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灵(六)

    慕成谙上一世并不知道什么荒境。当时的她只是一个捧着中修界特有的蜜饵酥,想要回家探亲的小修士,她只想用这点口腹之欲去搏那对凡人夫妻的一点疼爱。然而她在回家的路上却遇到了赵晋中那几个修二代,他们在路上对她百般□□,还欲将她带回去用作炉鼎。为了自保,当时年仅十五岁的她用一把短匕割断了赵晋中与其他世家弟子的喉管,同时她自己也被天法宗与东阳赵氏一同罚去了荒境。

    荒境是修界的一片永夜之地,修界常将一些犯下大错却情有可原的弟子送入荒境,让他们各凭本事自生自灭,美其名曰:历炼。

    相传送入荒境的弟子大多都能活着出来,但唯独在中秋后三日送入的弟子必死无疑。因为在这几日荒境大域洞开,镇压在魔碑石之下的天魔将短暂苏醒三日,届时荒境中的永夜与雪暴会席卷一切生灵,天魔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而慕成谙上一世便是在此时被送入了荒境,遇到了盂南阙,开始了她悲壮而惨烈的一生。

    ......

    重来一次,慕成谙害担心重蹈覆辙特意避开了回家,躲来了妖族,可为何她还是遇到了东阳赵氏?慕成谙被禁锢在护身阵法中克制的颤抖着。为什么!难道重来一次她还是逃脱不了这该死的宿命吗!

    “吱嘎——”厢房门被推开。

    “我看是那个狗杂碎敢来我东阳赵氏偷东西!还敢杀我弟弟!”

    一道聒噪声音传来,慕成谙循声看过去,只见一身量高壮的男子身着蟒纹玄衫推门而入。

    果然是赵晋中。

    赵晋中原本满口污言秽语,一见到慕成谙的模样的语气瞬间拐了一百八十个弯儿,装模作样的柔声道:

    “原来是个俊俏的姑娘啊。偷东西可不好,不如交出东西随我回东阳,我可得好好教你。”

    偷东西?

    慕成谙看着赵晋中这个二世祖,冷脸道:“我只是误入,没偷东西。”

    “误入?”赵晋中摸着自己的肚子讥讽一笑,“护身阵法除非遇见主图,否则不会独自就地结阵。姑娘现在将主阵图交给我,你还能免受一点皮肉苦。毕竟......”赵晋中细小的眼睛在她身上来回打量:“你这细皮嫩肉的,若是伤了,在床上就没有美感了。”

    慕成谙厌恶的偏开脸。她方才看见来人是赵晋中时便有了心理准备。不过炉鼎而已,就当被狗咬了。

    而平静之候方有思绪。她不明白,为什么是她。重生重启,她特意避开回家便不可能再遇到赵晋中,眼下究竟是巧合还是?

    “怎么,还冤枉你不成?”

    赵晋中见慕成谙一脸“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模样嗤笑着抬手掐诀,几道灵流滑过,慕成谙感觉腰间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再一看赵晋中手中已拿着一张古老泛黄的图纸,他晃着手:“搜出赃物了,你还能狡辩什么?”

    如此名正言顺的将貌美女修带回去做炉鼎,赵晋中生平第一次这么合规矩,眼中竟满是兴奋。

    赃物?慕成谙大脑飞速运转。怎么可能,她身上绝不会有那种东西。这是,那对花精!还是魔族?

    慕成谙当即争辩:“不是我,是魔族。这东西是一对花精母子放在我身上的,而他们已被魔族的傀儡术操控,偷你东西的是魔族中人!”

    “没有小偷会承认自己是小偷的。”赵晋中眯着眼蹲下来,伸手捏住慕成谙的下巴,笑的一脸得意,“还有啊,我看上你了。不管你是不是小偷,给你按上这个罪名巡灵司才不会找我麻烦。”

    慕成谙瞳孔陡然放大:“难道你不怕真是魔族中人?到时候你们东阳赵氏岌岌可危,你丝毫都不担心吗!”

