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从宠物医院赶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李非特打电话过来问要不要送菜，乔枫晚看了眼身边的男人：“不用了，今晚有人做。”
挂了电话，乔枫晚想，许久没尝过他的厨艺，还怪想念的。
出了电梯，乔枫晚跟着苏积成直接回了他家。
进门后，苏积成给她拿了双拖鞋，乔枫晚垂眸看了眼，全新的橘色毛绒拖鞋，鞋面上有只可爱的小狐狸。
乔枫晚伸手接过，指尖碰到鞋子的时候，她感觉有暖流刺激心房，要是放在以前，乔枫晚肯定有一堆问题要追着苏积成问，可如今形势大变，她有着作为“被追求者”的矜持和原则。
“被追求者”乔枫晚不动声色换好鞋子，再抬眸的时候，苏积成已经将猫包放到客厅的桌子上，他打开包，伸手把酥酥抱了出来，小白猫有气无力喵了两声，脑袋耷拉着，今日美惨弱猫设不倒。
好好的猫被照顾成这样，苏积成又惭愧又心疼，柔声哄着酥酥：“乖，给你换个舒服的床睡。”
视线追随着苏积成和酥酥，乔枫晚这才发现，苏积成已经在客厅给酥酥搭了个家，软乎乎的奶白小窝，小窝旁还有个秋千，秋千后面搭建了一座实木的猫爬架，乔枫晚眼皮一颤，嚯，旁边竟然还有座三层大别墅。
她又环视了一遍客厅，上次过来干净整洁的桌子上如今堆满了酥酥的小玩具和零食。
她踩着狐狸拖鞋来到酥酥的小窝旁，蹲下以后摸了摸酥酥，大概是生病中的猫咪比较黏主人，酥酥伸了伸她粉红色的小舌头，舔了舔乔枫晚的手背。
酥酥做梦都没想到，她刚做完舔猫，她的主人就说出无情的话：“你会不会对酥酥太好啦？”
苏积成扫了了眼四周：“你说这些？”
乔枫晚点头：“嗯，你这样会把她宠坏的。”
“女孩子就应该多宠宠。”苏积成歪了歪身子，碰到乔枫晚的手臂，揶揄道：“怎么？你吃醋？”
“我有必要和猫咪吃醋？况且，现在是你追我耶！你这样的行为我姑且理解为爱屋及乌吧！”
闻言，苏积成笑了，笑的很明朗，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窗外金乌欲坠，暖金色的光像是轻柔的纱，带着白日与深夜交错时特有的魅力，笼罩在男人温柔英俊的脸上，让他的笑美得很不真实。
苏积成记得，乔枫晚曾说，他露齿笑的时候很好看。
所以，他有意为之。
知乔者莫若苏，乔枫晚看着苏积成，神色有些恍惚，仿佛跌进温柔乡的痴汉。
见目的已达到，苏积成决定再接再厉，他收起笑容，凝了神色，表情突然变得认真。
温柔乡突然在眼前消失，乔枫晚感觉好像美梦被打碎，在即将被惊醒之人，突然，好像有人拉了她一把，将她拽入一个通常更美好世界的兔子洞。
“其实我也有私心。”
她听到拽她的人低语。
“我想让酥酥乐不思蜀，想让你们都离不开我。”
“……”
*
乔枫晚不知道苏积成从哪里学来的招数，换做是第二个人，她早就翻他十万个白眼，扔下句神经病转身走人了，可如今说“骚话”的人变成苏积成，她觉得自己的接受度好像变高了。
甚至可以说，十分受用。
苏积成开始做饭的时候，乔枫晚收拾了一下酥酥的玩具和粮食，看到那袋没有开封的核桃酥时，还是没忍住自嘲地轻笑了一声。
厨房是开放式的，闻声，正在洗菜的苏积成回眸，乔枫晚余光瞟到他的动作，迅速将核桃酥扔进了收纳盒里。
自以为没有被发现，乔枫晚大剌剌回看了苏积成一眼，还理直气壮道：“做饭要专心。”
“你站在我身后，我没法专心。”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认真又无辜，好像过错真的就在乔枫晚。
乔枫晚放下收纳盒，来到苏积成身边，虚靠在水池边：“以前你跟我爸一起做饭的时候，好像没这问题？”
“以前你也不会看着我做饭。”
是啊，乔万山做饭的时候喜欢关着厨房门，在里面将收音机音量开到巨大，厨房就是他一个人的天地，后来苏积成偶尔加入，厨房就变成了两个男人的天地。
苏积成转过头继续洗菜，男人温柔的声线顺着哗哗的水声缓缓流出：“被太在意的人看着，我会不自在。”
像是被温柔的流水包裹，乔枫晚心脏一紧，她又靠近一点，踮起脚尖盯着苏积成。
苏积成被盯到耳热：“你这是干嘛？”
“观察你。”
“观察我？”
