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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悠扬

    禁军的脚程已经到达了扬州城外的竹林中。

    杨幼宁身着红袍,头戴官帽,摇摇晃晃地坐在马上上,手上还抱着一把刀,一身打扮与身后整齐肃杀的禁军格格不入。

    高卓骑着马走在最前面,手牵着缰绳,挺直了脊背,仔细地留意四周的情况。

    这竹林实在是太怪了,四周寂静无声,浸在了一片浓稠的白雾之中,只能让人勉强辨别方向。

    突然,高卓单手一抬,示意身后的禁军停下脚步,自己骑着马走到一棵树下,抱臂看着树上挂着的一根鲜红色的布条,随后,转头向身后的杨幼宁说道:“我们是不是迷路了?我好像不止一次看见了这布条。”

    杨幼宁这时已经浑身哆嗦了起来,这竹林乌漆嘛黑的,不知哪里起的白雾更是平添诡异的氛围。“没有迷路。”杨幼宁说得倒是十分肯定。

    “哦?”高卓跳下马,牵着马蹲在地上,抓起了一把泥土,用手指捻了捻。

    “那布条系的长度都不一样,刚刚我们看到的布条折的长度是前长后短,再刚刚我们看到的布条是一样长的,而这个布条系的是前短后长——应该就是被人标记方向用的。”杨幼宁抖抖索索,话讲得也不甚清楚。说罢,杨幼宁还说道:“我们啥时候可以出去?”

    高卓自顾自地用手掌按了按泥土,地上瞬间印下了一个清晰的手掌印。高卓沿着军行的放下望去,地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正当他有些疑惑时,他发现系着红布条的那棵树下有一条脚印,一直蔓延至两旁的竹林里。

    此刻,高卓发现这条路着实有些奇怪。目前扬州封锁了城内所有的消息,高卓心里也一直悬着。

    高卓跳上马,重新回到队伍排头,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无数只剑从两侧的竹林中如同暴雨袭来。

    “下马!防护!”高卓高声吼了一声,禁军矫捷地举起了盾牌,一条行军队伍就像一个铁筒,刀枪不入。

    杨幼宁惜命,一发觉情况不对,便马上滚下马,钻到禁军的铁筒中抱着刀瑟瑟发抖。杨幼宁一边害怕得要紧,一边还不忘抱怨:“好不容易苦读十年,终于熬出了头,不能在京城荣华富贵地过一生就算了,居然还要在异乡干这种小命随时不保的差事,这世上谁有我倒霉?”

    高卓眉头一皱,拿着盾牌挡下了这排山倒海似的进攻。

    “拿命来!”只闻竹林中炸出一声怒吼,一位身如猛虎的男子从中一跃而上,双手拿着刀直直朝高卓奔去。高卓反应迅速,当下接住男子一击,但男子有移山之力,第一击便震得高卓半条胳膊发麻。

    刚刚距离太远,高卓并未完全看清来者何人,这下对方直逼面前,高卓才发现此人上身未着衣物且十分高大,下身却极其短小,让人能够清晰地看清他的背部的肌肉分明,还有着猛虎的刺青。

    高卓转念一想,自己虽从来没有见过此人,但曾听父亲讲过,前朝有位奇将,力大无穷,身长腿短,背部还有两虎相争的刺青。此人名叫黎威,但他有个被百姓津津乐道的称呼叫飞虎将军。

    不等高卓反应过来,黎威已经扫来了数十招,高卓根本没法进攻,只得一味地防守。

    “高贼,拿命来!”黎威似乎将浑身的力气都使出来了,高卓手中的刀甚至都被削去了一半,成了一把秃了的刀。

    黎威的动作又快又猛,高卓不胜此力,被削至十步以外,黎威拿着刀逼至高卓的命门,低沉地说道:“国耻未雪,我死不瞑目,我若生时不能眼看着仇人惨死刀下,死了亦会化成厉鬼不肯离去。”

