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

    为了打破“畸形五角恋”的传说,乔枫晚一行人经过商议,决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每天中午,安二的学生都能看到有三男两女像满格的WIFI信号一样,并排走在校园里。

    这五个人相貌出众、青春洋溢,但凡你不是瞎的,他们就一定能吸引到你的目光。

    WiFi信号组合每天出了校园,都会直奔一个地点,那就是学校对面的乔家面馆。

    因为这五个风云人物,乔家面馆近来生意好到和学校饭堂有的一拼,日日大排长龙。

    五个人其乐融融吃完面以后,又会并肩走到学校大门口,然后,笑容满面地挥挥手,与彼此道别。

    怎么看,都不像是纠缠在爱恨情仇之中的五个年轻人。

    经过五个人一段时间的不懈努力,之前那个匪夷所思的故事热度逐渐下降,像是刷了很多很多遍的小说,终于被新发现的小说所代替,被读者暂时放进了书架里。

    不过,令五个人没有想到的,这部热度更高的小说,主角依旧是他们自己,只不过,故事的走向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根据班长方达所说,坊间传闻是这样的:

    甄子健被自己的小姐妹田典掰直了。

    苏积成和乔枫晚被彼此的美色所吸引。

    学霸高远为了自己的数学事业选择独自美丽。

    方达说完以后,面前五个人面面相觑。

    五人的反应,一下子激起了方达作为班长的责任感,他站起身,大猩猩一样狂拍胸膛:“怎么样?要不要哥去帮你们澄清下?”

    五人异口同声:“大可不必。”

    “……”

    *

    在得知故事走向正常化的第二天,WIFI组合就解散了。

    苏积成和乔枫晚又恢复了久违的“二人世界”。

    这次的“二人世界”格外舒服,舒服到就像回归高一时光一样,因为,那个时候,唐诗诗还没有转学来安二。

    对的,最近这段时间,唐诗诗竟然没有骚扰他们俩了。

    准确来说,唐同学是在篮球赛之后放弃的。

    关于唐诗诗的突然放弃,田典小迷妹觉得,那货一定是被自己女神的气势给吓怕了,而乔枫晚觉得不全是自己的原因,篮球赛之后的那个周日,是唐诗诗生日,她爸爸送了她一台新的单反相机,唐诗诗像对待宝贝似的,天天带着她的相机来学校,下课时间就喜欢在学校里到处拍照。

    “估计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吧!”乔枫晚无所谓道。

    “那她这个‘新欢’来得十分之及时嘛!”田典闭上双眼,双手合十,“oh,感谢金主唐爸爸!”

    *

    十一月,苏积成暑假尾参加的生物竞赛决赛成绩公布,他不仅获得了金牌,还是金牌里的第一名,成功入选国家集训队。

    因为普天同庆的大喜事,苏积成成了安二名副其实的明星人物,从校门口的横幅,到校园主干道上的表彰栏,再到升旗仪式上的表彰大会,再再到师生之间的口口相传,反正十一月的安二,不管你走到哪里,几乎都可以看到苏积成的身影、听到他的名字。

    大约是金牌光环的作用,如今,苏积成的话题度可比另外一位许久没在校园里出现的草哥要高多了。

    当然,外面的纷纷扰扰对于话题人物本物好像没什么影响,他依旧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模样,像是一朵遗世而独立的白莲花,世界的喧嚣于他而言,就像是蒙蒙细雨,润物而无声。

    每天在教室和实验室之间辗转N+1次,苏白莲花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乔枫晚心疼得很,暗暗发誓要把他脸上的肉给补回来,虽然他瘦了以后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帅气,但乔枫晚单方面不允许。

    于是,最近苏积成中午一下课就去实验室做实验,顺便等着乔枫晚来投喂他,两个人照常去实验室天台吃饭,吃完午饭后,苏积成回去继续做实验,乔枫晚就在实验室复习,偶尔太困了,她就出去泡一杯咖啡提提神。

    时间久了,乔枫晚对咖啡的依赖程度越来越高,从一开始的一天一包,变成了一天至少三包。

    喝了咖啡以后,乔枫晚的精神头上来了,学习效率大大提高,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她去厕所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