“对。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别人假扮的。”乔枫晚用手指戳了戳苏积成的酒窝，“以前的苏积成可不会说这些让女孩子开心的话，说，你是不是在英国追过很多女孩子？”
苏积成按停水龙头，在围裙上擦干手，突然对天发誓：“我发誓，不管身在何处，我的星空里就只有你一朵花。”
“哦。”乔枫晚强忍住自己想要上升的颧骨，心道这人还是没变，和以前一样，不能开玩笑，“那既然你不想我看着，那我回家等着？”
苏积成轻拧眉头，他自然不想她回家，思索片刻，他拉过乔枫晚的手腕：“跟我过来。”
不知道苏积成要干嘛，不过这里是他的地盘，乔枫晚唯有乖乖跟着。
苏积成拉着乔枫晚穿过客厅，最后进了书房，他把她按进椅子里，转身又去外面抱了个装满零食的盒子进来，俯身开好电脑，他一手撑在椅背上，一手撑在书桌上，看起来像是把乔枫晚圈在怀里。
“你先吃点零食垫垫肚子，要是觉得无聊，可以打打游戏。”
他记得她以前很喜欢打游戏。
被安置的妥妥当当的乔枫晚微微一笑：“好。”
＊
一个人坐在苏积成的书房里，乔枫晚免不了环视一圈，依旧是干净整洁的模样，只不过书是真的多，书架上、旁边的凳子上、甚至电脑旁还有基本打开的书，乔枫晚瞟了一眼，嗯，是一堆她看不懂的英文专业名词。
怕自己玩电脑时太激动会不小心碰到苏积成的书，她站起身，小心翼翼把书往旁边挪了挪，就连两本书交错的角度她都完美重现。
重新坐到电脑前，盯着桌面，乔枫晚陷入思考，玩游戏，好像很久没有玩过游戏了。
最后……
她纠结一番，竟然打开了自己曾经嗤之以鼻、某换装小游戏网站。
乔枫晚准备挑选下衣服，随便浏览了一下，好多都是给电视剧和电影角色换装，她还看到很多自己曾经扮演过的角色。
乔枫晚单手撑着下巴，帮美女们换衣服，看着电脑里身材婀娜的人儿，突然，她指尖一顿，眼里放出坏笑的光，她站起身，蹑手蹑脚走到书房门边，向外瞟了一眼，然后轻轻关上房门。
重新坐回椅子上，乔枫晚脱了鞋，盘腿窝近椅子里，开始摩拳擦掌，听说再正经的男人，电脑里都会藏着一些有颜色的宝贝视频。
乔枫晚扑哧笑出声，这可比换装换装小游戏有趣刺激多了。
虽然也是另外一个类型的换装。
她叉掉了刚刚点开的游戏界面，开始在他的电脑里翻找……
*
半个小时后，苏积成手脚麻利，已经备好全部的菜，他刚低下身子打开火，就听到身后有声音，回头一看，乔枫晚正光着脚站在他身后，不知道是不是哭过，眼周一圈都是红红的。
心脏好像被人狠狠揪了一把，苏积成关了火，快速走到乔枫晚面前，抬手轻轻摸了下她有点湿润的眼尾，柔声问道：“怎么了？”
乔枫晚的声音有点哽咽：“我看到你电脑里的视频了。”
半个小时前，乔枫晚找遍了苏积成的电脑，终于找到一个隐秘的文件夹，文件夹的名字很简单，两个字“宝藏”，乔枫晚戴上耳机，做贼一样回头看了眼，确认无事后，指尖激动地点开文件夹，嚯，想不到里面还有好多文件夹，按照时间顺序从排列好，从2011年到2019年，每年都没落下。
想不到苏积成连这个都整理得如此细致有条理，乔枫晚有些吃味地努努嘴，点开了“2019”文件夹，想看看他今年的喜好。
“咔哒”一声响，文件夹被点开，她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仿佛是情理之中的小意外，让人又惊又喜。
从2019到2011，她依次点开。
不得不承认，苏积成选片的口味很专注，甚至可以说是单一，每部片子的女主都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乔枫晚。
乔枫晚出演过的电眼、拍过的广告、出席的活动、参加过的访谈、甚至是工作室发的vlog……
几个文件夹敲下来，乔枫晚手指有些僵硬，她觉得胸腔又酸又胀，硬着头皮点开了最后一个文件夹。
2011年。
在那里，孤零零躺着一个视频，是她大一时候拍的微电影，也是她进入这个行业的敲门砖。
她记得那个微电影拍摄时间只有短短几天，但于她而言，印象深刻，十二月的天，寒风凛冽，她穿着短袖短裙，扮演着一个刚刚进入大学校园，对未来充满憧憬，享受盛夏的大一女生。
那个时候的乔枫晚讨厌夏天，厌恶夏天，可偏偏要在镜头前，表现出对盛夏的热爱。
往后的工作里，曾有无数反季节拍摄的经历，可于乔枫晚而言，只有第一次让人印象最为深刻，她记得拍完那场戏，她躲在厕所哭了，有个女工作人员发现，还以为她吃不了反季节的库，给她披上厚厚的羽绒服，安慰了她好久好久。
