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古董

    齐鑫工业园,生活区的最顶层。

    季蔚瑛将儿子安抚好,给坐立不安的徐英倒了杯凉水。

    又扫了一圈围坐的几个人,无奈地说道,“没杯子了,你们随意吧。”

    几个执鞭挤在一张沙发上,神情恐慌,压根就没注意到她说的话。

    而一队的队长张呈风一脸肃穆,时不时转头看向门外。

    原本坐在他旁边的弟弟站了起来,弱不禁风的身体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

    他绞着细长的手指,心里无比纠结,却还是开口,“哥哥,小铃她还没有……”

    话音未落,那几个小孩像是得到了支持,异口同声地附和。

    “是啊是啊,小铃姐姐还没上来呢!”

    郑如花听了,恶狠狠地瞪着小孩,阴阳怪气地说道,“现在自身都难保,谁还有空管个病秧子?!”

    另外两个执鞭同样不赞成,其中一个委婉地说,“这外边昏过去的园民这么多,还有些像鬼一样到处游荡,仿佛变了个人……”

    “哼,”另一个撇了撇嘴,不屑冷笑,“说不定早就死了。”

    被一连串吓唬,默默眼里蓄满了泪水,睫毛一扇就划落脸颊。

    几个小伙伴连忙安慰,又是擦眼泪又是递纸巾。

    季蔚瑛看不下去了,冷声说道,“这么有精力吓唬小孩,不如想想到底怎么办。”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徐英揉着眉头,大声呵斥,“还嫌不够乱吗?!”

    所有人瞬时噤声,等待团长给出一个指示。

    徐英走到门口,先是张望四周有没有那些游荡的园民,而后转过身吩咐。

    “二队的张勇哥俩还待在下边,我们不能丢下不管。”

    扫一圈神情不一的几个人,徐英点了张呈风和一个执鞭过去。

    “至于你们说的那个谁,”他沉吟片刻,瞥了眼张呈风的弟弟,“小瑛你和他一块去。”

    差不多了,徐英把剩下两个执鞭绑一块,“你俩,去四处看看,有没有神智清醒的,带上来。”

    吩咐好了,屋里的几个人都一动不动,徐英纳闷地上前几步。

    “怎么,你们不乐意?!”

    季蔚瑛将儿子害怕得伸过来的手攥紧,指着徐英背后,“老徐,你……”

    浑身热血冲至天灵盖,徐英颤颤巍巍地回头,看见一抹衣角。

    一个面无表情的人站在身后,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屋里的人。

    霎时间屋里各人使上了自己的能力,警惕地盯着屋外的人。

    墨萸随意拨开落在肩膀的长发,神情淡淡的,似乎对面前的危险毫不在意。

    她微微偏了偏脑袋,对着一旁说道,“是这吗?”

    众人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人隐在门外,纷纷又将手里的家伙事对准他。

    冷殷闭眼感受了一会,目光落在人群中央的徐英。

    “应该就在他身上。”

    在剑拔弩张的气氛里,墨萸缓慢踱至徐英面前,随意一瞥。

    “这气息好像是有点相同。”

    说着就不顾众人的目光,抬起手对准了徐英的眉心。

    季蔚瑛下意识想阻拦,却发现劈出去的风刃仿佛融进了未知的空间,丁点儿也没有碰到那人的衣角。

    闭眼凝神,墨萸口中念念有词,但奇怪的是,直至念完,也没什么异状发生。

    墨萸眉毛微蹙,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这才愿意正眼打量眼前的人。

    “不应该啊,这里到处都是那人的气息,这人很有可能和我一样……”

    冷殷刚说完,就看见徐英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哆嗦着手从衣服里捞出一个护身符。

    他听出两人话语里的意思,立马想起白礁给他的东西。

    “你们......不会是在找这个吧。”徐英没有感受到两人的恶意,“那家伙说这东西大有用处,我还寻思着是个厉害的法宝。”

    “结果什么好处都没捞着,还被你们找上门来。”徐英自嘲道。

    握着护身符的手使劲,将挂在脖子上的东西扯了下来。

    冷殷正想接过来,徐英却忽地收了手。

    “喂,这礼尚往来,你们没有什么要对这里这么多人说的吗?”

    徐英本意是想从这两人嘴里撬点情报,毕竟他们一看就比寻常人要特殊得多。

    墨萸掀起眼皮定定地看了一会,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她没必要再把更多人拉进来,神秘人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冷殷落在后面,快速地丢下一句,“底下的人只是精气神被汲取了,过些时日就会好的。”

    “咳咳……”一出来,墨萸就忍不住捂住心口,本就苍白的脸被寒风一吹,显得越加病态。

    冷殷及时站在她身后,挡住了寒冷的冬风。

    他有些不忍地开口,“一下子清除这么多人的印记,实在是太耗费灵力了。”

    冷殷此时无比后悔,恨自己听信小人,害得这么多人无故丧失了神智,还连累了墨萸。

    “拔除那家伙的印记只是第一步,”墨萸慢慢平复呼吸,“最重要的还是找到这个四处捣乱的人。”

    冷殷摊开手掌,上边静静地躺着一朵小花,“奇怪的是,这人居然能令这上古时期的末影竹受他驱使。”

    “而且,就算是当初末影竹一族最鼎盛的时期,也做不到寄生范围如此广。”

    墨萸听着他的话,不置可否,盯着那一枚小小的竹花,那是刚刚冷殷趁徐英不注意换取的。

    毕竟这东西留在他身边毫无益处不说,待久了甚至会被那竹子同化。

    “其实我有一个疑虑,”墨萸轻声说道,“无支祁最衷心的部下,名为木魅的,到底有没有被擒获?”

