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熟悉的声音扣人心弦——
付故……
季听猛地转过头，心怦怦直跳——眼前人穿着一件长款黑色羽绒服，头戴衣帽，脸上还挂着一个黑色口罩，脖子上围着一条褐色围巾，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露出的那双眼睛一眼就能认出来他是谁——付故。
季听内心狂喜：“怎么是你？”。
付故眉梢带喜，眼角含笑：“我还没问你呢，怎么是你啊？”。
“我回我自己家，理所当然。”
“我回故乡，也是理所当然。”
付故还未等季听再说话，将她手里的大包小包拿了过来：“走吧，车就在里面。”。
季听愣在原地。
付故走了几步，见她还在原地未动，催促道：“走啊，爷爷奶奶在家等你很久了。”。
季听不情愿的跟在他身后，上了车。
这辆车是付故的路虎，看来他还是开车来的，像是计划很久的阴谋。
车里开着暖气，身上的寒意很快便退了下去。
付故放完行李坐到了主驾驶，将厚厚的羽绒服和口罩都脱下，脸上的笑容挡也挡不住。
季听用余光扫了他几眼，真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付故开车往季听家去，看得出来他心情很不错，嘴里还哼着小曲。
“你怎么来了？”季听终于忍不住发问道。
“想来就来了呗。”
“我奶奶说的朋友就是你啊？”
付故骄傲的点了点头：“奶奶可喜欢我了。”。
“你……”
“这次可不是我赖着你昂，是你自己跟过来了。”付故强词夺理。
“我早就打算回来了，你就是知道我要回老家，所以先我一步回来！”
“才不是呢。”付故笑了笑：“我就是想老家了，所以回来看看，季老板该不会以为我是因为你才来的吧？你可别这样想。”。
“……”
“而且，你还欠我两顿饭，季老板不是食言的人吧？”
？？？
“我什么时候欠你两顿饭了？”
付故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阳朔，比赛爬山你输了，当时的赌注是三顿饭，你才请了一顿。”。
季听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件事。
“我剩的那两顿饭不该早就没了吗？”
“是吗？那请问是哪两次？”
季听脑海里将记忆读取了一遍，着实没想到哪次吃饭是她付的钱……
“行了，那我请你吃两顿，你是不是就能走了？”季听问道。
“那当然不能，我在这还没玩够呢。”付故看了眼季听，继续说道：“奶奶说了，等你回来后要你带我到处转转。”。
季听后背靠在座椅上，头偏向窗外，双眸紧闭：“奶奶说的，让奶奶带你去。”。
“奶奶这么大岁数了，她老人家经不起折腾。”
“那我一个快死的癌症病人就经得起折腾？”
“……”付故没有立马回话，沉默半晌后说道：“对不起”。
季听睁开眼扫了他一眼，他脸上俨然换了一副神情，从嬉皮笑脸转换成一本正经。
付故继续说道：“我只是想见你，想和你待在一起，哪怕只是每日坐在那里看云升月落我也欢喜的很。”。
季听叹了口气：“付故，你成功了。”。
“什么？”付故不知何意。
“没什么，专心开车。”季听闭上眼继续休息。
“好吧”付故没再问，看着季听一动不动大约是睡着了，立马将车停到路边，从后座拿出一个毛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季听其实根本没有睡，只是觉得装睡可以蒙混过关，她不知道该和付故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
奶奶家在山里，离小镇有三四十公里，幸好还没到年关，路上一点儿也不堵车，从火车站到家才用了一个小时。
离家越近，季听就越清醒。
昏暗的山上三四盏亮堂的白炽灯在黑夜里格外醒目。
季听看到有两位老人缓缓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其中一位还撑着拐杖——是她的爷爷奶奶。
