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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去学校,进教室,她目不能瞬顾井仪,怕引他注目,又怕得知不被他注目。

    书整整齐齐磊在课桌上,全部的重量压在脑子里。颂祺才发现自己难以集中,甚且看不懂题目。

    下课何嘉来找她,聊天,她连句读都迟钝,总是说上句就忘掉下句,再拾起,竟又记不起原本的意思。无法未来,又无法过去。

    “你和顾井仪怎么了?我跟你说话呢。”何嘉磕磕桌子。

    “不知道。头痛。”颂祺的意思是真的头痛。

    “没那么严重。其实他还是挺在意你的,书都是他帮你理好的。”

    勉强笑笑:“是吗。”

    “不然,我们出去转转?”

    “可是今天很冷啊,风又大。”

    “你,真的没事?”

    “我没事啊,我很好。太好了。”

    怎么可能没事。顾井仪听得真真的。怎么她好像变了个人,从她进门他就感觉到了。

    大课间顾井仪没有出去,很显然的,他不应在颂祺生病的时候置气。

    趁她同桌那女生离开的时候,他很快走过去,挨着颂祺坐下。

    她不知道他来,右手撑右脸,整个人半睡不睡的。

    顾井仪开口了:“怎么那么久没来学校?”

    她别他一眼:“病了。总不见好。”

    这时候她总该问一句他吧。但不。

    他只好干巴巴继续:“生什么病?”

    “流感。”

    “昨天我去你家找你,你在医院?”

    “嗯,去输液了。”

    “现在还好吗?难受不难受?”

    他想试试她额头的温度,她躲开了。

    “还好。没那么难受了。”

    顾井仪往后桌一靠,仿佛耐不住要走,但忍住了,“笔记我给你记好了,放学时给你,有不懂可以问我。”

    “好。谢谢。”她尽管感激,却两个字把他送走了。

    显然他很生气。

    整个下午顾井仪没有找颂祺,却不转睛觑着她看。

    她不是半撑就是趴着,他不好气她,只好气她的同桌,一点不知道凑趣!不然跟许佳弋商量一下,明天就不要来学校了。

    那韩燕燕见顾井仪把眼来回胶着颂祺,不停地叫他起来回答问题。惹得一教室学生隐隐发笑。

    这次顾井仪答到一半,有老师来找韩燕燕讨教案,韩燕燕回办公室找。他第一次爆粗话。然后没人再笑。也不管韩燕燕回来,他兀自坐下了。

    放学时颂祺也不动,因为不确定是不是他先走。

    她在期待什么?她应该有什么期待?

    顾井仪问:“走不走?”一面撂笔记本在桌上。

    她应一声,只是收拾得慢。为了表示耐心,顾井仪也并不催。

    下楼梯时他很自然地牵了她的手。牵手后想拥抱,拥抱后想接吻,他在那里想,却没有话。也很自然地,送她回家。

    但几乎不话,彼此缄默不提脸脸的事。

    颂祺想他大概是有点悲哀的,也许还在那里后悔着?不知道;她开关车门的声响,她说再见时的语气,像远处一丛丛开得极熟流的灯花,不停在摇曳。

    顾井仪忽然反应过来,她是不是走太远了?

    之后一段时间一直如此。每天唯一一起就是回家,最保守不过。下课他出教室,去篮球场,她蜡在座位上,不觉有多痛苦,何嘉关照她,她总呆钝。

    那天后黄琴梦有所收敛,客厅里她们不说话,永远静默,隔着的大理石餐桌台面冰河一样长,有影子的轮廓在那里。听说溺死的人的影子始终是在水底等待他的,她觉得自己的思想微笑般漾开来;医院回来后,她常怀疑自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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