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小院的名字虽然很美，可是四周住满了涵州城里的穷人。这里是连乞丐都不愿意来的地方，想要敲门要个吃食也很难要到，所以他们倒也住的安稳。只是四周的邻里太多变了，每日听着东家嚷，西家闹的就像在听戏一般。

    那天天气太冷了，眼看着冷雨就要下来。隔壁的张家大嫂又开始哭丧起来，随后那一个小孩子也跟着哭闹起来。倥侗沫听着忍不住皱了皱眉，终于对着几个窃窃私语的人问：“张家又怎么了？”

    “小姐，听阿冬说，张家的嫂子脑子有点问题总是絮絮叨叨的，想是今天又因为一句话惹得当家的不开心，摔了碗碟吧。”兰竹赶紧小声说，生怕被隔壁听了去。几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隔壁院子里就传出了鬼哭狼嚎的嘶喊声和扭打声。倥侗沫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哭着说：“你个该天杀的，你有种就打死我，打死我……”

    几个女孩子觉得张家大嫂骂的越来越难听，羞得赶紧捂住耳朵跺着脚说：“天啊，这家人也真是够了，天天吵没几天是安生的，也不想想周围的邻居怎么看，要不要过日子。”

    “谁能去劝劝，这样打下去也不是事啊，真打死了人可要惹来官府的人的。”墨竹推了一下兰竹说。

    “如果以前厨娘在还能去，现在谁能去啊。”兰竹说着推了一把墨竹走出去看。

    那杀猪般的嚎叫声真是太吓人了，倥侗沫听着一阵一阵地抚着自己的胸口，显然很不舒服。吓得墨竹赶紧指了指倥侗沫催着阿春去劝劝，再这样下去太不像话了。

    话说张家的矮墙上已经趴了一圈吃瓜的人，有起哄的，有指着劝架的，有在旁边拉的……张家媳妇眼看着人多了起来，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那孩子吃着手指头眼角还有泪滴，鼻子旁挂着两条清水鼻涕。因为阿春扔过去一块点心，所以他早就止住了哭声，看着大人们欢笑。那个拿着烧火棍的张家大哥早就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躺在地上撒泼不起来的妇人唉声叹气的。

    “好了好了，少年夫妻老来伴，吵着吵着就到白头了。”住在张家对面的姜奶奶也颤颤巍巍地住着老拐杖凑热闹了，笑着说。一句话惹得大家都笑了，几个婆子媳妇赶紧过来扶起张家媳妇去梳洗，几个出蛮力的汉子也把张家的男人拉走了。

    晚间的时候，倥侗沫坐在屋子里看书，听得有人“砰砰砰”的用力敲门，嘴里还喊着：“快点，快点，再不开门老子还要打你。”她站起身不知道去开还是不去看，正在踌躇之时，就听到张家嫂子叫着：“死鬼又去灌黄汤子，也不想着家里我们两个是不是有吃食。”

    随着声音的消失，夜晚终于安静了下来，倥侗沫忍不住笑了笑觉得“贫贱夫妻百事哀”也是有时候的，这样平常的日子也是很幸福的。

    冬至日到了，按照以往的风俗大家都忙活着祭祖、拜菩萨、包饺子……虽然平常都不开大门，也不太串门，但是因为大家都特别亲厚，觉得邻里邻居的住着所以互相敲门送吃的不方便就开了正门。

    因为是第一次冬至日上坟前烧纸，所以天还未亮大家就忙活起来，陪着倥侗沫去祭坟。倥侗沫祭了祖后便坐着马车回来，因为胡同太窄就下了马车扶着墨兰往回走。看见每家院子门口都有些灰烬不免好奇，墨竹轻声说：“这是因为祖坟不在这里，怕祖先认不得回家的路，点了纸钱迎接亡魂呢。”