季听赶紧解开安全带，为的就是在车停稳后赶紧冲下去。
——数声狗吠瞬间砸进耳朵，奶奶家养了两条大黄狗，它们的名字没有随主流叫大黄、二黄，季听给它们取了两个很吉祥的名字——大的叫招财，小的叫进宝。
……这名字好像和大黄二黄也没多大区别。
“招财进宝来迎你了。”付故笑着说道。
季听笑了笑：“不止，我还看到我爷奶了。”，说罢下了车。
招财进宝瞬间涌到季听面前，季听满脸笑容的喊道：“招财！进宝！”。
两只狗缠在季听脚边闻了闻，尾巴一直摇着，越摇越快，许是认出了自己的小主人。
季听冲着站在门前的二老跑了过去，招财进宝也跟在她身后。
“爷爷！！奶奶！”，季听把二老紧紧抱在怀里：“想我没？”。
“想，奶奶可想你了！”奶奶激动的眼角带泪。
“嘿嘿”季听见爷爷没有回答，问道：“爷爷不想我吗？”。
“想个屁！”爷爷简短的回了三个字。
“哼！”季听松开二老，这才注意到奶奶脸上的眼泪，赶紧拿自己的袖子去擦眼泪。
手还没到脸上就被奶奶一把抓住：“脏死了，我回去拿毛巾擦。”。
被嫌弃的季听撅了撅嘴：“我们快进去吧，外面冷死了！”，说罢将二老往屋子里推了推：“我去拿东西，你们先进去。我给你们带了好吃的！”。
“好！”奶奶笑了笑。
季听一路小跑到付故身边，通往奶奶家有一段极其狭窄的石子路，所以车只能停到离家二三十米的山坡上，她的行李箱也只能抬起来，无法拖在地上。季听深知她那个箱子的重量，幸好她走的路都可以拖行，不然她会废在路上。
付故正扛着她的行李箱和那一大袋糕点往家里走，借着昏暗灯光，能清晰看到他青筋暴起的手。
付故看季听跑了过来：“我拿过去就行了。”。
季听从他手里把那大袋糕点接过：“哪能这么对你。”。
付故笑了笑：“那就多谢季老板心疼我了！”。
“你为什么老喊我季老板？”季听好奇的问道。
“……”付故没有立即回答：“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季听更是疑惑，该不会又是小时候造得孽吧？
付故抿嘴一笑：“以后告诉你。”
季听刚好看到他这抹不明其意的笑，加上他还卖起了关子，季听不屑的冷哼一句，加快了步伐，将那人狠狠甩在了身后。
桦城这边没有暖气，只能靠电火或者烧煤生暖，老一辈的人又很节约，所以他们家只烧煤，有时候煤都舍不得买，用烧柴留下的火星子。
季听也不明白他们二老为什么把平常孝敬他们的钱都存着，舍不得拿出来让自己过一过好日子。
可能他们也有他们的执着吧，季听只能这样想。
一进屋就感受到一阵暖意，而且记忆中的煤炭味和那张老旧红木桌也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四方的不锈钢桌子，挨着墙根还摆着一个竖形热风机，一阵一阵的热风将整个房间烘的热乎乎的。
“哎？你们怎么舍得买这些？”季听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一脸疑惑的看着两个新家伙。
“呀！这桌子还带温度啊？！”季听在温热的桌子上摸了摸：“这什么高科技啊？”。
“嘿嘿，这还得多亏了小故呀，是他给我们买的，这桌子还是今年刚出来的，可贵了！”奶奶笑着说道。
“啊？多少钱啊？我转给你。”季听看着付故说道。
付故走到奶奶身边，把她扶到沙发上坐着：“奶奶给过我钱了！”一边说一边冲奶奶使眼色。
奶奶心领神会，冲季听点了点头：“对呀，奶奶已经给过小故钱了。”。
“是吗？”季听眯起眼睛看着他们二人——不信。
说罢看向坐在一旁的爷爷：“爷，他们说的是真的？”。
爷爷立马坐直了身子，眼睛睁的老大：“当然，这钱我们又不是没有，欠人家干嘛？”。
此话一出，季听心里就有了答案——这些东西都是付故买的。爷爷是家里最不会撒谎的人了，一撒谎就会不自觉的把眼睛睁大。
季听看了眼付故，没有拆穿他们三人。
“好吧”季听又打量了桌子一番，指着烟囱说道：“这桌子上怎么还有烟囱？难不成这桌子是靠烧煤发热的？”。
奶奶点了点头：“答对咯！这样的话就省电了，我们也舍得用了。”。
