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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疯狂

    袁敬安一惊,说道:“你到底是谁?”

    沈枫堂秉持着逗人直接逗死的原则,还打着诨,说道:“我是你的故人,我们认识的,你不记得我啦?”

    袁敬安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但他的记忆中始终想不起有沈枫堂这号人物。

    许久,沈枫堂捧腹大笑,边笑边说道:“我逗你啦!你居然还当真了,我早听闻京城来了一位侍郎,长得一表人才,我不过诈你一下,你还真上钩了,哈哈哈哈!”

    袁敬安的暴脾气再也忍不住了,他此刻只想撸袖子上去打人。但此刻,左修竹醒了过来,袁敬安眼疾手快,先将人夺了过来。

    “拦住他们!”沈枫堂命令道。

    守卫们纷纷动手,但不及袁敬安动作快,先带着人逃了出去。

    沈枫堂看着袁敬安离开的方向,用扇子抵住下巴,自言自语道:“真奇怪,义父的这个学生脾气相当古怪,义父到底看上他哪一点?”就这样想着,永宁街上的动乱依然消下去大半,只剩一些官兵打扫残局。

    沈枫堂抬头看了看天空,此刻阴云密布。

    袁敬安回到府衙,一进门便碰见了高元奇。

    “事情解决了吗?”高元奇提着他那宝贝刀,询问道。

    “解决了,不过——”袁敬安瞥见身边局促不安的左修竹,朝身旁的侍人吩咐道:“把他送回石湖书院。”

    左修竹被人带走后,高元奇立刻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袁敬安摇了摇头,疲惫地说道:“学生不懂事,闹事罢了。”

    “我听闻永宁街上动静不小——死了多少人?”高元奇目光炯炯,袁敬安叹了一声,道:“十三个。”

    “你也尽力了,无须自责。”说罢,院中一阵沉默。

    “事情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高元奇问道,今日已经是第十日,这让他焦灼难安。

    “城中的百姓今日一闹,想必能安静几日,不过这也警告我们要快点解决扬州困境了。”

    高元奇闻此,暴躁地朝一旁的树干挥拳砸去,骂道:“他娘的,怎么解决?谁他妈的来告诉我怎么解决这破事?殿下寻不到,千龄也没消息,我连他们是否还活着都不敢确定,其他的更不用说!”

    高元奇脾气暴,性格刚烈,而袁敬安却十分冷静。“先不要自乱阵脚,还没到鱼死网破的时候。”

    就在此时,一名小兵急匆匆地赶来通报。

    “大人!不好——不好了!沈枫堂将城中大半百姓抓了起来——”小兵喘着粗气,说道:“被抓起来的人都聚集在城中的一处石坑中!”

    “什么?!”袁敬安和高元奇异口同声道。

    扬州一连几日天气都不甚好,今日甚至刮起了狂风。高元奇驾着马在道路上狂奔,狂风吹得他的斗篷翻飞,轻薄的布料紧裹他的身躯,勾勒出健壮的轮廓。

    高元奇赶到了扬州西城中的一处采石场,只见本来用于搬运土石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挖了五个大坑。

    沈枫堂的人不断推搡着身穿布衣的老百姓进石坑里,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步兵整齐的踏步声、激愤连续的叫骂声······无数人就像一只只弱小的虫子,密密麻麻地被扔进了石坑里。

    高元奇怒火冲上心头,四处寻找沈枫堂的身影,但却不见他。

    “他妈的!”高元奇将这声骂泄于唇齿之中。

    “世子,城中不止这一处石坑!东西南北方向各有一处,规模和这一样!袁大人已经赶去了!”此时,来了一名将士禀报情况。

    高元奇思虑了一下,东西南北各设有一处这样的“屠宰场”,规模甚大,可容纳的人数也甚多。

    采石场喧天的叫喊声不断涌进了高元奇的耳朵里,震得他浑身颤抖,而一个突如其来的疑问也偷偷潜入高元奇的心中:沈枫堂做这些到底为了什么?

    “如风,带兵来!今天就跟这些逆贼拼了!”高元奇一声令下,□□的马儿仰首一啸,带着高元奇冲进了采石场。

    高元奇抽出腰间的斩月刀,阴暗的光线下,斩月刀看起来冷极了。

    斩月刀似乎从来没有这样冷过,宽大的刀背和锋利的刀刃在高元奇这样的主人手上,从来只会热情似火,毫无保留展示它的威力。而现在,斩月刀好似刚刚经历了烈火的煅炼,刀刃四周闪过逼人的杀气。

    高元奇提刀而下,数名小兵的头颅齐齐掉落,喷洒的热血溅了几滴在高元奇的脸上。高元奇的眸子似乎快要着火了。

    “住手!住手!”又是一段马蹄声响起,高元奇趁空隙转头,见来人竟是柳青青!

    柳青青一身红衣,朝一帮将领不停地喊道:“不要伤害无辜!”

    高元奇来不及想柳青青为何会出现在采石场,正准备策马过去,却听见领头的将士说道:“小姐,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快回去罢!这一切都是楼主的安排,我等奉命行事,望小姐不要随意阻拦!”

    小姐?楼主?柳青青到底有什么样的身份,她跟沈枫堂又有什么关系?

    这时,官兵已经赶到,高元奇带领着官兵与沈枫堂的人拼杀了起来,在这腥风血雨之中,柳青青驾着马往着反方向离去。

    高元奇余光瞥见了柳青青安全离开,心中松了一口气,铆足了力气跟逆贼杀个你死我活。

    柳青青赶至云春阁,上了三楼,只见沈枫堂靠在凭栏处悠闲地喝着茶。

    柳青青上前便甩了沈枫堂一巴掌,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

    沈枫堂偏了偏,邪笑着道:“兴师问罪来了?”