    倥侗沫点了点头不免感伤，她那未曾见过面的外公此时不知道在哪里呢。于是她小声吩咐：“我们也烧些纸钱吧。”墨竹闻言后点了点头。

    忽然，倥侗沫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她忍不住回头发现走过的门口都露出了几个黑点，吓得拉拉墨竹，停止脚步悄声说：“有人看。”墨竹也吓了一跳，一回头发现那几个黑头一闪就不见了。墨竹定了定神说：“别急，慢慢走。别惊了他们，等下看到阿春等人，他们就出来了。”

    两个人走一步看一步哆哆嗦嗦时，猛然听到：“阿冬哥哥好……”这些不断地打招呼的声音给她们两个吃了颗定心丸，两人这才互相看了看，笑着大步向前走去。阿冬和阿春答应着，把篮子里祭拜剩下的果子分给了那些探头探脑的孩子。他们开心地赶紧从门里跳了出来，吃着说：“那两个姐姐真好看。”

    那天晚上，家家放着鞭炮，虽然鞭炮声不长，但是一家接一家也一直让巷子里热闹了许久。倥侗沫听阿春他们讲了巷子里的事，开心地说：“我们也放鞭炮吧，还有烟花呢。”

    几个人答应着去了，都眉开眼笑。想着等下门外定会引来许多孩子的欢笑，小姐也能更开心些，糖果和糕点也要准备下，这样才更像过节。

    突然有人高声喊：“阿冬哥哥在家吗？”

    阿冬答应着去了，不一会便端着一碗年糕进来，笑着说：“小姐，这是郭家嫂子让孩子送来的，给小姐尝尝。”

    “看着就好吃，给那孩子拿些散钱买果子吃吧。”倥侗沫一看白莹莹的年糕很是喜欢，对阿冬吩咐道。阿冬一听更开心了，他看到那些孩子就想到了从前的自己，特别理解这条巷子中孩子的心情，他知道这些猴崽子可是想着吃呢。

    谁知道小郭子的嘴真快，一时大家都知道这个阿冬哥哥家很是阔绰。于是大家都纷纷端了些自家认为最上得了台面的饭菜送了来让他们尝尝。一家接着一家，阿冬和阿春都有些忙不过来了，拉着喜欢做木工的阿夏一起帮着接食物。湘竹和绿竹也开心地过来一起帮忙散果子和铜板，一时间府门口热闹极了。墨竹和兰竹不得不看着自家厨房里的饭菜，怕等下小姐一开心就叫人一起来吃。

    趁着月色清明，倥侗沫让人开了自家的大门烧了一叠纸钱，大家都静默着，每人也跟着烧了一叠纸钱。倥侗沫知道，他们每个人都离家背井的，过节时也不能回乡给家人烧纸，便让每个人都点了一支香放在了地上的香炉上。

    寄了一回忧思，大家试了眼角的泪便收了祭拜的香案、香烛进了院门。

    这一夜巷子里很安静，平常因为鸡飞狗跳吵架的人家也和和乐乐地在一起。偶尔谁家的婆子高声说了句话，都被自家的男人赶紧示意小声点，后来湘竹买菜时才知道：“大家都怕被阿冬哥哥家的小姐笑话，所以现在连大声训斥孩子都不好意思了。”

    湘竹开心地给兰竹讲时，正巧被进厨房找吃的阿冬听到。他就像个孩子，说着：“好姐姐，快给我一些吃的吧。门外有一群小馋猴等着呢。”

    “虽然天天要贴补出去一些东西，但是看到他们那样高兴，我也高兴。”兰竹说着把倥侗沫不喜欢吃的栗子糕拿了些装进一个青花瓷盘里递过去。

    “别这么小家子气，我听说当年小姐在胡国可是对王爷的手下一视同仁，经常给他们做吃的，离开胡国时还分了好多金银呢？”阿冬说着，又放了几块倥侗沫不喜欢的枣泥糕，端着盘子出去了。一番话惹得湘竹和兰竹面面相觑地看了看，不知道阿冬说的是真是假。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年底，倥侗沫才意识到一些平常人家的日子都是紧巴巴的。因为有好几次，倥侗沫都听到一帮凶神恶化的人猛烈敲击临近几家邻居的门，只是每次都要敲好久却一直没有人开门。倥侗沫怕出事想让阿夏出去看看，阿夏却摇了摇头继续做自己的木工活，笑着说：“小姐不要慌，这些人是来收债的，一般都不会留着债过年。”

