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左大哥没有去参加考试，三舅也有点儿着急，他太看好那个孩子了。

    三舅因为赵大哥要去参加考试，特意到县城住了几天，现在听说左大哥没有去参加，也是干着急。只是他自己还有学生已经放假几日了，只得先回去，只是嘱咐我们如果有消息告诉他一下。

    当时只约好了府城集合，却并没有留彼此的地址。

    因此只能托人打听。

    八月中旬的时候接到南冲县的一个单子，正好那天我也在店里。

    “恭喜呀，老兄，你家出了两个秀才，真让人羡慕呀。”

    “是孩子自己出息，我们夫妻两都不识字，也没管过。”父亲谦虚到。

    “你们云中县的县太爷是个好人呀，听说这次中了秀才的都可以免费入县学，自己解决吃住就行了，我们南冲县就不行了，我们县还有个案首呢，但我们县学已经早就不开了，据说他们家也贫穷，母亲好像生病了，这次乡试都不能参加了。”

    “族里或者村里也不帮忙吗？”父亲还没有反应过来是左大哥。

    “都帮不上，我们那里穷，大家觉得虽然考了案首，但是以后更难，不可能考上的，现在是老人生病，将来还得去京城考试，大家觉得没有希望。倒是有那有钱人家要帮忙，只是有条件的，比如有的要过继儿子、有的要招为女婿，那孩子却有点儿骨气，不愿意呢，现在打算开馆收学生，做个教书先生呢。”那人也有点儿遗憾。

    大堂哥听到了赶紧过去又问了一些情形，那个人也不是很清楚，大概就知道一点儿，都不是自家的事儿，谁也不关心。

    我觉得可以过去看看，如果能帮忙当然最好。我倒不是想圣母，只是觉得确实可惜，相处了一段时间后，知道左大哥是个有能力的，不试试如何不可惜，即便不成功，大不了做个教书先生我相信他也是能承受的起的。

    回去我和发儿、淘淘说了左大哥的事情，淘淘也央求我把左大哥接过来吧，说他可以帮忙抄书挣钱，也可以多做些木工活。

    这事儿就在于我知道了，确实没有办法不管，上一世我亲情缘很薄，后来有不少的朋友在关键时候相帮相助，我不是救世主，不是所有的苦难都能帮，但是有些人值得一帮，世界永远是自助者天助，左大哥一直在自助，我伸手只能算是天助。

    商量定了，父亲、我、发儿一起去了南冲县，抄了近路也走了七八天的路程，至于风景这一带没有特别经典的，都是土山。

    南冲县果然没有云中县富一些。当时和那位客人问了大概的地址，不甚详细，好在毕竟是府试第一，还是有些知名度的。问了一些人终于找到了左大哥的村子，村子没几户人家，我们到的时候是个小孩领我们过去的。那是个茅草小屋，院子用篱笆扎的，虽然穷但干净整洁。

    进了院子，听屋里有人说话，我们在门口听有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我说你怎么这么死性呢，我家老爷让你做上门女婿，你母亲的病我们府上着人去治。我知道你想的那个几个方法，那都行不通。你之前自己一边读书一边挣钱现在都花完了吧，你母亲急需要钱，你想开书馆，你也不看看我们这边有几个人愿意读书的，能考上那就沾了祖宗的光，但不是所有人都有你家的祖宗，饭都吃不饱还读啥书。”

    “这位大爷，”这个虚弱的声音应该是左大哥母亲的，“不是彦儿不愿意去，是我不让他去，”左大哥全名左承彦，“人的寿命天注定，我们有钱治就治，没有那也是命，彦儿读书是我支持的，他是男子汉，不能因为我阻断了他的前程。人都是要死的，如果因为要苟活而让我拖累了孩子，我做不到。”

    左大哥曾经说过，他母亲是读过书的，好像是出自落魄的书香之家。

    “左大哥，你在家吗？”发儿在我捅了他一下后开口说话。

    左大哥看向门口，看门口的是我们，一霎那露出了一些欢喜。

    “这位大爷，我们是这家的外地亲戚，刚你说的话我们也听到了，实在是抱歉了，麻烦您回了府上老爷，我们孩子确实不去做上门女婿。”父亲对那个管家模样的拱了拱手，顺便从发儿手上拿过一瓶酒，“有劳了。”那个管家看这样的场合，也不再坚持了，拱拱手走了。

    “伯母，左大哥。”等人出去了以后我们互相见了礼，左大哥向母亲也介绍了我们。

    “左大哥，贸然上门，实在是打扰，”我有点儿犹豫要不要说，有时候读书人确实是有骨气的，但也只是一刹那，我感觉左大哥应该不是不知道变通的人。

    “伯母、左大哥，我就实话说了，当然我也尊重你们的想法。我们是因为从客人那里听说了你们的情况，才上门探望的，一方面是探望伯母，一方面是想着尽我们的努力看能不能帮左大哥能继续读书。不知道伯母和左大哥愿意听我说一下我们的想法吗？”

    “琪妹妹你说吧，伯父和琪妹妹你们能过来，在下感激不尽。”左大哥面带真诚的说。

    “好，是这样的，如果左大哥不嫌弃，带着伯母一起跟着我们到云中县，和我们一起住，赵大哥也和我们一起住呢，你们也可以一起探讨，错过今年没有关系，三年后再考；伯母可以和我们一起住，将来就是你去参加乡试、会试啥的，伯母也算有人可以作伴，不至于让你远途操心。”我顿了顿。

    “也许左大哥可能会疑惑我们为什么要帮忙，我说了左大哥也别生气，这第一天助自助者，左大哥的学问值得我们去帮助，你就当我们这个外力算是天助吧；第二我们青州府认识一场，算是缘分吧，看着你这个案首放弃了，属实可惜，赵大哥没有对手也寂寞呀。”

    “当然，我们确实也不是什么大福大贵之家，但钱财这个东西都是身外之物，肯辛苦，总是会有的。再说，如果你真要开书馆，云中县也许比这里会更受欢迎。”

    “当然，我们也尊重伯母和左大哥的想法，毕竟这个都只是我们单方面的想法，也许你们有另外的想法和规划。”

    左大哥忙站起来一揖到地，父亲赶忙扶起来。

    “小生这辈子感激不尽，青州府得琪妹妹帮助，如今为我的事情又来操心，我真不知该如何感激。”左大哥一脸感激。

    “陶大哥，我们娘俩真的劳烦你们了。”伯母意思也是答应了。

    “不麻烦，不麻烦，都是好孩子，要不这样，让他们认个兄妹吧。 ”父亲冒出来一句乱认亲，我也没有反对，毕竟这样可能更好相处。

    我们又重新见了礼，算是认了一门干亲。

    发儿跟着那个小孩出去找个大夫过来，大夫说问题不大，更多还是心病，开了点儿药，家里其实没有什么要收拾的，因此当天就雇了辆驴车返回云中县。

    到家里后，将他们母子安排在东厢房，母亲其实是喜欢热闹的，以前自己在家的时候经常往店铺跑，现在干娘过来，她也挺开心，两个姐妹也聊的来。三舅知道左大哥来了，也写来书信鼓励和安慰。

    左大哥因为是南冲县的，暂时去不了县学，只能在家里温书，大多数时间也是帮店铺忙事情，左大哥说今年已经错过，晚些再备考也是没有关系的。我也是这种观念，书有不少，平时看着即可，保证备考不断续就行了，平时帮忙干个活，可以扩展一下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