    高卓擦了擦嘴角渗出来的血渍,冷笑了一声,说道:“战场上的胜负可靠不得放狠话!”说罢,高卓一改之前的以防守为主,反而挥拳主动朝黎威攻去。

    黎威见高卓年纪轻轻,但能统领禁,想必也有一定的本事在身,心里没有丝毫放下戒备,眼神炯炯地盯紧了高卓出手的每一个招式。

    而另一边,高卓心里捏了一把汗,黎威武功高强,时退时进虽能保持一时的平衡,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就在高卓挥拳朝黎威的脸上砸去时,黎威提前预料到高卓的动机,身体向后一躲,而他虽只是幅度很小地踉跄了一下,但还是被高卓尽收眼底。

    高卓灵机一动,直直朝黎威的脚底扫去,果然,黎威重心不稳,身形朝后晃了一下,高卓趁此机会,将刀尖狠狠刺向黎威的胸口,黎威的瞳孔倏然一散,整个人狼狈地倒在地上。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高卓将那把断了的刀死死逼着黎威的喉部,身后的禁军也扯下了盾牌,站在原地待命。

    黎威目眦欲裂,不屑地说了句:“要杀要剐随便你!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高家!”

    高卓并不被黎威所激怒,就当他要继续说话时,无数支利剑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又如刚刚那般势如破竹地朝禁军袭来。禁军这次没来得及做出防御,瞬间便有不少人应声倒下。

    高卓见此,睁大了双目,拼命大喊:“有埋伏!撤退!撤退!”禁军被忽如其来的突袭打个措手不及,本以为真正的敌人在统领的手下,却不料自己才是那瓮中的鳖。

    但禁军说破天也是天子的军队,不一会儿,剩余的兵力便撤至安全地带,但暴露在外的高卓就遭殃了,他的力气已经在跟黎威打斗的过程中消耗了一大半,手上的盾牌也被他丢在一边。

    “高将军!小心!”杨幼宁的一声惊呼,但可惜已经晚了,高卓的背部被一支剑给完全贯穿。高卓来不及再有多余的动作,立马滚向一旁的林子中。

    而摔在地上的飞虎将军未能幸免,活生生地被剑戳成了一个筛子。

    这场剑雨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林中也传来多人窸窸窣窣的声响,想必计划得逞已经跑路了。禁军重新撤下盾牌,杨幼宁立马从军中钻出去察看高卓的情况。

    “高将军——高将军——”杨幼宁喊了几声,高卓的意识渐渐模糊,轻应了一声居然就晕过去了。

    杨幼宁和一众侍卫将高卓搬上马,却发现高卓中箭的地方流着黑色的血,杨幼宁心道不妙,这剑上怕是涂了毒!

    荒山上,祝千龄跟屠山越从山洞一路打到了山外。

    祝千龄大口大口地吐着气,脸蛋由于剧烈运动已经憋得通红,握着木棍的双手也有些麻木。反观屠山越,站在祝千龄对面不急不忙地背手站立,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龄儿,习武者,首先气息不能乱,这道理竟也忘了?”祝千龄听屠山越一说,红着脸重新调整气息,停留片刻便又抬手朝屠山越闪去。

    “步子要稳!手抬高!专心将内息调至握木棍的那只手上——”屠山越一边游刃有余地躲避着祝千龄的进攻,一边对着祝千龄的招式指指点点。

    祝千龄喘着气跳到一棵树上,树枝被她压得颤了颤。祝千龄看着眼底的屠山越,一脸阴鸷地说道:“你到底要说我到何时!”

    祝千龄真是气恼了,她师父虽然在江湖上叱咤风云,但关起门来教徒弟却有个改不掉的毛病,就是话特别多!!!

    屠山越一愣,随即开怀大笑起来:“你要是连我都打不过,我怎么可能会放你去救那什么劳什子皇子!”屠山越随手抽起一旁的树枝,轻点着片片树叶,离身而叶子不晃,轻飘飘地就像一阵风吹过。

    屠山越像是闪现至祝千龄面前似的,祝千龄一睁眼,眼前便落了一大块阴影,屠山越竟点着树枝朝她的脸上决然劈来!