“嗯？还有这种新鲜玩意儿啊？”季听笑了笑，这些东西加起来让整间屋子格外暖和，季听脱掉了厚重的外套。
“对呀，所以说人还是得活得久，活久了什么东西都能见到了！”奶奶笑着说道。
季听也跟着笑了笑。
付故下意识的看向季听，她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正在拆自己带回来的那袋子糕点。
“这是我从阳朔带回来的，是当地的老式糕点，我记得你们最喜欢吃甜的了，带回来给你们也尝尝。”季听拿出一大盒摆在桌子上。
糕点的香味瞬间散发了出来，付故一下就闻出来这是徐记糕点，看着季听笑了笑。
“这是徐记的，味道确实很正宗。”付故笑着说道。
徐记！付故怎么知道是徐记？！明明包装袋已经被林衣换了呀！季听猛地抬头看向付故，她这才发现付故正盯着她笑，手里还拿着一块梅花糕——完蛋，以付故的聪明才智，他一定猜到了某人虽然嘴上说着讨厌他，要远离他，其实背地里偷偷去两人去过的糕点店，还打包了许多回来……
“这才不是徐记呢。”季听嘴硬道。
“哦~”付故调侃道：“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他的脸上可没有一点“记错了”的表情。
嘴硬的碰上一个心知肚明的，注定赢不了。
“味道确实不错，奶奶爱吃。”奶奶今年已经是八十二的高龄了，虽然上了年纪，但牙口依旧很好，吃起东西来毫不含糊，一块糕点吃了两口就没了：“老头子，你有糖尿病少吃点，而且你那个腿，也不能吃太甜的东西。”。
“腿？爷爷的腿怎么了？”季听看着奶奶问道。
“嗐”奶奶又重新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说道：“一个多月前你爷爷上山砍柴，不小心摔了一跤，扭着骨头了，现在还有点小毛病，快好了。”。
“什么？！”季听瞬间从凳子上弹了起来，许是起的太猛，眼前一片黑，脑袋也嗡嗡作响，身体不自觉的向后倒去，季听眼疾手快拉住了桌角这才没让自己倒在地上。
付故一下就看出了异常，瞬间走到季听身旁，搀着季听的胳膊坐到凳子上，轻声在她耳边问道：“怎么了。”。
季听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奶奶也觉得不对劲，走到季听边上，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直到此刻，季听的视线才恢复平常，脑袋里的声响也逐渐变小，她看着三人一脸紧张的样子，挤出了一丝笑容：“没有没有，刚刚就是起猛了。”。
“你看你，你是不是又学网上那些减肥方法了？把自己的身体都搞差了，你现在瘦成这样还没之前好看呢，脸色也蜡黄蜡黄的，你之前白白净净的多好看！”奶奶皱着眉说道，问罪的语气里裹挟着关怀。
“我没学网上的方法减肥。”季听看着奶奶说道。
奶奶嘟了嘟嘴，松开了搀着季听的胳膊，坐回到沙发上：“你这嘴真是随了你爸了，硬的跟个榔头似的，以后我们家吃核桃都不用拿工具了，就拿你们父女的嘴，一敲一个碎。”。
季听右手扶着额，食指一直揉太阳穴来缓冲不适感，她听着奶奶的这段话不禁笑了笑：“那我爸的嘴一定是随了奶奶。”。
“那不是，嘴硬应该是你爷的基因。”奶奶开始推卸责任。
“嗯？”爷爷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背这个锅：“行吧，你们嘴硬怪我。”。
“我们嘴再硬也不会拿身体开玩笑啊，爷你都是要奔九十的人了，摔一跤把骨头扭了，这件事怎么我们谁也不知道啊？你们去医院了吗？该不会又是找了点草药敷一敷，在床上躺一躺，就完事儿了吧？”季听看着爷爷说道。
“没有，去医院了，不信的话我那床头柜里，还有病历呢。”爷爷指了指卧室。
季听紧皱眉头：“你们去医院了？那这跤摔的可不轻啊，我看看你的伤口。”，平常的小病小痛他们根本不屑去医院，因为奶奶的医术经过长年累月的积攒，还是很厉害的，一家人身上的小病小痛都是找奶奶解决，镇子上的人也会慕名而来。