    倥侗沫一听就来了兴趣，甚至想把债替他们还了，墨竹赶紧摆了摆手，急急地说：“小姐可别想着替别人家还债。咱们这里欠债的人多着呢，人家都能想办法还上，这样以后还可以再借，人家还要继续在这里过下去呢。如果你替一家还了钱，其他人也会来求你的。”

    倥侗沫听后思索了一会，才点点头，只是说：“年底了，给他们都送些多出来的年货吧。大家都是邻居，远亲不如近邻嘛。”几个人听了，笑着点了点头，赶紧去张罗中午的饭去了。

    “阿夏，多做几个柜子吧，给每家都送一个，作为新年的礼物，这样大家也好意思收啊。”倥侗沫还是不放心地叮嘱说。阿夏憨厚地点了点头，答道：“嗯嗯，给他们每人一个菜篮子吧。也不枉他们有了新鲜蔬菜都送来给我们尝尝鲜。柜子应该家里放不下，我看他们家家都挺挤的，没有多大空地方。”

    “你去过他们家？”倥侗沫一听，不由得好奇地问。

    “还用去吗？看他们穿的衣服，缺吃少穿的怎么可能有钱买大点的房子。这里又不是我们村里，大家砍点木材就可以盖个房子。”阿夏说着都不好意思地笑了。倥侗沫一看他的样子就很想知道当初他们怎么做土匪打劫的。可是她没有问，只是逗屋檐下的黄雀玩。

    腊八那天厨房里早早就煮上了八宝粥，香味飘了好远好远。倥侗沫想着对窗外挂腊肉的湘竹说：“多煮点粥，给每一个家都送一大碗去。”墨竹笑着走进来说：“大冷天的穿上衣服再说话，粥多着呢。小姐就放心吧。”

    忽然有人敲门，阿冬顾不得擦脸上的水就跑去开门。他笑着大声问：“谁啊？这大清早的，又来送吃的。”门外的人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急急地敲着门。阿冬打开门时，本来满脸的笑突然没有了。他用身子挡住门，看着门外的陵尹澈说不出话来。

    “麻烦去通报一声，陵尹公子来访。”墨竹看着自家公子的脸，低声说。

    “稍等，稍等。”阿冬说着马上关上了门，急跑着进去禀报。倥侗沫刚摆弄好头发正在擦脸，看着阿冬喘着粗气站在帘子外，有些不解地问：“怎么了，这一大早的，厨房着火了。”

    “小姐，陵尹公子来了。”阿冬说完低着头，就听到毛巾掉进脸盆的声音，水花也溅出了一些。他等了好一会才听到倥侗沫悠悠地说：“就说我病了，不宜见客。让他们先回去吧。”

    阿冬转身出去，青竹担心地说：“依公子的个性，他不会走的。”倥侗沫听后笑了，说：“青竹，你心疼你家公子了。”青竹一听就知道小姐只是发发脾气而已，便转身跟出去了。

    陵尹澈等不及了，不等有人来请就迈着步子走进院子，正好青竹迎面走来便见她站住向自己请安。他只是看了一眼，抬了抬手而已。其他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有邻家起床做饭锅碗瓢盆磕磕碰碰的声音。张家大嫂忍不住隔着墙喊了声：“好香的粥啊。”如果是以往，兰竹她们肯定也答一声以示礼貌，但是今天谁都没答言。陵尹澈快要踏进正堂时，门突然被关上了。湘竹倚着门喊：“小姐说这地方简陋，不宜请公子登门，如果不嫌弃就请陵尹公子到饭厅喝碗腊八粥回去吧。”

    陵尹澈只得止步，他隔着窗子看着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摸着那道墙心中难过悲伤。好久后他才回身对跟着来的人说：“把粥盛上，这可是小姐的赏赐，我们要好好喝一碗。”

