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报答，可以吗？”乔枫晚见苏积成不说话，上半身又前倾了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再度拉近，少年完美的五官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尤其是那双犹如樱花般粉嫩的双唇，像是在无声地勾引着她。
似乎是被乔枫晚的“语出惊人”吓懵了，苏积成呆呆僵在原地，空气在一瞬间凝固，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轮，眼神慌张的从乔枫晚的脸上游移开，语气温柔，但用字决绝：“不可以。”
这个拒绝显然在乔枫晚的意料之中，她脸上没有浮现失望的表情，反而又厚颜无耻地往前近了一步，少女唇畔勾起，桃花眸子半弯着，像是夜空下最皎洁的月亮，承载了一整个夜晚的深情：“为什么不可以呀？”
时值六月，乔枫晚穿着天蓝色夏威夷碎花睡衣，短袖短裤，露出她修长白皙的四肢，由于苏积成的一步步退后，乔枫晚的姿势已经从刚才的半跪在床上的蓄势待发，变成了后背与四肢垂直的完全进攻状态。
苏积成又默默往后仰了一点，后背与床之间形成三十度夹角，拧着眉努力思索着拒绝的理由：“嗯……你要报答我，不是应该由我来提要求吗？”
乔枫晚轻挑眉梢：“哦？你还有要求？你提出来，我看看能不能满足你。”
乔枫晚这话内有深意，苏积成的耳根子已经成酱肘子了，他侧过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摆脱了乔枫晚的“束缚”后，苏积成感觉眼前的空气都自由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睛依旧不敢看乔枫晚：“我的要求是，你刚刚说的报答我的方法，先存着。”
“先存着？”
“嗯！”少年的酒窝像是被人灌醉了，红彤彤的：“先存着。”
乔枫晚歪着头思忖了下：“也行，那咱们立个字据，我怕你到时候不认账。”
苏积成知道她鬼点子多，没有反驳：“可以。”
见状，乔枫晚兴奋地从床上跳下来，苏积成赶忙上前扶住她：“你小心脚。”
“没事儿，都差不多好了。”乔枫晚三两步蹦到书桌旁坐下，伸手捞起桌边一本绿色的笔记本，本子是新的，没怎么用过，只有第一页被她画了一幅画，画里是一只正在太阳下睡觉的猫咪，乔枫晚翻到后一页，开始刷刷刷写道：【2009年6月1日，苏苏猫欠我一个吻。】
写完以后，她将本子和笔递给苏积成：“来，欠债人，签个名吧。”
苏积成没有反驳她，接过纸笔，没有一丝犹豫地签了名字。
乔枫晚对着他的签名欣赏了半天：“苏苏猫，你的字真好看，不过嘛，跟你的人还是差了一点。”
大概是觉得今天乔枫晚这个房间有毒，苏积成有点呆不下去了，他用力挠了挠后脑勺：“你好好休息，我先下去看看师父有什么要帮忙的。”
说完，也没等乔枫晚同不同意，苏积成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还特意关上了门，由于没控制好力度，门发出“砰”的一声。
乔枫晚盯着还在瑟瑟发抖的门板，低声说了句“胆小鬼”，而后，她又看回苏积成的签名，不自觉笑出了声：“我赚到了。”
与此同时，乔万山被楼上的关门声吓到眉心一跳：“完了，这俩孩子吵起来了，我徒弟竟然硬气了一会！”
姜媛给乔万山盛了一碗汤，笑道：“老公，你真可爱。”
*
六月尾，高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如期进行。
这次考试跟平时不一样，座位没有按照名次来排，全部随机打散了来坐的，乔枫晚跟苏积成不在同一个考场。
不过，按照正常排名，他俩也绝不可能出现在同一个考场。
乔枫晚感觉自己的脚早就痊愈了，奈何有人坚持用对待“伤残人士”的标准来接送她，她也没办法，总能默默享受着。
考试前半个小时，苏积成把乔枫晚安置到了她的座位上，仔细检查了一下她的文具袋，又叮嘱她一堆注意事项。
乔枫晚十分耐心地听这人碎碎念完之后，双手撑着下巴，笑眯眯道：“我听你说完，我感觉自己不是来参加期末考试的。”
苏积成茫然：“那你来干什么？”
“我感觉自己是来参加高考的，还是家长陪考的那种。”
“……”
*
第一场考语文，苏积成走后，乔枫晚看了眼手表，还有二十分钟才开考，她坐在第三组的最后一个位置，身子往后一仰就能靠到墙壁，大概是天天在某人眼皮底下被监视太久，此刻，突然获得自由，乔枫晚很想跷个二郎腿抖两下。
本着心动不如行动的原则，乔枫晚慢慢抬起右腿，眼见着两条腿就要搭上了，突然，身旁有一道阴影压迫过来，乔枫晚心头一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腿放了下去。
