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三，也就是你把她当个宝，不过就是给大姐打工的，至于让你跟小姑姑怄气吗？”张墨也是个没轻没重的，愣是什么话都往外说。
“张墨，腿还没好全就给我闭嘴，别逼我送你回医院”宁江风就差扔了手里的筷子，要跟张墨干上一架了。
要不是张墨刚从医院出来，气焰也被他老子削了不少，另一边叶延和宁江觉也拦着宁江风，这两人说不定还真得干上一场。
宋萱叹了叹口气眨了眨眼，拉着宁江风坐下，开口云淡风轻地说道。
“墨少说得是，我是替张董办事的人，不值得各位为我多费口舌”
从前她可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如今在她眼里什么都不重要了。
只是这一刻，她突然有些心慌。
在这之前，她从未想过，宁江风竟会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眼瞧着，场上氛围不对，小姑姑轻笑了一声，对着宁江风说道；“既然是为倾丫头办事的人，那我自然也得好好疼一疼了，你坐我这边来，我要跟这姑娘说说话。”
也是后来，宋萱才听说，原来这最后一家竟是聂家，这聂家老一辈都是德高望重之人，只是自从进入了新世纪，年轻一辈都在外地当差，势力虽然都盘踞在外，但毕竟祖上威望摆在那，面子里子的，逢人都是要高看一眼的。
那天聂家来的是聂老爷子的幺女，虽然年纪约莫着只比小辈中年纪最长的叶延还要大上几岁，但按辈分这桌子上年轻的男男女女，都得喊这位一声小姑姑。
就连宋萱也在好奇，不知道是沾了张倾的光，还是沾了宁江风的光，这东道主的东城叶家平日里是瞧不上宋萱这些在跟前手底下帮忙办事的人。
没想到恰恰还安排了她跟这么些个大家族的人坐一起。
宋萱自己都心底里苦笑着，暗骂自己不配。
宴会中场，叶世安和秘书早早地乘坐专车提前离场，只留下叶家几个年轻小辈控场。
叶亦衡举着酒杯朝西面这张桌子走来时，他已经被灌醉了好几杯酒，此刻早已满脸通红，半醒半醉，走起路来都是半摇半晃的，要不是助理扶着，真没准下一步就能摔成狗吃屎。
宁江风刚跟张墨吵完架，两个人都在气头上，谁也不理谁，两个都是公子哥的臭脾气，连带着还生起了旁的不相干人的气，愣是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
这不眼瞅着宁亦衡走来，他们哥俩也愣是不肯起身，去搀扶着那位。
“你们俩好小子，在我场子，还有不高兴的？”叶亦衡一直跟着他爹跟前忙前忙后的，哪里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直到是瞧着张墨和宁江风两人脸色不太对，才开口问道。
宁江风斜着眼睨了他一眼，愣是还是不肯多说话。
他脾气有多倔，宋萱以前也是见识过的。
“都站不稳了，少喝点吧”张墨脾气渐止，虽然心里头没由地还有些憋屈，但到底还是开口应了宁亦衡的话。
“对不住了各位，今天照顾不周，在这里给大家赔礼了”叶亦衡说完，从助理手里接过满满一杯酒，便一饮而尽。
这桌子上的几家，都跟东城叶家颇有交情，他们之间的关系盘根交错，要是真掰扯清楚，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小辈们也是从小到大的情谊，叶亦衡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一个个都门儿清，至于到底有没有怠慢，要不要赔礼，也不会真拿到这场面来说。
众人默契地相视一笑，竟也没再多说话，只是默契地喝了杯中的酒便坐下。
叶亦衡今儿是真高兴，这边刚刚喝完，便举着酒杯绕到了宋萱身后。
“宋总，这杯酒我敬你，你可真有能耐啊，竟也让我那老子点名道姓的要我亲自给你敬酒”
这哪里是敬酒，这分明就是挑衅。
聂家小姑姑是个敞亮人，刚想开口为宋萱说话。
宋萱已经一个起身，顺手从桌前捞起了还剩半杯酒的高脚杯，脸色温和依旧，说道：“多谢叶董抬爱了，这杯酒就当我敬叶董和叶总您的”
宋萱说完，便一饮而尽。
她也是个干脆的人，喝酒就喝酒，从来就不喜欢来那些虚的假的，有的没的。
这不刚刚喝完，叶亦衡的脸色先是一惊，而后便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欣赏和佩服。
“我可算是知道为何倾姐为选你了”叶亦衡说完，便是仰头一笑。