    然而赵晋中却也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一边将她从阵法中捆出来,一边笑的前仰后合,大言不惭道:

    “魔族?你是傻子吗?对付魔族是圣地的事儿,再不济还有上修界与巡灵司那群冤大头,我们东阳赵氏是人皇血脉,有龙脉相护,凭魔族那些杂碎也能入我东阳赵府?”

    听此一番慕成谙彻底无语了。她错了,她不该和二世祖将道理,他就是个草包,天塌下来他都不会管。

    此时隐在隔壁厢房的陈子凛也默默握紧拳头,敢说他们巡灵司是冤大头,他看这赵晋中才是个杂碎!“头儿,我们何时动手。”他已经按耐不住了。

    “再等等,事情没那么简单。”沈知拂拦住他。那能驾驭黑鹰之人千里迢迢将赵晋中引入妖族,一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这一边,赵晋中将她从阵法中捆出来便扔到了床上,顷刻之间衣衫已经被拉扯的十分松垮。慕成谙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直到将自己的下唇咬的出了血,那血瞬间染污了赵晋中肩膀的衣衫。

    “啪——”

    赵晋中见衣服染污,不由分说的一巴掌扇过去,恶狠狠道:“臭婊子。装什么贞洁。我早就听说了,中修界有个私.渡赤水偷合欢功法的,就是你吧。都不知道被多少人上过了,还和我装什么?少爷我不嫌弃你这破鞋就不错了!”说罢他再次开始解慕成谙身上的衣服与油皮纸。

    “贱人。没事儿在身上裹什么油皮纸!”

    “忍耐,一定要忍耐。”慕成谙同样恶狠狠的瞪着赵晋中,死死咬着唇,“就当是被狗咬了,忍一忍便没事了。”

    “头儿,我们还不出手吗?”隔壁的陈子凛急了,“她衣服都快被脱光了!”

    沈知拂死死握着青鱼剑,“再等等。”

    “还等什么啊头儿!”

    陈子凛想冲过去救人,却被沈知拂一把拦住,冷静道:“还没有实质性的伤害,我们现在出去只会打草惊蛇!”

    陈子凛闻言一脸难以置信,“头儿,若真有了实质性伤害,慕姑娘的贞洁就没了!”

    “那其余被戕害女修的公道呢?错过这次机会,我们不一定能抓得到他。”沈知拂心中亦有不忍,可仍旧强忍着扭过头,不知是宽慰自己还是宽慰陈子凛道:

    “而且她,她不一定在乎贞洁。再等等,说不定会有转机。”

    陈子凛无法违抗上级的命令,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而这一厢那赵晋中已快拆完她身上的油皮纸。慕成谙瞪着眼睛失神的躺在床上,忍受着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

    贞洁?呵。和活下去相比,什么都不重要!只要她活着,她便能再站起来。只要给她机会,她便能悄无声息的杀了赵晋中。她慕成谙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要将赵晋中剥皮抽筋,用他的肉喂狗,用他的骨头做猪笼!

    只要…只要忍过现在……眼角出现两道湿润的痕迹。

    可是好难,好苦。有没有谁能告诉她,为何她的路走的这么苦?

    慕成谙闭着眼不愿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此刻的窗外,密密麻麻的黑鹰已悄然无息的飞进了厢房,形成一股殷实的黑雾。

    突然,随着赵晋中一声惨叫,慕成谙忙睁开眼,不知怎的那赵晋中体内的金丹竟被一团黑雾从后背生生剜了出来,那金丹发出盈盈光芒,流转在她眼前。

    然而还没等慕成谙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被打出来的金丹便被准确无误的引入她的体内。

    “这是...”慕成谙茫然不知所以,只能感觉到体内久违的涌动起灵力,还是金丹期的灵力。

    这怎么可能呢?