跟着，她挤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你看错了，我没……”
乔枫晚的声音戛然而止，眼前站着的人不是苏积成，而是一个陌生人。
此时考场上的人不多，乔枫晚记得她，她也是这个考场的考生，坐在第一组倒数第二个位置。
女生个子小小的，高马尾，平刘海，戴着个黑框眼镜，模样很清秀，此刻，她双手别在背后，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乔枫晚生得高，加上性格原因，她对这种小小只的女生很有保护欲，于是，主动开了口，声音还是她一贯的悠然：“同学，你找我？”
“那个……”女生看向乔枫晚，眼神有点怯生生的，声音细若蚊蝇：“同学，你跟刚刚那个男生关系好像很不错。”
“刚刚那个男生？”乔枫晚一下子明白了，某只蝴蝶又不小心散发魅力了，像是已经习惯了这件事，乔枫晚不怒反笑，“说吧，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送情书？还是……”
“喏，给你。”女生没等乔枫晚说完，就从身后掏出了一封信。
乔枫晚挑眉，视线落到女生手上那封厚厚的信封上。
“虽然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们已经在校园里偶遇过十二次，这里面是我为他写的十二首藏头诗，你能帮我转交给他吗？对了，加上刚才那一次，应该是十三次了。“女生用食指顶了下眼镜，思考了一下，“等下语文考试的时间比较充裕，考完试我再给你第十三首。”
“……”淡定如乔枫晚，内心多少也有点震惊了，好家伙，她考语文写完作文时间都紧张，有人不仅时间充裕，还有空写一首藏头诗？
乔枫晚沉默着怀疑了一下人生，那女生又小声追问了一句：“可以吗？”
这次，乔枫晚回得很快：“不可以。”
女生满脸错愕：“啊？”
“我跟你说。”乔枫晚突然拉了拉女生的手腕，那女生生得瘦弱，一下子站到了乔枫晚身边。
要是一般的女生，乔枫晚可能理都不想理她们，不过看这个妹子为苏积成写了十二首诗，又老实又害羞的样子，她突然很想逗逗她。
乔枫晚指了指坐在第一组的第一个男生，桃花眼里透出狡黠的光：“你看到没有，那个男生，他和你要送信的那个男生，是一对，他俩彼此还有爱称呢，一个叫另一个男神，另一个叫一个男神经，你说，要是被那个男神经知道我帮你送情诗给他的男神，他会不会把我打成女神经？”
“……”
正好在此时，被乔枫晚指着的那个男生回头看她，看到乔枫晚拉着个妹子，他露出了贱嗖嗖的笑容，还有两个俏皮的小虎牙：“帮主，新朋友吗？等下考完试一起吃饭啊！”
乔枫晚：“好啊，要不要叫上苏积成？”
“当然啦，少了谁也不能少了我男神啊！”
乔枫晚看向那女生，笑得很有深意：“你瞧瞧，他男神。”
女生：“……”
*
说实话，在与苏积成重逢之前，乔枫晚从来没有踏过安城图书馆半步。
如今，图书馆门口看门的狗都认识乔枫晚了，一整个暑假啊，她几乎每天跟苏积成一起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乔枫晚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也能够在开学之前，将新学期所有的古文和诗词都背诵下来了。
8月底，苏积成离开安城，去临市参加全国中学生生物学竞赛决赛，乔同学一被松绑，当即就约了田典和甄子健出去放飞自我。
动物园。
植物园。
游乐园。
第三天晚上分别的时候，乔枫晚精神依旧很亢奋：“咱们明天去哪里？”
田典挽着乔枫晚的手臂，走路一瘸一拐的：“晚晚，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咱们明天换个悠闲的活动吧。”
乔枫晚见田典好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样，也不忍心再折腾她了：“好吧，本来想说咱们明天可以去逛街剪头发的。”
谁知道，田典的眼睛突然亮了：“好啊！逛街好！刚好我好久没买新衣服了。”
乔枫晚愕然：“啊？你不是说走不动了吗？”
“你不知道吗？咱们女孩子有第二个胃留给甜品，当然，也有第二双腿是留给购物的啊！”田典看了看甄子健，“健健，我们女孩子逛街，你明天就别来了吧。”
甄子健不同意：“为啥啊？帮主都能去，我也要去。“
田典鼓起腮帮子：“健健，你这样我下学期不跟你一起上学了。”
玩了一天，小姑娘的丸子头都快散了，她头发天然黄，又有很多小碎毛，此刻看起来像个正在发脾气的小刺猬。
甄子健秒怂：“好吧！”他从口袋掏了个东西往田典手里一塞，“来，这个给你，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这是什么？”