“哎呀不打紧，你快吃点东西吧，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既然回来了就多待一阵子，让你奶给你好好补补身体。”爷爷说道。
奶奶附和道：“嗯，好好在家陪陪我们，别到处瞎转了。”。
季听低下了头，谁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嗯，我哪也不去，就在家陪着你们。”。
其实她也没精力去外面了，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兴趣，还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发会儿呆。
几人又坐了会儿，各自回屋睡觉了。
奶奶家是二层小别墅，一层有三间卧房，除了二老常住的卧室，另外两间卧房经常空着，一间是属于季听父母的，基本上只有过年才会住人。另外一间是大伯的，大伯二十出头就得癌症走了，因此这间房间一直被爷爷奶奶空着，屋内的设施一直保持着之前的样子，没有一丝改变，二老也会时常进去打扫卫生，就连过年也会给大伯的房间贴上窗花、春联。
二楼有三间卧房，季听、季闻一人一间，另一间是客房。其实这三间卧房还是专门为他们建的，在还没有他们的时候，二楼是奶奶的专属空间，偌大的二楼堆满了奶奶的各种医书，还有草药。现在也放了很多草药，一上二楼还能闻到一股草药味。
季听看着走在自己前面轻车熟路且提着她行李箱的付故问道：“你来这几天了？”。
付故笑着回道：“八天。”。
八天？算算日子那不正好是她离开C市那天吗？
“我去阳朔的那天，你就回这了？”季听问道。
付故骄傲的点了点头：“嗯呐，我等你等得好苦，我以为你两三天就能回来，谁知道一等就是八天。”。
季听冲他翻了个白眼，腹诽道：才八天就等得好苦，当初我在顷雨镇可是等了你三十二天！
季听转念一想：“那我奶奶催我回来，该不会是你撺掇的吧？”。
付故嘿嘿一笑：“这里面有我百分之五十的努力。”。
“好啊好啊好啊”季听无奈一笑：“付老板真是聪慧过人，足智多谋，季某佩服佩服！”。
“过奖过奖。”付故熟练的找到灯开关，打开季听的房间门，将行李箱摆在墙角。
季听走进来，发现自己的房间里也摆了一台热风机，甚至比客厅的还要大一点。
“这？”季听指着热风机问道。
“热风机啊，你们这太冷了，晚上睡觉冻得脸疼，捂被子里睡吧又缺氧，所有我给每个房间都安了一台，这样大家都不冷了。”付故站在门口说道。
“咦？”季听皱了皱眉：“你是怎么劝服我爷爷奶奶的？当初他们可是死活不答应我们用这个耗电怪物啊，你这一来就是六七台。”。
付故耸了耸肩：“我就说这是新型电器，不耗电。”。
“不可能，我爷奶是老了，不是傻了。”季听才不信这个理由。
付故笑了笑：“那我就是给他们下迷糊汤了。”。
“好好说”季听琢磨起眼前这个大物件，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开关，看来傻的是她了。
付故缓缓走了过来，蹲下身子：“开关在这下面，你用的时候摁一下就行了。”付故指着一个黑色的地方说道，季听站在那还是没看到按钮，黑色机身加一个黑色按钮，再加上房间里的灯不是很亮，按钮完美隐藏在黑暗下。
季听也蹲了下去，终于看到了付故所说的按钮：“呵，开关弄这么隐蔽。”。
“我也觉得不合常理。”
“然后呢？再点哪里？”
付故的手指往右边挪了点：“这里，有三档温度。”。
季听看着一片黑的地方无奈的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这才看清三个按钮的真实面目。
季听毫不犹豫的点了第三档温度，热风瞬间吹了出来。
“好了，你现在可以说说你是怎么给我爷奶灌的迷糊汤了，我们一大家子劝了他们这么多年，他们都不听，你一个陌生人说几句他们就听进去了。”。
“哎？我可不是陌生人，你爷爷奶奶可是看着我长大的——”
“打住，才看着你到八岁。”