    某日午饭后,乔枫晚解决完,揉着肚子往厕所外走,嘴里还小声嘟囔着:“排出毒素,一身轻松。”

    实验楼走廊昏暗幽静,乔枫晚刚走出厕所,就撞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她抬眸一看,是那个本应该在实验室里专心解剖蛔虫的少年:“苏苏猫,你站在这里干什么?男厕所在那头。”

    苏积成垂眸盯着乔枫晚,抿着唇不说话。

    乔枫晚没察觉不妥,揉着肚子往实验室走,走两步没有听见脚步声,乔枫晚回头,见少年还站在原地,乔枫晚的眼神在苏积成和女厕所之间流转几次,脸上表情发生细微的变化:“你现在……有这样的癖好?”

    “……我特意来等你的。”

    乔枫晚松了一口气,又想到他特地来厕所外等自己,心里有点甜丝丝的,嘴里无所谓道:“我这么大个人了,上厕所不用人等,又不是幼儿园的时候,”说起幼儿园,乔枫晚视线下移,桃花眼里露出一股子坏笑,“说起来我俩跟厕所很有缘分的,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咱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厕所,嘿嘿,谁能想到,你那个时候,就被我……”

    “晚晚,你中午去多少次厕所了?”苏积成突然打断陷入美好回忆的乔枫晚。

    乔枫晚抬眸,默数了一下:“三四次吧!”

    苏积成一脸正经:“大还是小。”

    “大。”

    “干还是稀。”

    “……稀。”难得,乔枫晚的脸上闪过一丝赧然。

    苏积成倒一脸正常,正常到他好像在问实验结果。

    下一瞬,苏积成隔着校服,握住了乔枫晚的手腕:“走,带你去校医室。”

    一听到要去医务室,乔枫晚立刻挣脱了苏积成的手:“不用,快上课了,我先回教室了!”跑了两步以后,乔枫晚回头,“我书在实验室,你记得帮我拿啊!”

    “……”

    乔枫晚不怕看医生,但她怕吃药,她典型遇到药就嗓子眼小,平时拳头大的鸡腿可以一口包,可米粒大的药丸活生生就是咽不下去,小时候乔奶奶喂她吃药的时候,乔枫晚都是趁奶奶不注意,偷偷把药扔进下水道里的。

    *

    因为乔枫晚不愿意去看医生,但上厕所的次数却更频繁,苏积成无奈,于是,他详细列出了乔枫晚近期每日的饮食表格,经过一番详细对比勘察,苏积成终于找到乔枫晚疯狂拉肚子的罪魁祸首。

    当日,他便没收了乔枫晚所有的速溶咖啡。

    可他有张良计,她就有过墙梯。

    乔枫晚开始在自己身上、朋友们身上以及校园各处偷藏咖啡,最绝的一次,她让田典在外面守着,她在厕所里面捏着鼻子给自己灌了一杯。

    很快,期中考试来临,乔枫晚一路过关斩将,顺利来到最后一门英语考试,像是为了跟墙上广播相互呼应,在英语听力开始播放的那一刻,乔枫晚小腹开始出现一抽一抽的绞痛,随着时间的推移,绞痛在不断加剧,最严重的时候,乔枫晚只能把下巴磕在课桌上,咬紧牙关,一手按压小腹,一手哆哆嗦嗦考试。

    乔枫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完这场考试的,她只知道,铃响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好像被人从无边地狱拉了出来,试卷被坐在第一排的同学收走,乔枫晚的腹痛却没有随着考试的结束而消失,她趴在桌子上,上眼皮好像越来越重,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

    “晚晚,晚晚……”

    迷迷糊糊之中,乔枫晚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柔柔的、暖暖的,像是冬日暖阳,她慢慢抬起一只手,用尽全力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眼皮,眼前的世界仿佛亮了一瞬。

    仅仅是一瞬。

    下一秒。

    世界陷入一片漆黑。

    *

    再睁眼时,乔枫晚第一眼看到的是天花板,和天花板上暖黄的灯,她吸了吸鼻子,嗯,好像还有一股子消毒水味道。

    还没等乔枫晚反应过来,已经有人开口了:“乔枫晚同学是吧?我看从今天起,你就别叫这个名字了,改名叫乔坚强吧!不愧是我们安二的学生,为了学习,喝咖啡喝到肠痉挛到晕倒,竟然还能坚持考完英语!”