“红包啊！”
“又不是过年，干嘛给我红包？”
“给你你就收着，我一个大老爷们儿用不了那么多钱！”
乔枫晚抱着手，饶有兴致看这俩人在自己面前你一句我一句的，听到这里，她有点忍不住了：“甄子健，我怎么从来没收过这玩意儿？”
“帮主，你是长辈，你见过哪家有小辈给长辈包红包的。”
“……”
*
翌日。
乔枫晚和田典约了去步行街逛街。
乔枫晚以前都是和姜媛女士一起逛街的，姜媛买东西，她负责拎东西，姜媛吃东西，她负责擦嘴，姜媛点菜，她负责给钱。
因为有个娇气的母亲，在逛街照顾人这方面，乔枫晚认第二，还没人敢认第一。
逛了几家精品店，一起拍了大头贴，抓了一会儿娃娃，乔枫晚和田典来到一家奶茶店，店里有几个空位，乔枫晚让田典坐着休息下，她去买奶茶。
客人不多，乔枫晚很快提了两杯珍珠奶茶回来，她把其中一杯放到桌上，另一杯拿在手里摇了摇，之后插上吸管，很自然地将奶茶送到田典嘴边，像照顾小朋友一样：“张嘴。”
田典听话地张口，吸了一口奶茶，满脸幸福地含糊道：“我的女神晚晚，你真是又漂亮又贤惠，喝了你为我买的这杯奶茶，我感觉我可以幸福的在地上打滚了！”
田典对乔枫晚的彩虹屁，向来是张口就来，乔枫晚早就习惯了，她把自己的那杯插上，长腿一抻，靠在椅子上休息。
女生一起逛街，腿可能会累，但嘴巴绝对不会，田典嚼了几下珍珠，小嘴又开始巴啦啦了：“晚晚，你知道吗？我最近听到一个可怕的消息！”
乔枫晚看她：“什么消息？”
“最近跟班上同学聊天，大家都在传，说甄子健和苏积成是一对，说他们正在交往，还说你是他们俩交往的幌子，用来掩人耳目用的，他们都说好心疼你啊！”
乔枫晚嚼珍珠的动作一顿，险些咬到舌头，她摸了摸鼻尖，语调上扬：“哦？还有这样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不是便宜健健了，他有没有偷着笑？”
田典摇头：“他还不知道，我不敢告诉他。”
“其实健健知道也无所谓，他看得挺开的。”谣言散布者乔枫晚放下奶茶，单手撑着下巴，对着田典挑了挑眉，“典典，你信吗？这个传言？”
田典小脸一红，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当然不信啦，甄子健肯定不喜欢男生的，我能感觉出来的。”
乔枫晚捏了下田典的小脸蛋：“我们典典的感觉很准哦。”
*
两人在奶茶店休息了一会儿，起身继续战斗。
乔枫晚依旧是她夏日最爱的夏威夷风格穿搭，黑色大碎花衬衫加宽松的中裤，下面踩了一双舒服的灰色运动鞋，两条小腿又细又长，为了和苏积成比白，她还特地戴了顶黑色的棒球帽，帽子下那张脸明明未施半点粉黛，却像是化着天然又完美的淡妆。
田典今天没有扎丸子头，给自己编了两条排骨辫，萌萌的空气刘海，黑白格子吊带连衣裙，踩着匡威的帆布鞋，小姑娘脸蛋上的那点婴儿肥消失了，成了标致又可爱的甜妹。
两个完全不同风格，却都格外漂亮的女孩子走在路上，自成一道风景线，就算是惊鸿一瞥，也让人久久难以忘怀。
路过几家服装店，田典拉着乔枫晚进去逛：“晚晚，我真羡慕你，拥有两条大长腿，你别总穿裤子了，买点裙子穿穿吧，你穿裙子一定很惊艳！”
乔枫晚漫无目的翻着展示架上的衣服：“穿裙子？我每个星期一升国旗都有穿的，你又不是没看过。”
“可你升完国旗就换回了裤子，那么短的时间哪够我看。”
“穿裙子太麻烦了，我平时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裙子太不方便了。”
见乔枫晚这么坚持，田典有点着急了：“你先买着备用嘛，到时候你跟苏积成出去玩的时候，偶尔可以穿一下的嘛，我保证，肯定能惊艳到他流鼻血！”
听到苏积成的名字，乔枫晚脸上闪过一丝害羞：“典典，我发现你还挺人小鬼大的。”
田典鼓了股腮帮子：“晚晚，我就是看起来小而已啦，我比你还大几个月！我跟你说，我懂可多啦，之前咱们在一个班的时候，我每天除了上课，最大的乐趣就是观察你俩了，可甜了，比我这全糖的珍奶都要甜！”
田典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乔枫晚也不否认了：“我们……很明显吗？”
田典摇头：“不明显，我觉得你俩藏的挺好的，在班上也没什么越矩的行为，跟有些在坐在角落里明目张胆腻歪的小情侣不一样，那些我就没啥兴趣看，太直白了，没意思，画面也不够唯美！”
乔枫晚细品了一下，田典的意思是，她和苏积成在一起的时候，很含蓄，有意思，画面还很唯美？
大概是第一次被人直接捅破两人的关系，乔枫晚脸上的那抹绯红又加深了一层，心里的好奇也加深了一层。
她随手拿了件小裙子，在田典身前比划，状似无意地问了句：“典典，你说我们藏得这么好，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