    祝千龄连忙转换步伐,朝一旁躲去。屠山越见自己没打着人,笑了两声,爽朗地说道:“反应力还不错。”

    祝千龄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看了看快要西沉的太阳,咬了咬牙抽身朝屠山越跃去。

    “这回动作标准一些了,手再使些力气——”屠山越依然在喋喋不休,祝千龄只感觉耳旁炸起了几声惊雷。

    “是因为是女子,所以武功才不如人吗?”一颗石子投入祝千龄本就澎湃的心湖,激起更高的浪潮。屠山越勾着嘴角,挑衅地看着祝千龄。

    “跟我回去吧,你救不了别人,天下的重担你也扛不起。”屠山越用着平静的语调说着让祝千龄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屠山越见祝千龄渐渐有些上道了,连忙说着:“你的优势不在力气,不在招式,而在灵活度,用心去感受,用与生俱来的天赋去调动内息。”

    祝千龄的心突然沉了下来,周遭有树木、有草地、有风声、有鸟鸣。祝千龄用心去感受自己体内的内息缓缓流动,充沛地充斥着她各处经脉,紧接着,祝千龄使出了屠山越在她幼时教授给她的一套剑法。

    这个剑法动作不连贯,还特爱四处跑,祝千龄一直都对这套剑法叫苦连连。

    而此刻,祝千龄紧绷着神经,没有直接正面对上屠山越,而是朝他一侧的树干上踩去,屠山越的目光跟随着祝千龄的动向急速移动。随着祝千龄的动作越来越快,几乎成了一道白光。就在屠山越紧随着那道白光所至之处时,祝千龄倏然一跃从屠山越的头顶狠狠地劈下。祝千龄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双臂了,目光灼灼地盯紧了对手,她所挡下的一片阴影将屠山越包裹其中,周遭的一切都好像与自己融合成了一体——万物似吾身,吾身似万物。

    “啪!”屠山越支出一只手握住了祝千龄向她劈来的一棍,瞬间四周尘土飞扬,这一刻,时间都好像静止了。

    祝千龄回过神,连忙抽回了手,问道:“师父,你没事吧!”屠山越看了一眼祝千龄,眼神不同开始的凌厉,此刻倒有些温柔,说道:“没事,我输了。”

    祝千龄微微震惊,连忙拉着屠山越说道:“真的吗?我可以走了吗?”一连两个“吗”,屠山越直接被气得七窍生烟。

    “你这死丫头心里就只有那皇子!”

    祝千龄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说道:“师父这么厉害,一定不会被我伤害到的。”屠山越摆了摆手,说道:“得得,敷衍的真不像。”

    祝千龄见自家师父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又讪讪地赔笑两声,试探地说道:“我这回真的可以走了?”

    屠山越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祝千龄一眼,自顾自说道:“你刚刚使的就是你小时候学的那套剑法,如今你已经看破了剑法的秘诀,我也可以放心让你离开。”

    说到这儿,祝千龄却又好奇了起来:“这套剑法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修真剑法。”

    说罢,师徒二人一起来了出山口。荒山外便是扬州城的城门,此时的扬州,城门紧闭,来来往往的只有穿着黑色衣服的守卫。

    屠山越将祝千龄送到这,心中却突然泛起一丝苦涩,祝千龄毕竟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这样有天赋又勇敢的姑娘,如今也不费她一身才华,投身家国安危之中。屠山越在山洞的时候便明白了他注定留不住祝千龄,她的步伐已经是他望尘莫及的了,他眼中活泼调皮的小姑娘也已经像这世间所有有能力有才华的人一样去尽力奔赴自己的世界了。

    屠山越望着只身走入黄沙之中的祝千龄,不忍心但还是把他叫住。

    “龄儿!别因为自己是个女子,就轻易忘记了自己的本心!一往无前的勇气同样赋予你跟男子一样自由洒脱的权利,一直往前走下去,别去记恨什么,害怕什么,又或是后悔什么,放手去做,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这天下总会有你的用武之地!”

    祝千龄在滚滚尘土中听着屠山越临走之前对他说的话,突然,她好像看见了母亲,温婉地站在屠山越身边,对她莞尔一笑。她又仿佛真切地看到舅舅拂着衣袖,向她踱步而来。

    祝千龄眼中种种景象,也只有她明白意味着什么,缓缓地,她背过身,高高竖起的马尾扬着风扫开了周身的尘土。祝千龄攥紧了双拳,望着不远处高大威严的扬州城门,心里默默说道:阿娘,舅舅,师父,我要走了,你们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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