说实话，那个微电影成片后，乔枫晚从没完整看过一次，如今，却在苏积成的电脑里重温了，她吸了吸鼻子，情绪一激动，眼尾又湿润了一层，其实她不喜欢哭，除了演戏需要，这辈子她哭泣的次数屈指可数，可偏偏每次都与苏积成有关。
好像一遇到他，她的情绪就容易激动，泪点就会变低。
苏积成抽了张纸巾，轻轻揩拭着她眼角的泪，他向来不太会安慰人，只能俯下身子，温柔又小声地哄着：“别哭了，你再这样，我怕我今晚的菜会有失水准。”
乔枫晚抢过苏积成手里的纸巾，很没形象地擤了把鼻涕，别过脑袋倔强道：“我没哭，我就是被你的行为吓着了，跟个变态似的的，私藏了我那么多视频。”
乔枫晚哭起来有个特点，光落泪不出声，眼里情绪饱满，脸上表情却不狰狞，甚至可以说很美，曾经还因为这样，她被网友评为哭戏最美的女演员。
苏积成露出温柔又无奈的笑：“好，你说我变态我就是变态，那变态现在要继续给没哭的你做饭了。”
乔枫晚觉得这人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她抬眼瞪他：“我不想在你书房呆了，我想回去睡觉，你好了叫我。”
她转身往门口走，突然身子一轻，整个人被人打横抱起，她下意识圈住苏积成的脖子：“干嘛？”
“不穿鞋容易着凉。”他抱着她往卧室走，铁了心不让她离开这个屋子，“我这里也有床。”
“……”
*
将乔枫晚安置在床上以后，苏积成回到厨房，这是回国后给乔枫晚做的第一顿饭，苏积成不能马虎。
又是半个小时后。
苏积成正在炒虾，突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
好在虾已经熟了，苏积成关了火，他握着乔枫晚紧紧抱住她的手腕，轻轻掰开，心里疑惑着怎么看个视频就变得这么黏人，早知道有这个奇效，他当初就应该用这招啊！
心里暗爽的苏积成转身露出疑惑的表情：“怎么了？不是在睡觉吗？”
乔枫晚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声音瓮瓮的控诉：“你故意的！”
“啊？”
“你跟我来。”
乔枫晚松开苏积成，吸了吸鼻子，转身朝卧室走去，没走两步，被苏积成拽停，男人皱着眉脱下自己的拖鞋，蹲下身子把某人的两只莹白脚丫塞了进去。
苏积成跟着乔枫晚来到卧室，他走到门口，视线落到被打开的床头柜和在床上一字排开的照片，头顶的灯可以调节亮度，似是为了看清有些东西，灯的亮度被调到最高，亮到让人有些恍神。
注意到他的眼神，乔枫晚略微有点心虚地解释：“我本来想找纸巾的，结果，一打开柜子……”
言下之意，是你自己放的地方太随便了，可真怪不了我。
苏积成根本不打算怪她，自然不会说什么。
乔枫晚站在床边，伸手一指：“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
苏积成盯着那些照片，或许是被乔枫晚感染，他觉得喉头有点紧，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见他不说话，乔枫晚俯身拿起一张照片，照片里，她捧着奖杯站在领奖台上，在照片的右下角，有一个猫咪公仔，照片的焦点在远处的乔枫晚身上，猫咪是失焦的，看不清模样。
乔枫晚记得，那是她高中抓娃娃时抓到的猫咪公仔。
“如果我没记错，这张是在韩国。”
苏积成轻轻点头。
乔枫晚继续去拿照片。
“这张，台北。”
“这张，香港。”
“这张，洛杉矶。”
……
苏积成默默无言，看着乔枫晚一张张数过，每一张都是她人生的重要节点，每一张都是她事业的转折点。
她以为他抛弃了自己，却不曾想，这些年，他一直都在，从未缺席，只不过，他选择站在角落里，站在她看不见的暗处，远远陪伴着她。
乔枫晚逐渐哽咽，声音越来越小，有泪无声划过脸颊，滴落在苏积成的手背上，像是被火苗灼了心口，苏积成再也按捺不住那颗在胸腔里狂跳的心，他一把捞过乔枫晚，将她深深拥入怀中，手臂上的力道不断加紧，他似乎想与她融为一体。
“为什么？”乔枫晚声若蚊蝇。
男人的脸深深埋在乔枫晚的肩头，声音控制不住颤抖：“我以为我可以，我以为我可以控制住对你的想念，可后来发现，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知道你开始拍戏以后，我其实很开心，因为这样我可以在网上搜集很多关于你的视频，可看得越多反而越糟糕，我开始变得贪心，不想只隔着屏幕看你，所以……”