回头时，他突然止住了声，眯着眼睛，盯着宋萱的脸，暗暗说道：“可惜了，你这张脸可真像那死去的贱人。”
“叶二，你发什么酒疯！”
宁江风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又急又躁。
在座的众人皆是不解，不知道宁江风和叶亦衡在打些什么谜语。
聂家小姑姑转头看向宋萱时，她同样无辜而又好奇地眨着眼睛，摇了摇头。
只是在难以察觉间，早在叶亦衡开口时，宋萱修长的睫毛便猛然一颤，只是那脸上的笑意却依旧荡漾。
宴会结束后，聂家小姑姑提议让大家赏个脸去她新开的茶馆坐坐，顺便提提意见。
这聂家的小姑姑是长辈，跟着宁江风他们一群人都差着辈份呢，如今她都开了口，桌上那几个原本打算去场子寻乐的，都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宋萱本就不是他们圈子里的人，这不一晚上跟着他们坐在一桌，都觉得生硬得很。
聂家小姑姑特意让宋萱也跟着一起去，宋萱本不想继续，可是奈何她与张倾的关系。
宋萱还是应了。
到的时候，张家的几个小辈也来了，里面就有张墨晗，林家的林婉仪也来了，聂家的自不必说，晚辈们也都在。
茶馆于一片闹中取静之处，听说这小楼还是明清时候某位落败王爷的私宅，后来转了几手，才到了聂家的手里。
那些哥儿小姐们的，从小在帝都城里长大，偏偏对这些还算是有些了解，这不刚来没多久，就绕着小楼瞧了许久。
林婉仪在国外学的就是艺术，不过她学得都是些欧洲建筑，对于国内古建筑并不了解。
虽然在那班门弄斧，卖弄了一会儿，讲了几句专业口语。
但人家到底是从小在国外长大，热情而奔放的性格，竟也让不少人眼前一亮，频频夸赞。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这些对宁江风而言，无异于对牛谈琴。
他是个正儿八经的理科直男，至于那些历史古迹，他是欣赏不来的，也没那个艺术细胞。
林婉仪说了这么多的话，他也愣是一句话也没听懂，也不想听懂。
宋萱也是半个理科直女，她和宁江风两个人自从进了茶馆，就坐在一方软榻门前，大眼瞪小眼的喝着茶。
后来宋萱累了，索性闭上眼睛，半靠在软垫上，眯着眼。
“小姑姑请你来喝茶，你可好，倒来睡觉”
这声阴阳怪气，宋萱闭着眼睛都知道是谁。
宁江风瞅了宋萱许久，宋萱都没正眼瞧过他，这不还没说上几句话，她又眯着眼睡了，这心里憋屈得不行。
眼见着宋萱还是不理他，他刚想开口，聂家小姑姑就已经过来喊他了。
“宁三，你大哥喊你呢快去，晚了又得挨骂了”
聂家小姑姑进屋换了身素色的旗袍出来，穿了一双苏州布面绣花鞋，手里持着一把月牙扇，一步一摇，像极了画中人。
有时候，宋萱都不得不佩服，张倾和小姑姑那个年代的女人的，真的是别有一番风味。
她作为女人都不得不多看一眼，更何况那些男人呢。
可聂家小姑姑偏偏到如今都还未成婚，竟连心仪的男人也没有。
“醒了？”
聂家小姑姑手里端来一碗自家熬得醒酒汤，放在宋萱面前：“喝了吧。”
“你也别谢我，你是倾丫头的人，我自然要对你跟别人不一样的”
宋萱没说话，点了点头。
到此时，宋萱突然清醒地明白，聂家小姑姑跟张倾是同一种人。
她们美丽而清醒，风情而无情，充满了致命的蛊惑。
“你对宁三，当真要如此绝情？”聂家小姑姑端坐于宋萱身前的软榻上，手中的月牙扇呈着弧度，轻轻地扇动着，微风里她额前散落地秀发轻轻拂动着，暗色里那双杏仁眼闪着亮光。
“绝情？！”宋萱不禁失笑，说道：“我没有情。”
“既然无情，那你是在利用他”聂家小姑姑轻声说道。
“小姑姑你错了，不是我利用他，是他甘愿被我利用”这句话，宋萱回答得清醒。
“哦？”聂家小姑姑的兴趣被提了上来，眉眼微微上扬着，“你就如此笃定？”
宋萱笑而不语，只是低头摇晃着瓷杯中的绿茶，轻轻抿了一口。
曾经，她也对张倾说过同样的话。
正如宋萱所料，她们是同一种人，给出的答案更是一模一样。
“我信”聂家小姑姑道。
宋萱下意识地抬了抬眼。
“只是宋萱你该明白，一旦选择利用，这辈子你和他就只有亏欠了。”
“我的身份和他的身份”宋萱说到这里，突然顿住，可是很快，她再次开口，“除了亏欠，便是路人。”
“宁三，跟他哥一样，都是死驴一样的倔脾气”聂家小姑姑又气又叹的，“只是可惜了，这圈子里已经好久没有这般真情了啊。”
真情？
宋萱不禁失笑，如今都到这份上了，她哪里还需要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