    乔枫晚那双透着一点朦胧美的桃花眼转了转,落到说话人身上,她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对话又说话了:“别看了,这里是校医室。”

    “哦。”乔枫晚又转了转眼珠。

    “也别找了,他帮你出去买粥了。”

    “……”他?应该是苏苏猫吧,毕竟,她晕倒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他了。

    大概是因为眼前的校医存在感太强了,乔枫晚忍不住抬眸多看了他一眼,竟然是位很年轻的男医生,看起来还眉清目秀的,还顶着个很潮的韩式泡面头,就是说话有点过于直接……

    “医生……”

    “别问了,我懒得跟你们这些不在意自己身体的青春期少男少女们废话!”校医走到床边,见一小瓶点滴到底了,干净利落拔了插在乔枫晚手上的针管子,厉声叮嘱道,“按住棉花,别松手,药我开好了,等下你男……同学回来会告诉你怎么服用的。”

    “好。”乔枫晚发现,校医每次说话,好像都带个“别”字。

    “别”医生刚说完,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乔枫晚闻声看向门外,果然,伴随着脚步声而来的,是少年高大的身影。

    校医室的门开着,苏积成最后临门一脚,还是来了个急刹车,轻轻敲了下门。

    “别”医生看向门口:“行啊,苏同学,跟我一样,腿长就是走得快!”

    苏积成微微颔首,露出颇有礼貌的两个小酒窝,然后,三步并作一步走到病床边,因为是跑回来的,他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声音微喘又激动:“醒啦!”

    乔枫晚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平日里白皙红润的脸蛋现下一点血色都没有,加上她那一头四散在枕头上的乌发,此刻要是调暗灯光,看上去真的有那么点病娇女鬼的意思了。

    苏积成就看了一眼,心就好像被人捏着揪了一把,他眉心微微皱起,露出一个浅浅的“川”字:“还疼吗?”

    听到苏积成这样问,乔枫晚立刻想到自己近期的所作所为,一阵心虚感涌上心头,乔枫晚抬手捂住自己的小腹,睡了一觉,已经没那么疼了,但余痛还是很强烈,而且小腹摸起来硬的像块石头,她怕苏积成生气,瘪了瘪嘴,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瞬间就变得水汪汪的,

    见情绪酝酿的差不多了,乔枫晚小心翼翼伸手去拉苏积成的衣角,低低应了声:“嗯,疼。”

    苏积成感觉心被揪得更狠了。

    “咳咳咳。”“别”医生连续咳嗽了三声,脱掉白大褂挂在衣架上,拎起椅子上的包,迈开他自认为的苏积成同款大长腿,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朝着苏积成眨了眨眼,“我下班了,对了,你们离开的时候别忘了帮我关门和灯,这个月没多余的工资给扣了。”

    苏积成语带歉意道:“好的,别医生,耽误您下班了。”

    别医生?

    乔枫晚撩起眼皮,瞥了眼挂在衣架上的白大褂,白大褂上别着校医的名牌——别哲扬,我去,还真姓别。

    *

    别医生走后,苏积成拉起了床上的小桌板,将买回来的东西放了上去,又俯身去扶乔枫晚:“我买了粥,你先吃一点咱们再回去吧!”

    乔枫晚乖乖道:“好。”

    刚买回来的粥很烫,苏积成怕烫到乔枫晚,一小勺一小勺的舀,吹到温度合适才给她喂过去。

    乔枫晚坐在床上,除了揉小腹和张嘴,她什么都做不了,百无聊赖之际,乔枫晚开始欣赏眼前唯一具有观赏价值的艺术品,苏艺术品正垂眸吹着白粥,粉嫩嫩的双唇微微嘟起,像是最甜美的樱花果冻,大概是跑回来太过着急,额前碎发虽有点小凌乱,却一点都没影响到少年的帅气。

    乔枫晚默默想,这人哪,帅气到一定程度,就连风都愿意做他天然的造型师。

    顺着那几丝透着凌乱美的碎发,乔枫晚的视线落在少年专注的眼神和微微蹙起的眉头上。

    怎么有人吹个粥都这么一丝不苟的,像是在做生物竞赛卷子,但转念一想,她的苏苏猫不就是这样嘛,永远是这么温柔,永远是这么细心,也永远都有用不完的耐心。

    热粥滚到胃里,连带着整个胸腔都是温暖的,乔枫晚轻轻叫了声,语气甚是娇弱:“苏苏猫。”

    苏积成抬眸看她,圆眸里透着些许的迷茫:“嗯?”