    不过慕成谙来不及想太多,不敢犹豫拿起剑便要走。赵晋中死了,她若留在这里绝脱不了干系,须得赶快离开!可当她刚拿起剑,她手中的剑却完全不听她的指令,竟自己拔出鞘,带着她的手一挥一落,“喀嚓”一声,赵晋中的头颅便从床上滚了下来。

    慕成谙惊愕的看着自己的手和剑,她又杀了赵晋中?但这怎么可能,她明明没有想这么做啊。

    与此同时。

    砰——

    厢房门被大力推开,慕成谙看见沈知拂站在门口冲她怒目而视,手中的捆妖锁若隐若现:

    “修士慕成谙涉及命案,随我等回巡灵司!”

    ——————

    巡灵司的宝马香车中,慕成谙被押往巡灵司的时候一直在想,究竟是谁在从中作梗。

    “沈知拂,这事真的与我无关。我建议你去查查魔族,此事一定与魔族有极大关联。”

    沈知拂自上了车便独坐一旁沉默不语,眉头深锁,他当然知道此事与魔族有关,但他没有证据,甚至没查到魔族的目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慕成谙带回巡灵司看管起来,再做筹谋。

    沈知拂鹰一般的眼睛盯着慕成谙,冷声道:“就算与魔族有关。你也该想想,魔族为何偏盯上你而不找旁人。是否是你心术不正,易于受控。”

    这也能怪到她身上?

    “呵。”不过慕成谙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干脆将头靠在一旁,平静道:“随你怎么想。”

    上一世只要有人这般说她,她便会冲上去找那些人理论。可是后来她才发现,人家不当面说也会背地里说,她费了半天劲却落得个“恼羞成怒,狗急跳墙”的恶劣名声。罢了,爱他们怎么想。身正不怕影子斜,反正巡灵司有浮世镜,给赵晋中的尸体一照便能知晓真相。

    宝马飞车在云中卷起云雾,陈子凛面色沉重的从另一架车上过来,递给了沈知拂一个令牌。慕成谙睨了一眼,应当是天法宗的通信令牌。

    “头儿,清虚子仙尊已到巡灵司,还有,还有东阳赵氏的宗主。”

    沈知拂头疼的拂了拂额角,“他们已经见到赵晋中的尸体了?师尊怎么说?”

    陈子凛怜悯的看了一眼慕成谙,最终沉出口气,如实禀告:“仙尊说此事与魔族有关,但没有证据。然而东阳赵氏始终不依不饶,两方就此僵持。最后他们…他们决定将慕姑娘于明日送往荒境。让她,去赎罪。”

    “赎罪?”慕成谙猛的站起身,忍了一夜的怒火终于爆发,“我要赎什么罪?你们不是有浮世镜吗?一照便知我才是受害者,凭什么要让我赎罪!”

    陈子凛本就心有愧疚,忙出声安抚:“慕姑娘,我们知道。当时我们就在隔壁,我们知道这一切。但是…但是我们没有证据啊,你确实在这场风暴的中心,摘不出来。”

    “你们今夜一直在隔壁厢房?”慕成谙瞬间抓住话中的关键,她错愕的看向沈知拂,沈知拂则偏开头,回避了她的诘问。

    慕成谙难以置信的向前两步:“天法宗道统传承者沈知拂,竟会眼睁睁看着我被欺辱却袖手旁观?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救了我,赵晋中可能不会死,我也不会被送入荒境!”

    她曾将沈知拂看作值得尊敬的对手。因为他顽强不屈、坚守道法,尽管他的坚守给自己找了不少麻烦你,可她从未轻看过他。然而现在,巡灵司、沈知拂、天法宗,这些所谓的正道,竟如此颠倒黑白吗?他们所保护的,究竟是有选择的上等人,还是苍生!

    沈知拂吁出一口气,他第一次软下声音,道:“此事实乃不可为而为之。我会求师尊从轻罚落你。就算要送去荒境,也会尽量避开中秋这几日。”

    从轻处罚?

    慕成谙神色已完全冷然,她不会信他,这世间无人值得相信。

    飞车惶惶而过,慕成谙被送入巡灵司大门时回头看沈知拂,眼神冰冷一片:

    “沈大人,你与天法宗终会为这一天的决定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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