    柳青青喘着粗气,眼角还残留着泪花,沈枫堂觉得柳青青这副样子甚是好笑,道:“比我想象之中要快一些。”

    “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杀害那些无辜百姓!”柳青青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中。

    “我们当初就不无辜吗?!”沈枫堂将手中的杯盏狠狠地砸在地上,杯盏变成了一摊碎片,沈枫堂起身踩在了那片碎渣上,凑在柳青青耳边说道:

    “表妹,你要是这么善良,又总是为他人考虑的话,是干不成大事的。”沈枫堂的声调犹如蛊毒,但柳青青侧了侧身,坚定道:“立刻停手!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沈枫堂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呐呐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下一刻,沈枫堂甩袖而上,掐着柳青青的脖子,将她死死地按在柱子上。柳青青瞪大了双眼,双手握住了沈枫堂的手腕,不停挣扎着。

    沈枫堂眼角染红,脸色更加灰白,他抵着柳青青的额前,轻柔地说道:“前朝宰相苏兆忠苏大人的孙女也不过如此,到现在弄巧不成反成拙,你不是连我也不知道是谁吗?愚蠢,简直愚蠢!”

    沈枫堂一副疯癫的样子,勾着嘴角奸邪地笑着。柳青青不可置信地盯着沈枫堂的双眸,眼瞳中倒映出的,居然是自己惊恐的面容!

    “表哥······”柳青青艰难地喊出这一声,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苏岁新,我可不是你的表哥,你跟我本来是没有关系的。我的目前是姓苏,也是苏家二姑娘,不过此苏家非彼苏家。”沈枫堂手上的力道松了三分,柳青青像被雷击一般呆若木鸡。

    “这就承受不了?采石场想必你也去了,那些快要死的人,哪个不是在你的配合下栽进去的?没有你的帮助,我也不能这么快完成这些。”沈枫堂说完,不忘像兄长一样亲昵地抚摸柳青青的发丝。

    “岁新,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对我说过什么吗?你说,你恨那些灭掉晋安的人,你会帮助我完成大业。”沈枫堂的目光似水,柳青青却再也无法走进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柳青青呢喃着。

    “你根本不知仇恨是什么样的滋味,一直以来,你忙碌着恢复前朝大业,不过是你自己欺骗自己罢了,你没见过家族覆灭的瞬间,也没听过亲友在耳边痛苦的哀嚎,也不曾沾着至亲的鲜血卑微地在仇人手下讨生活。你什么都没经历过,你怎么会知道什么才是仇恨!”

    “飞虎将军他懂,他将你拉扯长大,你在他的耳濡目染之下,居然长成了一个矛盾的人。他如果九泉之下有知,怕不是要手刃你!”

    “义父!”柳青青大叫道。

    “他死了,在城外被高家的人给弄死了,死的时候还很惨呢。”沈枫堂睁大的眼瞳,柳青青看见了狂喜,那种病态又可怕的目光。

    “你恨吗?你现在恨吗?”

    沈枫堂的话不断在柳青青的耳边缭绕,但她的心中除了恐惧,似乎并没有其他的情绪。她的双手战栗起来,显得无所适从。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柳青青心中无力地求问着,在一片荒芜的绝境中艰难地寻求着答案。

    沈枫堂倏然撒开手,柳青青像一只小鸡仔无力地趴在地上。

    “你已经是个大昭人了。晋安跟你也没有什么关系,你说是吗?”

    地上的柳青青小声地抽泣起来,沈枫堂瞥了一眼,鄙夷地说道:“你的眼泪换不回晋安的冤魂,也换不回飞虎将军的性命,你就好好地活着,慢慢地享受上天带给你的惩戒吧!”沈枫堂大笑着走出了阁楼。

    柳青青也不知自己在地上趴了多久,直到楼外飘起了小雨,柳青青才缓缓站起来。

    “你根本不懂仇恨是什么样的滋味。”

    “他如果九泉之下有知,怕不是要手刃你!”

    “那些快要死的人,哪个不是在你的配合下栽进去的?”

    “你已经是个大昭人了。”

    沈枫堂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柳青青脑海中重复着,不知不觉中,柳青青竟站在了凭栏之上!

    柳青青似乎被人抽走了魂魄,无神地俯瞰着扬州城。远处的阴云遮蔽着日光,平地而起的狂风不断拍打着柳青青的面容。

    她如今也是一事无成,孑然一身的人了。

    柳青青回想着至今还住在地下的族人们,又想起了采石场中的惨况。柳青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猛烈的风粗暴地带走了她眼中的泪。

    她曾夜夜梦到自己能带族人重回盛世,不必再蜗居地下,被人们如过街老鼠一般苟活着。她也幻想着自己能不费努力,助沈枫堂完成夙愿。就因如此,她摇身一变,成为了京城最负盛名的花魁,终日流落于烟花场所,艰难地辗转于达官贵人之间,搜集情报。

    但时至今日,终究还是不成了,自己犯下错,误信了奸人,酿成了一城的惨状。思虑至此,柳青青忽然觉得抱憾终身,也不过这踮脚一跃。

    会不会自己死了,这一切就结束了?

    这样荒谬的想法很快便占据了柳青青的脑海,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狂风还在鼓吹着柳青青的衣裳,风中好似带着沙砾的摩挲,柳青青终于鼓起勇气,往楼下一跃,一抹红色的倩影就直直地往下坠。

    柳青青闭上了双眼,这一刻,她的心空前的安宁,也空前的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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