付故噗嗤一笑：“他们在我的记忆里是很重要的存在，和在不在身边没有关系。”。
“行，那这位我爷爷奶奶的好朋友，请问你是灌了什么迷糊汤给他们二老？”。
付故抬起下巴，骄傲的说道：“其实老人家省钱只省自己家的钱，别人的钱是不管的，尤其是公家的钱。”。
季听皱了皱眉：“难道这还涉嫌贪污了？”。
“那倒没有。”付故笑了笑：“我说这是我们公司给员工的冬日福利，并且每年十一月到次年二月都有电费补贴，一个月一千元，直接打到他们的电费上。”。
“噗”季听撇了撇嘴：“这么荒谬，也信？好好好，就算这个补贴是真的，你怎么觉得他们不会把这个钱省下来用在别处？”。
“那我当然想到这点了，我跟他们说这个电费是月结的，如果一个月没用完，不累积到下个月。”
季听微微摇了摇头：“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个谎言需要多少别的谎言去掩盖？”。
“这个世界上的谎言其实于人而言只有两种，一种是不知道自己被骗，还有一种是知道自己被骗，我觉得奶奶这么聪明的人肯定是后者，所以她只是陪我演戏罢了。我把我的心意换了种方式给他们，他们就会心甘情愿的接受，所以我的这个谎言不需要掩盖。”付故一本正经的说道。
“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好？”季听坐在床尾，低着头问道。
此话一出，整间屋子安静到只能听到热风机的声音。
“其实……”付故看着季听说道：“这是弥补，如果我当年不任性，我们两家会和现在不一样。”。
季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什么意思？”。
“其实，当年我们一家子搬走不是因为我父亲工作调岗，调岗是我父亲和单位要求的，当时是我要离开这里，离开你们。现在想想我也是自私，我们两家都交好几代了，却因为我让大家断了联系。”
季听微皱双眉：“为什么要离开我们？”。
“那可怜的自尊心呗。”付故自嘲的笑了一下：“刚回来的时候，二老问我爷爷的近况，我说出我爷爷去世的消息时，爷爷立马说了一句话，他说为什么不通知他们，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当时很愧疚，才恍然大悟，原来我爷爷总挂在嘴边的回老家不是随口说说，我没能让他们见到彼此最后一面，我太失败了，连最亲之人的心都看不明白……”，付故低着头，昏暗的灯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季听鬼使神差的走到付故身前，付故一把拉住季听的手，将她抱入自己怀中，头靠在季听的肩膀上，抽噎起来。
季听震惊到睁大了双眼，一动不敢动。
“过去的事不必过于执着。”季听轻声说道。
付故依旧将头埋在季听的肩上，只是停止了抽泣，想说的话咽在了肚子里：所剩的时间不多后，对于过去的执着就越深，如果我没有那点可笑的尊严，这会是我们一起度过的第二十四年。
付故松开了季听，抹了把眼泪：“见笑了。”。
季听摇了摇头，轻轻说道：“不会。”。
“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睡一觉，我们明天见，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付故温声说道。
季听打趣道：“有蛇的那个山洞我不去。”。
付故噗嗤一笑：“大冬天的它们都冬眠了。”。
“冬眠怎么了？万一我们遇到一条容易被吵醒，还有起床气的蛇怎么办？”季听笑着说道。
付故笑了笑：“那我扛起你就跑，可不能让我们的小听受欺负。”。
季听弯嘴一笑。
付故走了出去，握着门把手，一脸得意的冲季听说道：“对了，忘了告诉你，爷爷奶奶喊我留下来过年，这次你可不能总想着赶我走了。”。
“嗯？你——”
“啪——”不等季听的话说出口，付故迅速关上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