能感觉到她的唇,正紧紧地颤抖着。

    仅一线之隔。

    但阿飞没有急于吻上去。他是个冷持的人,知道这一切绝不是偶然,江沐显然是筹之已熟透,只待他自投罗网。

    颂祺狠狠一挣,这一次轻易就挣脱了。恍惚那不是阿飞的手。

    这不重要。颂祺抢出卧室。阿飞没有追上来。

    江沐在玄关守着,下一秒抬头看见颂祺,脸色一震。

    她没料想颂祺会出来——她竟然能出来!

    江沐猛扑颂祺四肢如溺水,箍住她,缠绕她,蛇窠地爬满全身。

    颂祺不明白江沐的力气怎么那样大,她的手臂在她脖子上拧出青筋,青筋滚滚欲破,仿佛里面疯长的不是血球,而是虫蛊,毒蔓,壁癌。

    于颂祺那很吊诡,这样的情形下,也许她真会失手杀了江沐。

    在玄关跟江沐拧成一团,撞来撞去,撞翻鞋柜上的玻璃杯,来不及听。

    颂祺从地上爬起来,再次被江沐绊倒。两人在地上扭成一团。

    终于,颂祺挣开了江沐,江沐被推跌在了墙上。

    跳出门才发现脚上满是碎碴,血糊了一片。

    现在的问题是她走不了太远,不可能在楼道坐到天亮,虽然有一种预感告诉她自己是安全的——阿飞果然放她走吗?

    仔细一想,回家进卧室就发现杯子从空杯变成半杯,现在想来那水可能有问题。

    要去求助顾井仪吗?

    这念头一出,心里登时下起大雨。一面想自己活该。

    但她实在没地可去,想着先去十五楼看看。

    颂祺站在顾家门前,不知怎样开口,而且这时顾奶奶肯定也休息了。

    然而她最不能直视的是这时候想起顾井仪——光是想就已经有一种怀旧了。站在男生家门口,不见,只不去不来地满足。如此痴情。好蠢。

    她别过脸,扶着楼梯,敛身下楼。

    背后响起锁舌弹跳锁孔的声音。

    不会吧。颂祺心里一打鼓。回头,那人果然是顾井仪。

    “我没看错吧。”他把睫毛嘘起来,“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儿?”

    颂祺呆呆看着他,顾井仪着一身休闲,白T恤,运动裤,仿佛正要出门的样子。

    顾井仪进一步前,问:“我有事要出下门,你,怎么了?”

    她赤着脚,感到一种破败的羞惭,说没事。

    他马上注意到地板上有血,偏偏她还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顾井仪弯下腰,“你脚怎么了?”

    她只希望他不要盯着她看。太赤.裸了。脚趾蜷紧了又松开,温吞不已的样子。

    顾井仪哪里顾得了这个,伸手去搀她,“你别着急。”“不然我背你进去?”

    明明她还没说要找他,倒像是她在说谎。颂祺涨破了面皮,说不用,她心里直怕,只一个人还不至这样难。

    “你别动了,这样伤口会裂的。”他二话不说,起身,一手直接穿过她的膝盖,另一手揽住她的腰,轻轻一兜,一个公主抱就将颂祺抱了起来。

    颂祺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任由她把他抱了进去。

    这倒像电影里男主角抱起女主角。男人衣袖的褶皱与女人裙摆的褶皱互文,近乎于深情。

    他把颂祺安在沙发上,碾开台灯,就去取毛巾、纱布和药酒。

    颂祺映在那光里,如大把金粉金沙洒在脸上,很有一种遮羞的意味。

    顾井仪轻手轻脚回卧室拿医药箱,弯下来,替她擦拭、处理脚上的伤口。

    那么深,她觉也不觉得。

    顾井仪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伤成这样?”

    他的面目颂祺看不清,只看到他脸上那近似于神性的光。

    她说:“阿飞来家里了,江沐招他来的。”

    “江沐?”顾井仪声音跳起来,没想到江沐恶毒至此。

    颂祺要他小声点,拢着手:“毕竟阿飞对她那样。”但也不是原宥。

    他有些着急地发问:“他没对你怎样吧,我是说——阿飞。”

    “没有。如果这事是阿飞的意思,他没理由放我走。”颂祺说:“我想他是怕中了江沐的圈套。如果江沐只是为了不受阿飞的胁迫,那还好。如果她打算反咬,那就糟了。阿飞不蠢。”

    “也许只是为了拖你下水?江沐不见得真会报警。”顾井仪叹了一声:“怪我当时没告诉你,阿飞手里确实捏着江沐的把柄,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但很有可能是视频照片那一类的。”

    颂祺默默听着,见顾井仪把门钥匙丢在桌上,诧异:“诶?你不是要出门吗?”

    他把医药箱收起来,“我走了你不害怕?还是这么晚了,你又想上哪儿去?”

    说这话的时候也并不看她,只上排睫毛迷漾地阖下来,有手不释卷之意——却比任何书页的专注都要来得深情。

    “早点睡。有什么明天再说。”他环顾一周客厅,“我的卧室让给你,我睡客厅,有事你就叫我,我听得见。”

    她推说不用,“我睡沙发就可以。”

    他哪里听她的,手臂束紧,她像一颗宝石滑进海洋蓝的绸缎里,很动荡。

    她说自己可以走,顾井仪嘘一声:“别吵醒奶奶。你睡卧室,我在客厅,这样明天我跟奶奶解释,明白吗?”

    “可是——”

    “怎么,怕我吃了你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啦。就听我的。”

    没有开灯,进来也不觉那是卧室。

    顾井仪站在月白里,颀岸、笔直,像一双毛竹筷站在麦芽糖罐里,永永远远的样子。

    颂祺背仰在床上,月光碾出星沙银屑,她整个地流进去,化在里面。

    “晚安。”他说,一面弓下腰替她拉被子。

    她道谢。他声音里都是笑:“好了,说这么多次。快睡吧。”

    那夜颂祺当然是睡不着,整个房间里都是他的薄荷气息。相当好闻。

    顾井仪也似乎没有睡,因为客厅里好像灯还开着。

    颂祺抱着膝盖坐在床头,细细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手不由抱被子抱得紧了些。

    这提醒了她关于顾井仪的怀抱。想到今天他那样抱她,脸不由涨得更红了。还有那一次篮球赛在杂物室。从没有人那样抱过她,包括她的父亲跟母亲。

    她有些恋眷,有些幸福,又莫名有些难过。

    月光淡淡洒了进来,盐白盐白的。

    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好的男孩子,被自己碰到?她从不是这样好运的人啊。

    顾井仪在客厅翻来覆去,时不时拿手机出来看。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颂祺睡了吗?

    他莫名兴奋地躁动。想找她说话。可是大半夜的,找人家说什么呢?谈星星谈月亮,从风花雪月再谈到人生哲学吗?

    一夜耿耿无眠。

新书推荐: 成为强者自然就万人迷了【快穿】 匪媒(重生) 在邪神怀里撒个娇 悸动玫瑰 翎火 我在无限人生里乱杀【无限】 前世今生·无一 潜逃 重生我成了神医 《女王在短剧里用科技蛊惑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