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淘参加秋闱，我和母亲在京中日日盼望。

    淘淘近几年也多随我和左大哥修书，对书籍的热爱更甚，诗文也俱佳。但更重在学问，对于科举一途其实并不太热衷，此次参加算是给自己多年准备科举一个交代，后续的发展听其选择。

    我家极为开放，一如父母不曾要求我一定如何一样，关于淘淘一定如何父母也不限制，主要能身体康健、成家立业即可。

    至于左大哥和赵大哥，父母期盼都只是平安而已。

    所以，若淘淘确实致力于学术的也无不可。端看考试结束后再定。

    八月下，淘淘还未到京城，消息也传来，淘淘中举，案守，解元。三元及第第一步实现，消息还是从宫中传来的，皇上居然也有关注。

    从近年对皇上的观察，这是个想要建立文治武功的皇帝，继位二十年才三十八，正是大好时刻，正可大展宏图。因此，这些年对外平定边疆，一些滋扰的游牧民族等都已基本降伏，虽然可能还在蠢蠢欲动，短期内当会老老实实。

    边境平息后并不一味动武征伐，因为开疆拓土的征伐一般都要长途行兵，穷兵黩武一定会伤民根本。所以与民休养生息，是否要开疆拓土，也要是国富民强才考虑。

    与民休息二十年后，如今可初步算是国富民强，文化昌盛。农业经济上商业繁荣、粟米充库，社会上吏治清明，文化上欣欣向荣，逐部文化典籍还是修撰当中。隐隐已有盛世之象。

    对于淘淘走不走仕途，我们都已经没有执着了，淘淘自身是喜欢书籍的，自古无非立德、立功、立言，立德万世没有几个，立功处于和平之世战功难得，也只有立言可传之不朽，当然我们也未必期他不朽。原先不过是为了走出那个山村增多见识而已，如后来未曾遇着赵大哥、左大哥和国公府，我在商业上必不致能如此之快，不是我没有自信，实在在我也不必高估自己的能力，虽然曾经历过各种商业运营模式，但未必都适合于每个朝代，同时也未必在智商上能胜过土生土长的人，尤其是人情世故上，与本土任还是多有不和，所以要多赖左大哥和赵大哥的周旋。至于在官场上，淘淘和发儿年岁都不大，也至多可在今年能够科举有望，那也晚于赵大哥和左大哥，他们如今多少已经站住了位置，且有上升之象，这是我当时始终未曾想到的。

    所以想到这些事情，有时反而不安，总觉得福分太深，再若匆匆前行却未必是好事儿，历来水满则溢、月满则亏，盈亏有道，总需小心，当然也不必唯唯诺诺，只是勿再特求富贵，或者特求奢侈，或至祸害他人。

    淘淘如果无心仕途经济，也正好，如愿在学术上乐意钻研一生当然更好。

    当然一切要等淘淘考完以后再定，关于此等心思也曾透露与皇上，毕竟现在他修书亦需有才之士，而淘淘虽然与一些耆宿大佬相距还甚远，胜在性格活络，又肯于学习和钻研，况我家藏书颇丰，所以颇得那帮大佬喜欢，甚至常起调节作用，很多时候皇上不肯面对那帮善于教人的老人，淘淘出马倒是常能收到非凡的效果。以至于皇上要行一些非常之令，常着淘淘先行搞定耆老。

    淘淘九月下就回到了京城，到明年春闱还有半年的时间，这半年时间也并未着急，关于方向也米有催他，国子监也不去上班了，更多在家里帮我整理或者抄写书籍，或者去翰林院参与一些较对工作，忙的乐不思蜀，这算是他的志向一种，我觉得无可厚非。

    而我这些年抄书抄的不少，因为书籍没有打算用来出售仅做私人收藏，书籍并未想大量付印，所以一直也都是手抄。只是现在一方面很多书籍为了供皇上还有其他翰林编撰可以看到，需要抄写多份，另一方面未来修史或者修书成册以后，皇宫存一份，发行于世肯定还有大量的需求，所以要考虑印刷了。印刷无非雕版印刷和活字印刷，因为这个朝代在隋朝以后拐弯的，所以错过了灿烂的大唐，雕版印刷还未全面普及，从零散的书里我发现有人有小规模的用，但并未形成社会现像，活字印刷还未出现。

    我对这两个都不甚了解，毕竟我上一世接触的最原始的复印是那种用滚筒滚一下复印，主要是复印试卷，复印好的试卷一摸一手黑，每次考试完了袖子都是黑的；再往后自然都是复印机了；所以对这个东西也只是从历史上得知而已，还需要专业人士出马，所以先去找在京城的父亲，从动手能力这个角度，父亲的动手能力是最强的，基本能实现我的各种需求。

    那天都在家里，一方面就谈了谈淘淘的未来规划问题，淘淘自己也觉得他可能更擅长学术，所以考完以后也有意向去先做编书、修书的工作，后续随着年龄的增长再说，。、

    我就说了一下我关于雕版印刷和活字印刷的意思，淘淘、左大哥也都非常感兴趣，吃完饭三人就先拿木头去实验了，我告诉他们实验的话要选择木头遇水不发胀，发胀的话就只能用一次了。父亲先雕出来一首七言八句的诗，图上墨，找来纸张覆上，当复印页出来的时候，淘淘乐此不疲的反复了好几次，其实字体啥的都有残缺，这一步其实已经有人在做了，就是常规的拓而已。还有很多技术性的问题需要解决的，这个我就不管了，后面他们自己研究就好了。

    他们也都是雷厉风行的，那年的年底，基本上研究好了一套的流程和生产线，我去参观了一下，也给不了太多的意见，实在是上一世我也不过是享受结果而已。这四个月来淘淘和左大哥的热情也几乎都在这件事儿，楼大人也居然好奇来参观，一开始他固执的性格又犯了，说这是阻碍大家写字，让大家懒惰，我们也懒得理他。

    我的意思是，这只不过是一种降低书籍成本的方式，从而给更多的士子以学习的机会，当然皇上可能会顾及的是知识的传播可能会带来坏的结果，毕竟传统的思想里都是愚民的，好在这个皇帝倒是并没有觉得要愚民，只是对于一个新生事物肯定还是有顾虑的。我和左大哥也探讨过这个，主要从有利教化的方向，因为书籍出版是可以归国有的，至少作为一种迂回发展，暂时阶段要归于国有，那样对于书籍的类型就可以进行选择，皇上思量很久以后就同意这个方案，因此这条生产线就归了国有，归于翰林院。

    对于普及国有概念我当时没有想过什么，后来这个开明的皇上居然顺这个思路，陆续将以前未国有的一些产业陆续国有，这当然是后话。

    因为书局归了国有，所以我也不上心了，过年后淘淘准备春闱，象征性的关心一下，到春闱，淘淘会试中案首，对于连中三元的呼声更多了，很多人都在观望三年后，继淘淘姐夫状元及第以后，淘淘是否能状元及第。为此皇上还开玩笑，不让淘淘状元及第，要让大家大跌眼镜，当然也开玩笑说，要不成全了淘淘。

    殿试出来以后，最终淘淘状元及第，皇上说是认真的，并不是特意给面子，说没有想过平时见到还孩子似的呢，确实是有才学的，这主要是得益于淘淘并未死读书，见识比一般人都要高一些，因为见过的多，经历过的多。

    当然又是一番热闹自不必说，只我家就非常低调了，约束家里人除了必要的活动外，一律不得参加，后来皇上听说了也是极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