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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黄雀

    翌日,早朝。

    众臣都穿戴威严,手拿笏板,端正地站在承明殿中。

    近来的风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朝中局势紧张,气氛也是害人的凝固。

    昭德帝今日收到不少弹劾官员的奏折,此刻也眉间凝重地望着身下百名朝官。

    “昨日,大理寺呈了一份奏折给朕,说坊间流传着对影射朝廷的话本,那著话本的人在大理寺招供,是因为礼部侍郎卖掉了本属于他的科举名额,涉嫌科举舞弊,才让他心有怨怼,用在这种方式揭露礼部的恶行。可有此事啊?李爱卿?”

    李阁海走出队列,双手作揖:“科举考试事关国家选拔人才大事,虽是由礼部主持,但也并非臣一人就能说了算的,此事上要奏报陛下,下有百姓关注,甚至连御史台的人也要对礼部主办科举一事进行督察矫正,臣要从中作梗,恐怕难于登天。”

    “臣以为,此事空穴来风,不可轻信!李大人任礼部侍郎多年,政绩卓然,还是陛下亲手提拔至此位的,何况,就像李大人说的,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从中抽取名额,谈何容易!科举考试程序严谨,还有眷录和糊名等手段防止舞弊,随便往人头上扣罪名,实乃下流!”说话的人是翰林院大学士白继成。

    人与人至深的交情,也就看他愿不愿意在你深陷泥沼时,不顾连累也要拉你一把。

    此刻,昭德帝也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目前只有林子舆一人指控,至于李大人是否涉嫌科举舞弊一案,臣以为还需调查搜证。”说话的人是杨幼宁,现在人关在他大理寺,但进一步的搜查取证还未进行,此时就下定论还太早了些。

    “杨爱卿请起,你是大理寺少卿,此事应该交由你来办,还众人一个真相,至于李爱卿,这几日就不必去礼部了,在家赋闲几日,配合大理寺的调查。”

    “是。”

    李阁海心里像打起了拨浪鼓,整颗心脏就在胸腔里拼命捣鼓,但再忧心也是于事无补,只是不知前方还有如何凶险的遭遇在等着他。

    昭德帝似有些疲惫,但目光瞥向曹国公时,目光里似有愠怒:

    “另外,林子舆透露出向朝廷买科举名额的权贵是曹国公,朕看确有此事呐,那曹光雄在策问时,答得乱七八糟,满口荒谬之词!朕当时都怀疑他是怎么进的殿试!”

    站在下面的曹卫见昭德帝说到自己,慌乱之下,连忙跪下请罪,刚刚臣子们都在讨论科举舞弊时,他便惴惴不安,自己向那人买名额一事不会暴露了吧。

    紧接着昭德帝直接将矛头指向曹家,他心道:完了完了。但转念一想,目前所有指证都仅林子舆一面之词,至于能不能搜到证据,还要另说呢!

    跪在地上的曹卫冷冷地笑了一声,就算到时候查到他头上了,大不了再出点钱把罪名全扣在李阁海的头上,反正跟他曹卫毫无关系!

    “陛下息怒,臣那小儿子平日读书最是刻苦,进殿试全是靠他平日的苦读,至于殿试表现不佳,可能是他性格腼腆,第一次面圣心中紧张才在殿前失颜。”曹卫一本正经地在昭德帝面前胡说八道。

    “哦?是吗?那是朕错怪他了。”昭德帝略有深意地看向曹卫。

    “陛下明鉴。”曹卫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曹光雄那日殿试被昭德帝赶出了承明殿,多多少少脸上有些挂不住面子,不过曹光雄是他儿子,什么德性他心里最清楚不过,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昭德帝没有在盛怒之下剥夺他的名额,曹卫觉得也是万幸。

    “不过此事已经在民间闹得沸沸扬扬,大理寺必须查出其中真相,给礼部、曹国公和百姓一个交代!”

    “臣遵旨。”

    杨幼宁刚站起身,昭德帝便又问道:“太子,你那边有什么进展了?”

