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改bug

    “哥哥,哥哥……”

    意识模糊间,相柳听到有人在他耳边柔声呼唤,接着是一双比声音更加温柔的手轻轻覆在前额,令人几乎提不起力气推拒。

    但也只是几乎。

    相柳猛地一下睁开眼,分明眼底仍未恢复清醒,却射出充满警惕和戒备的目光,冷得仿佛北地最刺骨的冰雪。

    与此同时,他出于本能钳制住了面前这人的手腕,根本不顾自己的力气是否会将其折断。

    “哥哥。”那女子又唤了一声,不惧不怕,语气越发温柔了,足以让人在脑海中想象出她顺从无害的模样,“我是盈幽,是你妹妹,我来接你回家。”

    妹妹?

    回家?

    仅仅听到这两个字眼,纵横北地的大妖罕见地自心底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热意,他虽然不清楚它们真正意味着什么,却忽然感到自己有些困倦了,但他还是凭借过人的意志强行聚神,直到看见眼前有一双泪意朦胧的眼,不含鄙薄,不含憎恶,只以满腔关切望着他。

    这种目光,很奇怪。

    相柳卸了大部分力气,却依然握住对方手腕,只装作自己力不可支昏睡过去,试探她下一步行动。

    那个自称“妹妹”的女子被他拉得一个踉跄,差点整个人扑了过来,发丝和衣袖扫过他鼻间,萦绕着幽幽香气。

    她勉力支撑在他上方,似是担心碰到他伤处,口中轻“嘶”了一声,这才重新站了起来,为他整理了一下仪容又拉上了被子。

    这个妹妹好像是真的。

    相柳曾经听妖说,兄弟姐妹是和自己一起破壳或一母所出的血亲,天生是世间最亲密的伴侣。

    只是防风邶的这个“伴侣”,未免也太过弱小了,他觉得自己再使劲都能掐断她的手。

    而且她的身上也太香了点,香得让人食欲大增。

    片刻后。

    防风盈幽离开房间,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皱着眉揉了揉发红的手腕。

    紫苑立刻迎了上来,说道:“明医师说邶大人的脸确实是被冻伤过的,肋骨的箭伤更严重些,怕是要养上半年。”

    “嗯。”盈幽应了一声,纤柔的身影在客栈的烛光中更显单薄,仿佛风一吹就能将她掠走,“紫苑,你亲自去北地一趟,查一查防风邶的事。防风氏的血脉溯源之法流传已久,也不是半点破绽也无。”

    至少她就从古籍上知道,某些天赋异禀的妖族若得防风邶自愿献上血肉灵力,不仅能保有他本人一部分记忆,还能模拟出同样的血脉气息。

    可防风邶那个贪生怕死的混球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吗?更何况,那般强大的妖族,又何必来冒充防风邶这个二流世家出身,还不得家族看重的浪荡子。

    但万事不绝对,说不定就有妖神过腻了无聊日子,要淌这趟浑水,万一伤到了母亲妘氏……

    盈幽自小心智早熟。

    当年同父同母的哥哥防风邶被人激将离家出走之前,她是还未长成的神族幼崽,却已经懂得在防风氏族内发展亲信,她对同父同母的兄长在外浪荡的事迹一清二楚,看透了防风邶是一个吃喝嫖赌无一不沾的货色。

    虽对他有些许亲情,但不多。

    因为防风邶每次回来都只会惹母亲妘氏伤心。

    这次特意赶来接应,还是收到了他被大夫人派人暗杀的消息,免得他死在途中,断了妘氏多年念想。

    可刚接到负伤的防风邶,盈幽就发觉到不对劲。那人身上氤氲着血气,是受伤未愈导致的,但她心底升起的并不是那一丁点儿源自血脉的亲情,而是几乎难以自抑的想要将其拆吞入腹的食欲。

    盈幽恨极了这种无法自控的感觉,因为她知道只有最低等的妖族才控制不了原始欲望,可她明明是混血神族,即便灵力再低微也不应该如此。

    她的血脉真如那些人所言,低贱斑驳至此吗?

    还是说,神族就该高贵,妖族就该低贱?

    真是可笑!

    她不信,更不服!