    冷殷自然没法回答。

    显然墨萸也不在意答案,她喃喃低语,“无论如何,到底是个祸害。”

    在两位圣灵忙着处理神秘人留下的痕迹时,远在白鸢楼的几个人也没有闲着。

    谈萤有些头疼地看着眼前油盐不进的狐妖,她索性放出狠话。

    “不管怎么说,这镇渊砀不可能给你,前辈还是换样东西吧!”

    “镇渊砀?”九漓饶有兴致地琢磨着这个词,似乎很是新奇。

    之前每个人连番上阵,嘴皮子磨破了也没能劝得这位神仙改变主意。

    这下看着有松口的迹象,钱莱连忙接着说道,“是啊是啊,您沉睡多年还不知道,这外头都乱翻天了,都是因为这镇渊砀。”

    “有人把埋在水底的镇渊砀翻出来,就是想引起滔天洪水!”

    眼看着钱莱越说越离谱,谈白松忍不住拍拍他,示意别太过分了。

    但谈萤看出这位大妖对似乎对如今发生的事情感兴趣,斟酌着开口,“听说啊,这镇渊砀还是大禹亲自镇在各个水域的……”

    出乎意料的是,谈萤这话一出,九漓的脸立马冷了下来。

    原本还算融洽的气氛顿时冰封,其余人立马闭上喋喋不休的嘴,忐忑不安地望着九漓。

    再傻的人也该明白了,眼前的狐妖明显对大禹毫无好感,不仅如此,甚至还不愿意听到故人的名字。

    “今夕何夕……”九漓有些恍惚地问道,一身的气势卸了下来,不再这么凌厉逼人。

    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回答,不约而同地感受到压制在身上的力量渐渐消散。

    “算了,”九漓慢慢抬起头,望向高空中悬挂的月亮,叹息道,“物是人非,人去楼空,我又何必奢求呢?”

    细碎的话语飘散在徐徐晚风里,谈萤只听到只言片语,却感受到了犹如潮水般凶猛袭来的孤寂落寞。

    狐妖沉睡千百年,一朝被唤醒,旧友尽散,亲朋不再,即便修成人人羡艳的神仙,又何来欢愉呢?

    “呵,”九漓偏头盯着谈萤,嗤笑一声,“收起你那恶心的眼神。”

    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她的身影就消散在月光中。

    临走前,还丢下一句,“赶紧滚,别让我再看见你第三次!”

    谈白松急匆匆地走出巷子好一会,才反应自己女儿还留在原地,他着急地喊出声,“萤萤,走了!”

    逼狭的巷子里,一侧是无人问津的酒楼,没风时,连幡旗都蔫蔫的,毫无生气。

    又有谁知道,里面住着个宿醉不醒,买醉人间的小狐狸呢?

    一股热意涌上鼻端,谈萤吸了吸鼻子,最后看一眼黑黝黝的窗口,转身离去。

    直到现在,谈萤这次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原本秩序井然,方便快捷的现代生活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些腐朽陈旧的老古董。

    “爸爸,我手机呢?”谈萤小跑上前,拍了拍谈白松的肩膀。

    谈白松一脸莫名,“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玩手机?”

    “再说,有手机也没电啊。”

    谈萤抿着嘴笑,“我就感慨感慨,好久没碰手机了。”

    一旁的钱莱听到这句话,侧过脸看着谈萤,似乎是不理解她为什么突然提起手机。

    迎着月光,一群人向着最深处走去,明明前路尚不明朗,谈萤心中却比之前还要澄明,仿佛一直掩盖心头的阴霾彻底散去。

    一路上,两旁的楼房没有任何精怪出来捣乱,似乎是受了谁的吩咐。

    一行人顺顺利利地来到白鸢楼面前,明霖抬头看向高悬的牌匾,朱红的字俊秀飘逸,笔锋肆意,说明这提字的人是个野心不小的。

    或许是祭祀官之间的相互感应,白鸢楼里的沈青兰从休憩中清醒过来,第一句便是,“钱兄……还有……是明家吗?”

    她心中隐约有个猜测,却不敢声张,悄悄挪动着轮椅,来到了昏睡的絜钩附近。

    “还在睡,这得是多大的美梦啊?”沈青兰无奈地说道。

    漫山遍野都是珍馐,一旁是以前抓过的肉质鲜美的灵兽,一旁是充满现代气息的薯片可乐。

    小山谷里长着一棵参天大树,树枝编织了一个摇摇晃晃的秋千,上边正卧睡着一只火红羽毛的大鸟。

    正睡得香呢,不知为何,秋千剧烈摇晃,把上边的大鸟甩了下来。

    小陶睁开眼,气急败坏地骂道,“谁啊,谁敢吵老子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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