    跟着的人一听少爷这样说，便齐声道：“谢谢大小姐赏粥。”倥侗沫坐在床边听着外面的动静，掉着眼泪没有回复，索性和衣躺下身子向里面歪着。湘竹猜不透小姐的意思，只是站在门口不敢出去。当青竹端着粥进来时，她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喝点粥吧，这可是第一碗，少爷亲自盛的，然后让我端来给小姐吃。”青竹说着把粥放在了阿夏专门打的梳妆台上，就去推倥侗沫。倥侗沫只得起身端起碗一勺一勺喝着熬了很久的粥，她的胃瞬间舒服了许多，可是嘴巴还是有些涩，胸口有些堵。湘竹看了一眼青竹，两个人点了点头她便退下了。青竹又开始絮絮叨叨啦，倥侗沫皱着眉，苦着脸看着窗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觉得烦躁不已。

    陵尹澈和大家一起坐在长桌旁动也不动，其他人只能都低着头咽唾沫不敢喝。陵尹澈打量着破旧狭小的大厅回过神来后，才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快吃吧，忙活了一早上都饿得快不行了。”说完，他率先喝了一口，说了句：“好香。”其他人也都小口小口喝起粥来，桌上的白面馒头和一些腌制的酱黄瓜很是爽口，不一会呼呼啦啦的喝粥声彼此起伏地响了一阵。

    厨房里的绿竹努了努嘴示意湘竹去请示，这剩下的八宝粥该怎么处置。阿冬挪着步子挨到了阿春身边，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递了个眼色想让他出来。阿春不理会他，只是打开了拉着自己衣角的手，反而是墨竹看到后轻声问：“有什么为难的事吗？”

    墨竹这么一问，陵尹澈也抬起头看向阿冬，其他人瞬间也停止了咀嚼看着阿冬。阿冬被看得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她们想问还要不要给邻居们送八宝粥。”

    陵尹澈一听立刻回答道：“快去，快去，我们也去帮忙，这是好事啊。”其他人一听赶紧放下了手里的吃食，一个个端着盆碗鱼贯而出，不一会东邻西舍就开心地接过了香喷喷的八宝粥，还传来了大大咧咧的道谢声。

    中午时，阳光冲破了云层射在了陵尹澈的脸上。陵尹澈恍恍惚惚中用手去挡阳光，透过手指的缝隙他能看到有些蓝色的天和朵朵的白云。他可以听到阿夏做木工活时刨子一下一下刮在干燥木材的声音，很有节奏，就像有人在敲击着木鱼。街上传来了一阵阵孩子想嬉笑声、吆喝声和邻家鸡犬牛羊时不时的叫声……他看到其他都很自然地做着自己的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在这里好像是个多余的人……

    正在思忖的陵尹澈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阿冬从厨房跑出来开心地去开门，人还没进来他就先喊起来：“阿秋回来了，阿秋回来了，快来接他带来的东西。”其他人一听赶紧跑出来，有人拿着包袱，有人抱着箱子，有人扛着麻袋欢欢喜喜地向厅里走。

    “小声点。”阿春看着他们笑着低声叮嘱着，脸上还是那样欢喜。倥侗沫打开房门和青竹一起笑着也进了大厅，不一会大厅里就传出了阿秋绘声绘色地说话声。

    陵尹澈听着，笑着站起身想去看看，但是隐约听见有人在敲门，便迈着方步走了过去。他本以为是墨竹他们，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一只粗糙的大手端着一个硕大黑色缺角的碗，碗里的汤菜还冒着热气。

    “愣着干啥，接过去啊。阿冬兄弟呢，怎么变成你来守门了？”大汉一边豪爽地说着一边把碗放到陵尹澈手上，陵尹澈还没有回答就感受到来自碗沿的热。

    “我，我是……”他刚端稳碗解释自己是谁，那大汉已经大声喊着：“阿冬兄弟，我来给你们送点吃的，早上的粥真好吃啊，谢谢，我家那几个猴崽子吃得可开心了……”