    “近日,京城中的确有阮州人混迹在普通民众中,但行事大胆,专干些偷盗抢劫的事,京中已经有数名百姓报了官,要求严惩恶人。至于乌莱刺客,却是一直都未寻找到他们的踪迹。”

    赵容德心里觉得刺客这事跟赈灾粮一事逃不脱联系,无论他怎么查,都只能浮于表面,而未能深究,到如今也不能给朝廷一个完美的答复。

    昭德帝听后也并没有怪罪,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吩咐道:“阮州赈灾粮一事还未传回准确的消息,流民一事不可操之过急,如抓到犯事者,先好好安置——皇城司,最近严管把守进出京城者,如发现异常,速速上报。”

    一帮官员领了命,这朝才终于结束了。

    昭德帝留了一些官员在偏殿议事,其他的官员便可以自行离开了。

    赵容疏今日上朝只言未提雁鹊楼一事,并非他知而不报,而是他隐约觉得,雁鹊楼里还大有乾坤,拐卖孩童一事只是冰山一角,此刻对雁鹊楼下手,还为时太早。

    陆陆续续有官员从他身旁经过,只是朝中皆知赵容疏不喜与人交往,冷冰冰的一副样子,也没人愿意上去搭理他,但赵容疏听身旁的官员说起了李阁海。

    “李阁海这回是完啰,我说曹国公的小儿子怎么可能进入殿试,平日里一副轻浮纨绔的样子,说话也不见肚子里有多少墨水,这还不是买了名额才能进吗?”

    “陛下自己不也起了疑心吗,不然怎么会让李阁海在家赋闲几日呢?一般来说,就算有官员涉嫌什么案子,也还是可以正常任职的,陛下这态度不也明了吗?”

    赵容疏并未拂袖而去,反而十分反常地挤进他们的对话中,几位官员见平日独来独往的瑞王殿下主动跟他们闲聊,先是有些紧张地跟他行礼,但沉浮官场多年,他们早练成了老油条,一下子便明白此刻便是攀附瑞王的好时机。

    “刚刚听各位大人说起李大人,本王心里好奇,敢问各位大人是知道什么消息了吗?”

    赵容疏的语气依然是冷冰冰的,但防不住各位官员的主动出击,只见其中一位说道:“这事不好说,殿下近日协助太子殿下调查京城刺客一事劳碌不已,自是不知,那礼部负责誊抄的人都抓起来审问了,今年科考的答卷也都交去大理寺审查了。”

    “是啊,这怕不是空穴来风啊。参加此次考试的贡生的身份也重新排查了。”

    “是啊,是啊······”其余的官员也跟着附和。

    赵容疏道了谢便又只身一人离开了,留下了几名不舍的官员。

    这事来得棘手,也不知道如何跟祝千龄开口,毕竟家人遭罪,对于自家人来说,可谓是滔天大祸,更何况祝千龄在京城只有李阁海一位至亲。

    赵容疏忧心忡忡,还未拨开面纱的雁鹊楼,深陷舞弊案的礼部,京城里不知来历的刺客······这一切都像是有着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赵容疏望向天边,只见一只孤鹤翱翔天际,越过了头顶上的片片祥云。

    案上的香檀一圈一圈地摞着,燃烧的烟雾一缕一缕地在空中弥漫着,整个屋里缭绕着烟雾,显得有些朦胧不清。

    屋内有两个人对面而坐,一个头戴发冠,手拿拂尘,另一个身着紫色绣袍,衣袍上绣着凤池纹。  “皇帝像是先拿礼部开刀啊。”玄司辰琥珀色的眸子在缭绕的烟雾中低转,有种说不出的勾人心魄。

    “谁先都无妨,也按着我们的计划走,不是吗?”

    玄司辰看着眼前这位中书令泰然自若地对着他的话,有些自嘲般地说道:“宁大人,什么计划不计划的,还不全在承明殿那位的预料之中吗?”

    “呵······”

    先是户部,再是礼部,又牵扯到阮州和乌莱暗通款曲,虽然这一切的背后的确有人在暗中勾结,但这事总觉得并非单纯巧合,而是有人站在顶端把握着全局。

    也不必多想了,那人该是昭德帝。

    “皇帝是留曹家不能了。”

    “嗯。”宁知真抿了一口案上的茶,脸上的神色并不好看。

    “曹家富商出身,官商都占,总是不妥的,更何况那曹卫本就不是什么清白商人,把手伸到盐铁的地儿去,无论谁也留不住他了。”

    “狼子野心,也是活该。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这些小聪明。”玄司辰又低笑了几声,