    乔枫晚被喂了一口粥,嘴里嘟囔道:“你怎么不说话?”

    苏积成酒窝浅浅:“我在喂你喝粥。”

    乔枫晚玩心一起:“哦。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

    苏积成拧眉:“我生气?”

    “对啊,我不听你的话,你让我不喝咖啡,我还偷偷喝,要是换做是我,我肯定一定以及确定会生气的。”

    没想到乔枫晚会主动提起这茬,苏积成舀粥的动作稍顿,微挑眉梢:“哦?你背着我偷偷喝咖啡了?”

    乔枫晚一眼就看出来苏积成在装傻,不然她刚才都晕倒了,面对一个口不能言的病人,校医又是怎么知道她的饮食习惯。

    乔枫晚大大方方点了点头。

    然后,对面的人突然不说话了,空气里陷入一片沉默。

    小半晌,就只能听到墙上挂钟指针转动的声音,还有苏积成吹粥以及乔枫晚喝粥的声音。

    乔枫晚觑了苏积成一眼,小心翼翼道:“你生气了吗?”

    其实,内心深处,乔枫晚还挺想看到苏积成为他紧张生气的模样。

    奈何,少年像是没有脾气的活菩萨:“这次没有。”

    乔枫晚困惑道:“什么叫这次没有?”

    苏积成喂粥的动作突然停住,他坐得端正,直视着乔枫晚,眼里都是认真:“意思是,你下次再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就真的生气了。”

    乔枫晚举三指起誓:“好,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喝咖啡了!打死也不喝!”

    苏积成放下勺子,摊开掌心,五指修长干净:“好,那交出来吧!”

    “什么?”

    少年歪头,微微一笑:“你藏在身上的咖啡。”

    “哦。”乔枫晚把手伸进最里面那一层的打底衫,在那里,她亲手缝制了一个口袋,专门用来藏咖啡粉,由于包装袋的封口是锯齿形的,乔枫晚同学可被扎的不轻。

    苏积成接过咖啡,包装上还有乔枫晚的体温,脑海里又浮现乔枫晚拿咖啡的动作,苏积成耳根渐红,沉默着将咖啡装进书包里。

    乔枫晚看着他的动作,觉得有点反常:“你怎么不扔掉?你是不是想偷喝?”

    苏积成倒是挺坦然:“扔掉浪费,留给健健喝。”

    “好。”

    *

    喝完粥以后,苏积成收拾了一下,开始跟乔枫晚说别医生开的药要如何服用。

    其实包装上都有,但苏积成不放心,又仔仔细细说了一遍,一听到吃药,乔枫晚感觉像是有鱼刺卡在嗓子眼,顿时觉得小腹的绞痛蔓延到了全身,她垂着脑袋,盯着白色的被褥,有气无力地应着。

    苏积成温柔的声音戛然而止。

    乔枫晚瞥了他一眼:“怎么停下了?”

    “我觉得不用说了。”反正说了你也不会听,听了你也不会照做,当然了,这句话苏积成是在心里说的,他微微一笑,笑到乔枫晚心里发怵。

    于是,接下来的每一天,乔枫晚发现,苏积成简直是比她的闹钟还要准时,每次到了应该吃药的时间,苏积成都会端着药和温水出现在乔枫晚面前,盯着她吞下药片。在乔枫晚吃下药以后,苏积成不会立刻离开,他笑着要求乔枫晚张嘴,还要发出标准的“a”声,与此同时,他会打开手电筒,将筷子伸进乔枫晚的嘴里,像是在犯罪现场搜寻罪证一样,一遍遍的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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