    厅里的人听了赶紧迎出来，倥侗沫第一个看到站在张家大哥身后的陵尹澈，又惊又喜地忍着，当大家看到陵尹澈时，都赶着过来接碗，倒是把那大汉惊了一回。倥侗沫最终没有忍住哈哈得笑个不停，陵尹澈坦荡地把手里的碗稳稳地交到湘竹手里，看着这群欢笑的女孩子笑也不是说也不是。

    张家大哥和男人们寒暄完，看都不敢看廊檐上的几个女孩子。他害羞的模样，手都不知道放到哪里，倥侗沫招呼了一声便带着人进了房里。这厢刚消停一会话话家常，那边敲门声又开始了。大厅里挤满了陆陆续续来送吃食的人，陵尹澈看着一个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满脸皱纹、皮肤黝黑、衣衫不整但是说话个个都像豪气云天的英雄。那碗里也看不出是什么的食物都冒着热气，还有不同的气味钻进鼻子里，他们却视为珍宝般地送来，不免有些吃惊。

    阿春请大家坐在院子里喝着热茶，墨竹带着人和很多箱子进了院子。阿春一看，赶紧躬身说：“公子，我要去请示一下小姐。”陵尹澈笑了笑说：“这本就是你们的，祁连叶端了清风寨又带回来了，不是我送给你们的礼。”

    阿春笑了笑，还是躬身进入房里向倥侗沫禀报。其他人本来都在院子里说笑，此时也被这锦衣华服的人镇住了，都不敢大声说话。不一会阿春出来，说：“小姐让我带她谢谢公子的好意。”

    众人才抬着箱子进入大厅，但院子里还有几个箱子没有动，大家都不明所以地看着，不知道这位阔绰的少爷想要干什么。

    墨竹这才朗声道:“少爷，已经按照相同的分量装好箱子，每家邻居都有。”陵尹澈点了点，众人听完才知道这位一直坐着不和大家聊天的人才是主事人，不由得都站得庄重了一些。

    “大家不要客气，这是我为大家准备的一点新年礼物，带回家也让孩子们欢喜一些。”陵尹澈看着变得有些拘谨的人，不由得轻声说。墨竹便带人给每个人双手献上了新年礼物，大家一开始不知道该怎么办，但看着阿春点头示意，大家也就千恩万谢后接受了礼物，并欢喜地回家去了。

    青竹听着院子里这么热闹，等他们欢天喜地把东西送完后才悄悄出来请陵尹澈去小姐的房里。

    推开门的一瞬间光线虽然暗了些，但陵尹澈一眼就看完了倥侗沫的整间房子。他的心一酸看着倥侗沫坐在梳妆台旁，自己也坐在了对面的小圆桌旁。

    “不要难为我嫂子，也不要为我难过，我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平淡而忙碌，还有生活气。”倥侗沫看着他一脸的内疚，静静地说，“这里太狭窄了，等下就带着人回府吧，让我的邻居们也过个开心的年。”

    陵尹澈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知道说什么，许久看着倥侗沫才低声说：“沫儿，我只是心疼你。我觉得我自己对不起你。我没有照顾好你。”

    “人这一辈子没有谁对不起谁，你已经对我很好了。”倥侗沫说着想努力笑出来，可是那硬挤出来的笑怎么可能甜美。

    陵尹澈想过去拉倥侗沫的手却被她躲开了，他伤心极了，没有想到两个人至今关系竟然如此疏离。倥侗沫不想再说话，看着陵尹澈心里也痛，不由得闭上了眼，不由得狠心道：“还回去吧，否则我会被更多人骂和恨的。为了我好，澈哥哥，回去吧。”

    “沫儿，看到你活着，我便无所求了，我马上走，你不要伤心，以后再来看你，可好？”陵尹澈说着，也开始掉眼泪。

    倥侗沫点点头，不敢看他，他才恋恋不舍地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