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顶过冬，生于春，一年中为数不多属于自己的时光。

    全国大面积的疫情卷土重来，这会儿时间正好赶上高三刚开学。

    星期五还没过完，苏里很晚才睡，躺在床上刷着朋友圈，看着朋友们汇报哪哪有被封了。只不过是前一天晚上被通知居家网课，晚间小绿组织班干说是明天去学校帮同学们打包课本，不幸的是小绿处于隔离小区，只能拿着一台手机远程操控着一切。

    第二天一早，苏里瞧见手机里通知其他班干相继回校，简单收拾也出门了。

    走在路上几片树叶随风卷起，沉重地躺下，整个城市像是盖上灰布，静悄悄的，人烟稀少的。

    进校门亮出通行码，往墙角一望就被年级主管抓了个正。

    瞅了眼还有吴念、莫猖狂等人，说是来收拾东西也不拿袋子，什么都不带就来，最后还是主管随便在地上扯了几个麻袋给他们，一路上还在感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次回来。

    班干也是骂骂咧咧地来到教室，路过别的班都是家长和班主任在帮忙，莫猖狂叉着腰站在讲台“这个班永远与众不同”，好在小绿还联系了几个家长，不然迟早累死。

    东西也都是左凑右凑齐了。大部分同学教室里留着书箱，三两下塞到书箱里盖子封上。没箱子的就是拿绳子捆几札，马克笔写上名字，再到家长的手里扛下楼，几个人也是把五十多人的东西收拾好，搬到学校对面小公园等着同学来领。

    刚闲下来的苏里坐在沙发上，吃着刚削好的苹果，刷着手机的信息，向着外面大声喊“妈！”

    “怎么了又？”

    “班主任说晚上回学校做核算，明天正常上课……”

    “那不好吗？在家上课能学什么。”

    “好个屁，我刚辛辛苦苦搬回来的书。”

    苏里瘫在沙发上，望向那堆书，心里好没气。

    那天晚上苏里记得很清楚。

    微风，不算冷。

    到场的时候不算晚，陆续有学生走进学校。苏里盯着手机里的信息走到教学楼下集合，放眼望去都是戴着口罩，摆弄着手机要么就是和身边人聊天。

    好嘛，在风中站在干等。

    学校广播布置着核酸工作，最后才到高三，他们只能坐在操场上干等着，好在苏里偷摸带了手机，还能玩几下。

    苏里的位置是按照老师排的顺序站位，隔壁是三班，何似他们班。

    坐下的时候她估摸地看了眼，没找到人。

    低头看手机里的信息盘算着明天能不能正常上课，后面的纪兰突然戳住她的腰，示意她向前看。

    望去是一个穿着校服的人在低头，里面套着白色卫衣，是他，准没错了。

    “排在前面，这会儿不用再偷摸看了吧？”纪兰凑到苏里耳边说。

    苏里一个转身把纪兰拉完前，显得自然一些，脸上洋溢着浓浓的满足。借着顶级好朋友的肩膀打掩护，她悄咪咪地打开相机，对着背影咔嚓拍了两张。

    没有相机闪光灯忘关的故事，一切做起来如鱼得水，那张背影静静的保存在相册中，是为数不多没带模糊感的照片了。

    操场前挂着一台路灯，顶亮的，好巧不巧就在何似前面，照得整个人更加显眼，哪怕他的脚步往回收半步，都会很显眼。

    她就这么在人海中一次又一次望向他，望着那背影，很久又很久。

    他们之间的距离正在一步步的缩小。

    听说看向喜欢的人，眼神是炽热的，充满希望的。

    广播中说着请高三学生起立并后转，按秩序核酸检测。

    等着饿了，纪兰点了几杯奶茶送到校门口，喝了杯泷珠奶茶，不知道从哪传来的扑克牌，相继打了几局，聊了很多不能聊的，感觉也没那么糟。

    苏里没来得及避开眼神，何似后转的时后正好对上，她慌乱中抓着纪兰肩膀假装说什么。顶多也只是看了一眼，又低头看手机。

    苏里缓口气，接着微微颤颤举起手机拍了张何似的正面照，又趁着人发现之前收起手机，没想到纪兰勇猛。开着录像对着何似，塞到后面人的手里让她举着。何似走过没看手机，看了眼苏里嘴角上扬。

    苏里险些没拿稳，但心想又不是自己手机。扬起笑脸像位小大人似的拍着纪兰的肩说记得发视频给自己，跟在队伍后走出去。

    到场地其他年级的学生差不多离校完了，老师说着哪人少往哪排。苏里看着前面一排空，想着排前面能早些回家。

    老天像是在创造机会，自己又不听使唤跟着何似，跟在他身后不慌不忙地走。

    只不过起步有些快，他和她之间始终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好像又没那么近了。

    短暂的几秒钟，对于无名氏的她所经历的这些，足以挂念很久。

    大白的手法很轻，并不像他们说的那么粗鲁。这次苏里没再跟上去，只是跟在后面，看了眼纪兰，模仿着何似走路的姿势。她不止一次感叹道走姿多么像遛弯的老大爷。

    何似始终是低头玩着手机，和同学往着荷花池走，走得很快。他出了校门向右，她向右拐弯，就像是反比例图像，在一个平面内，只能对称，不能相交，也毫无交集。

    苏里回到家又费劲重新收拾书包，最后掏出手机浏览照片和视频，仔细看才发现，拍照的时候何似盯着是自己的镜头，她是一点都不想删，也不敢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