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次日一早。

    涂山十六前来求见,说是昨日冲撞了盈幽,特意上门赔罪。

    紫苑见盈幽迟迟未决,以为自家主上不愿见这位来自涂山氏的十六公子,没想到盈幽端详了那张花里胡哨的信笺许久,却露出一个浅笑,让紫苑将涂山十六引入院中。

    虽然疑惑,但紫苑向来是一位很好的下属,依言照做,在院中树下设席,并取来清晨搜集的雪水烹茶。

    涂山十六依然一身红衣,用金冠束了发,少了些出尘,多了几分矜贵,更符合世家子弟的身份。

    其实他是一个很好的聊天对象,上知大荒各地风土人情,下知中原各家逸闻秘辛,也不知哪里来的消息渠道,只是盈幽望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总在时不时地出神,眉宇间掩不住恹恹之色。

    涂山十六察觉到这一点,说:“玉霙君一直盯着我的脸,却心不在焉,实在让人不知该是欣喜,还是难过了。”

    盈幽直白回答:“若你没有这张脸,连院门都进不来。”

    “看来我更应该欣喜。”涂山十六问:“玉霙君似乎郁郁寡欢,是有什么心事吗?”

    “你话这么多,不妨自己猜。”

    “那我就猜,你有心事,还是亏心事。你做了亏心事,却不知该如何面对被你伤了心的人。”

    盈幽神色冷淡,“你猜错了。”

    涂山十六并不在意,提议说:“无妨,不如我来变个戏法?”

    说着,他忽然伸手探向盈幽鬓边,动作时腕间萦绕一缕似有若无的乌木沉香。

    盈幽凝神去闻,那一缕却被更为浓重的花果香气覆盖,涂山十六也收回了手,指间正捻着一朵花,递到盈幽眼前时,似不经意地抚过她的脸颊。

    涂山十六缓缓地抬起眼,视线从那朵合欢花的花蕊转移到盈幽脸上,说:“你的脸,好凉。”

    盈幽轻挑眉尖,冰雪般的面容浮起一丝蔑视,“公子昨日还在思念你的负心人,今日怎么给旁人送起花来。”

    涂山十六从容不迫,笑问:“我若说对玉霙君一见钟情,该如何?”

    说话间,他用那双惑人的眼直勾勾地凝视着盈幽,看似轻佻戏谑,眼底却又像是藏着深情,让人捉摸不透。

    盈幽嗤笑,接过那朵花随手捏碎,花絮如丝,被风轻轻一吹就散落在地,有清甜的花果香气弥漫,与涂山十六所用的香料相似。

    她倾身过来,慢慢凑近。

    涂山十六下意识地往后倒了倒,用手肘支撑身体,调笑道:“倒也不必如此急切,还是循序渐进,方得真趣。”

    “循序渐进?”盈幽冷冷一笑,俯身凑得更近,“我这人最讨厌循序渐进,尤其是对你这类主动送上门的猎物。”

    “猎物么……”涂山十六低声念着两个字,仿若自言自语,“能做你的猎物,或许也不错。”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渐渐地,彼此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落在脸上,涂山十六的眸色微暗,眼神游移,没忍住别开了眼,但下一瞬,被盈幽用残留着花汁的右手,几乎是强硬地擒住下颚,迫使他仰起头。

    两人的肤色都极白。

    女子居上,手指上的粉色汁液映衬着身下男子的乌发红唇,让人无端生出绮思遐想。

    不,也不算是无端。

    因为盈幽忽然松了手,改擒为挑,以右手食指沿着涂山十六的下巴尖缓缓下滑,滑过凸起的喉结和锁骨的凹陷,再落到侧颈的那处血管。

    所过之处,燃起点点火苗,叫人情热,也叫人颤栗。

    涂山十六垂眸看向盈幽的指尖,又顺着指尖看向那张宛若神女般的脸,轻笑:“原来少主大人喜欢这样,恰好,我也喜欢。”

    盈幽同样勾唇而笑,却冷声道:“可惜了,我不喜欢。”

    涂山十六原本的从容不迫顿时僵住了,还想再开口,被一道灵力卷起丢出了院外,眼睁睁见着院门关闭,那个突然翻脸无情的女子也被隔绝在视线之外。

    他愣了愣,竟不见气恼。

    反倒若无其事地爬起来,施展灵术清理了红衣上的灰尘,对站在一旁的紫苑随意拱了拱手,大笑着离开。

    紫苑皱眉不解。

    再回院中,发现盈幽将自己锁进屋内,一连几日没有见任何人,直到蓐收上门为小夭取礼服。

    大典前一晚,小夭原定的礼服被皓翎忆所毁,负责大典的蓐收大急,当场气得脱口而出要追究那贼人九族之罪,小夭却说:“那你可能要把自己也给砍了,还有我和父王。”

    蓐收当即反应过来毁坏礼服的罪魁祸首是谁,语气复杂地问:“阿念干的?”

    小夭点头。

    蓐收无奈,不由地扶额叹息。

    他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此时做出这副愁苦的模样格外有趣,小夭就笑着拍了拍蓐收的肩膀,主动说:“别愁了,我师父不是也为我做了一件礼服吗?就穿那件了。”

    蓐收神色微妙地看了一眼自己被拍的左肩,装作不经意地退开半步,拱手应下此事。

    小夭注意到这半步,原本坦坦荡荡的神色,顿时变为尴尬又迷惑,手也僵在了袖中。

    经过此事,蓐收多少有些过于关注小夭,总觉得刚刚回归的大王姬对自己过分亲昵,偏偏对方目光清正,不像是别有深意,他若是直接出言询问,未免多有冒昧。

    当晚蓐收亲自来取另一套礼服,盈幽注意到了蓐收欲言又止的目光,问道:“蓐收大人,可有心事?”

    蓐收犹豫了一下,说:“大王姬,似乎不是很在意男女大防。”

    盈幽看了看蓐收脸色,不必多想就猜到了原因,旋即提醒说:“蓐收大人,之前你与王姬殿下在赤水城时坦荡相交,为何忽然如此生疏了?”

    蓐收立刻反应过来,惊讶道:“你的意思是,大王姬就是玟小六……怪不得。”

    怪不得。

    玱玹殿下向来对玟小六不同,玟小六不告而别却不见玱玹殿下担忧。

    蓐收不由赧然,只因方才他还在默默地想,这位大王姬是否是在民间流浪久了才不通礼仪,而比起赤水秋赛那几日两人差不多要勾肩搭背的交情,她拍下他的肩膀又算得了什么?

    恐怕他之前退开半步的举动,对于“玟小六”来说,大概是有些伤人的。

    蓐收苦笑,心里想着典礼过后,应该前去明瑟殿找大王姬道歉解开误会,又对盈幽致谢:“多谢防风小姐解惑,否则我怕是还要误解大王姬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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