难得苏积成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乔枫晚笑了一声：“所以，漂洋过海，就为了拍一张我和猫咪公仔的合影？”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不见自己，为什么不亲口跟自己道贺，为什么要爱得如此有距离感。
苏积成开口，温热地气息喷在乔枫晚的肩头：“够了，一张合影就够了。”
乔枫晚用拳头锤他的背：“傻子。”
“嗯，我是傻子。”
“苏苏猫。”
“嗯？”
“我觉得……”乔枫晚抽出身子，往后退了一步，靠在衣柜上，仰视着眼前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眼眸的男人，抬手轻轻戳了下对方的酒窝，“你好像追上我了。”
“我们在一起吧，我一刻都不想耽误了。”
*
苏积成的这顿饭，终究是没做成，他的烹饪地点最后变成了卧室，烹饪对象变成了乔枫晚。
乔枫晚被高大的身躯压在衣柜上，她像是案板上的鱼，一动不动 ，任人宰割，厨师的刀游移在她的肩头、脖子、耳后和脸颊，却始终没有击中要害。
乔枫晚呼吸渐热，开始明知故问：“你紧张吗？”
苏积成怎么会不紧张，他紧张到连嘴唇都在抖，可他明白，这个吻对他们来说，意义有多么重大，这是一个迟到了八年的吻，是两人曾经三年的期待。
换做是以前，乔枫晚可能已经踮起脚尖，主动出击了，可如今的她，已经学会了忍耐，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她绝不主动，因为她知道，这是苏积成欠她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乔枫晚心跳如雷，却偏偏扬起下巴，假装出一副收债人的姿态。
苏积成的吻又从脸颊移到耳后，他轻轻咬了下乔枫晚耳朵上的软肉，乔枫晚的身子微微一颤，随后，耳畔传来男人重重的呼气声，高大的声音笼罩过来，她逐渐看不清他英俊的五官，可她却始终没有闭眼。
秋日的草原干燥，一点星星之火，足以燎遍整个草原。
有些东西一旦开始，就容易上瘾，比如那些柔软的羁绊，比如那些交缠的气息，背后的衣柜感染到乔枫晚的体温，变得逐渐火热，在她脚软的那一刻，苏积成直接将她抱起，双双倒进一旁盛满回忆的温柔陷阱里。
天花板上的灯迷人双眼，乔枫晚却舍不得闭眼，两人亲的难舍难分，混乱之中，她扯下了苏积成围在身上的围裙，收了一次债以后的乔枫晚开始变得主动，指尖抚过苏积成的脊梁骨一路向上，她穿越那诱人的脖颈，捏了下他三角形突出的喉结，最后一路向下。
苏积成放任某人不听话的手，任由她肆意妄为，只是在双唇分离的瞬间，他看到乔枫晚眯起的眼睛，于是，他跪坐起身，直起身子去调整床头的按钮。
他今天本来是要去学校的，身上本来利落清爽的白衬衫如今已经皱皱巴巴，花园的门被人一点点敲开，满园的春色一览无遗。
乔枫晚欣赏着头顶满园的春色，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句诗：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啧……
她感觉自己简直有病。
乔枫晚还在骂自己，苏积成的吻又如绵绵细雨般落下，脑袋登时一空，她扬起下巴热烈地回应，空气逐渐变得稀薄，乔枫晚感觉自己躺在云朵上，幸福到快要晕厥。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合，她能感受到他热烈的变化。
乔枫晚双手撑起他，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要不……”
她眼神向下。
苏积成双手撑在她的脑袋两侧，气息同样不稳，他抿着唇，两颗酒窝写着隐忍与纠结：“可是没有……”
他话未说完，便被乔枫晚直接打断，她像是美丽庄园的主人，发出热烈的邀请：“直接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