    宁知真感觉,他似乎真的很喜欢玩弄人于掌骨之中的感觉,就像拿着泡沫当珍珠的愚人,以为自己如获至宝,但玄司辰此时就会站在旁边笑,因为只有他知道泡沫和珍珠是怎么一回事,也知道泡沫破碎流他一手脏水的狼狈样。

    “螳螂捕蝉,必有黄雀在后,你以为你是那个黄雀,谁知道只是那只蝉。”宁知真语气里带着嘲讽。

    “哦?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解。”

    “你以为皇帝不知道户部那拨不见的粮去哪儿了,等消息也就是掩人耳目罢了,其中什么事他心如明镜。”

    玄司辰此刻的眼神开始有些发狠,听到宁知真所说的,先是一愣,但也先稳住,说道:“大人,这是在诈我?皇帝就算再怎么手眼通天,阮州,不至于吧?”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以为就你使的那点障眼法,够他皇帝老儿喝几壶的啊?”面对宁知真的嘲讽,玄司辰咬紧了牙关,转瞬又恢复了往常的亲和。

    “皇帝就眼看着这粮不胫而走?”

    “当然不是,只是你这一步,刚好称了他的意。”

    称他的意?阮州遇灾,此事非同小可,牵连国计民生,一国之君无论如何也不会拿此事做文章,难道此事背后有更大的利益联结吗?

    户部······礼部······突然,玄司辰的脑中爆出了一个想法——昭德帝这回怕是要对付的是尚书杨长终。

    “杨长终?礼部和户部先后出了这些事,责令尚书也无可厚非啊。”玄司辰有些发笑,杨氏也终于被昭德帝盯上了,果然伴君如伴虎,有用的时候是“爱卿”,没用甚至有威胁的时候就是牢狱之灾。

    “杨氏在朝中已经有两位重臣了,杨长终占着尚书的位置多年,六部皆在他的手下,前些年名震京城的杨幼宁,年纪轻轻便已经任大理寺少卿一职,虽然是杨氏旁支之子,但终归姓杨,更何况才能出众,前途不可限量啊。

    眼看着太子和瑞王年纪逐长,皇后又在后宫一手遮天,皇帝早有对付他的心思。”宁知真深谙,这段时日不太平,承明殿中隐隐有了动作,杨长终早些时日便声称抱病不上朝。这些多半有联系。

    太子年长,又浸淫官场多年,想必多多少少也知道昭德帝的想法,但是这世上多了去的身不由己的事儿,这事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明面上还不是得乐呵呵地替陛下解忧。

    只是可怜了瑞王,年纪尚小,不懂帝王的制衡之道,昭德帝为了自己的至上权力不惜对两个儿子的舅舅下手,两个人还忙着给皇帝递刀。

    宁知真想到这,冷笑了两声,而对面的玄司辰并不知道宁知真想得如此之多,撇了撇嘴,问道:

    “那我还是天选之子。那曹卫跟乌莱的事儿皇帝也知道啦?”

    “这大概是不知。”

    曹卫卖粮一事,他自己本人都不清楚,还以为自己捡了天大的便宜,偷着乐呢。

    “那我还是留了一手。”

    手里有些发汗,玄司辰放下了手中的拂尘,也学着宁知真端杯茶喝。

    “只怕那曹卫要被你害得家破人亡。”

    “被我害的,那他不亏。”

    玄司辰觉得中原的茶水十分苦涩,叫人爱不起来。

    “你我一根线上的蚂蚱,我只是劝你小心行事,休要留下什么把柄。”

    宁知真心里想说的是:被查出来了,我先杀你灭口。

    “有一事,我一直不解。”

    玄司辰摆好茶杯的位置,与宁知真的位子保持一条直线。

    “但说无妨。”  “你为什么就如此袒护你那得意学生,如此大事,他可什么都不知啊。”

    玄司辰略有戏谑地看着宁知真,很好奇他会说些什么。

    袁敬安是宁知真唯一的学生,又是刑部侍郎,玄司辰原以为自己与宁知真合作,袁敬安会成为不可或缺的得力助将,可没想到,宁知真从来都是撇开袁敬安,不对其透露半点消息。

    “你都说了——得意学生。”

    “你学生可是坏了我的好事,我可不会因为你我之间的关系,对他网开一面。”

    “你那雁鹊楼早该整改一下了,乌烟瘴气,难登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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