    为了逼迫自己自控,也为了试探防风邶的真假和伤情,盈幽令一行人在这个边陲小镇停留了数日。

    期间盈幽一直亲力亲为地照顾受伤的防风邶,那些被防风氏派来的护卫都在暗自感叹三小姐果然如传闻一般温柔娴静,细致周到,只可惜没能继承防风氏的高贵血脉,再美丽、再柔情,也比不过意映小姐一手卓绝箭术。

    两个护卫喝多了酒,对此调笑了几句,哪知当晚就被护卫队长打了二十棍,再想起这位出身防风氏旁支的年轻队长主动请缨,一路走来时常对三小姐献殷勤,还有什么不明白?

    盈幽倒是不在乎这些人所想,只不过这些年在防风氏作戏作久了,总是习惯性地要将事事周到,护卫队长防风钊恰巧也是她这事事周到的受益者,她顺势在父亲面前提了他一句,他就铭记于心,甚至对她情根深种。

    可那又如何?

    爹不疼,娘病弱,唯一的哥哥还失了踪,盈幽在防风氏的日子从来都不好过。

    因此,她知事起就发誓要嫁给世间最强大的男人,要掌控世间最强盛的权柄,而不是如母亲或者大夫人那样困于情之一字。

    防风钊虽说是这一代防风氏旁支中最为出色的一个,却只能当个护卫队长,灵力也不如嫡出的大小姐防风意映。

    嫁他?

    还不如在意映姐姐身上多费心思。

    比起防风钊,盈幽显然更关心还未清醒的防风邶,尽管后者至今身份未明,却不妨碍她扮演了一个在任何人眼中都足够完美的妹妹。

    她的确也做到了,即使那人是恶名昭彰的九命相柳,也不知不觉因其动容。

    是的。

    正如盈幽直觉的那样,此“防风邶”并非真货。

    真正的防风邶早在北地已葬身风雪,死前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留在防风氏的母亲和幼妹,于是将一身血肉灵力给了路过的大妖九命相柳,换取对方照拂亲人。

    这本是极不对等的一桩麻烦交易,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相柳沉默一息就答应了。

    为了扮好防风邶,大妖下了血本,不仅将自己其中一张真容冻伤了,还在回程路上硬生生挨了暗杀防风邶的袭击者一箭,才做出了拼命的样子,将人全杀了。

    他躺在床上也并非完全失去意识,只是仍在暗中观察防风氏派来的一行人,一边暗自运功疗伤,一边思索着如何以“防风邶”的身份取信他们。

    后者的关键,无疑是那名一直照顾他的少女防风盈幽。

    她是防风邶同父同母的妹妹,而他,眼下就是防风邶。

    这日相柳依然假作沉睡,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今早为他擦身换药的人,从盈幽换成了随行医师,又听医师与小童谈论起了盈幽。

    “明石爷爷,你说三小姐能平安归来吗?”

    “自然是能,钊哥儿已经追过去的。”

    “他要是救了三小姐,回去是不是就可以向族长求娶?”

    “怎么,你不高兴?”

    “哼,我都告诉钊哥儿,我长大了可是要娶三小姐,他怎么能抢先……明石爷爷!你快看!邶大人的手指是不是动了?”

    相柳不得不提前醒来了。

    防风邶的这个便宜妹妹遇上了危险,如果他继续装死见死不救,就违背了那时的誓言,绝不是因为想起了便宜妹妹每次为他擦拭脸庞的温度。

    可防风氏派来的护卫队和医师怎可能让一个才醒来的病患冒险救人。最后相柳凭借天生急智在三言两语间排兵布阵,险险从镇外作乱的妖族手中救回了先后遇险的盈幽与防风钊。

    等到护卫队将人救回,相柳才真正看清了自己这个便宜妹妹的样子。

    她的衣衫染上脏污,发丝凌乱,露在外边的额头、脸颊和手背都留有伤痕,但那张怯怯的脸,像一捧落在高山之巅洁白无瑕的雪,轻轻一抿就要化了。

    抬首,乌黑的瞳仁又清又亮,眼眶还泛着红,泪痕尚在,可怜得很。

    一如他日思夜想的那般柔弱无害,需要被保护。

    与此同时,注意到那边那个傻小子望向便宜妹妹的目光,相柳没由来地感到烦躁。

    当晚,他就上演了一场伤病发作胸口疼的好戏,使得盈幽还来不及庆幸自己劫后余生,又开始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这,就是所谓的“伴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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