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没想到时隔一个多月再次见到余贝贝竟是在医院,看样子应该是刚做完孕检。周婉云原以为她不会留下这个孩子,但是看到此时此刻,余贝贝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自己的孕肚,满眼的欣慰和期待,精气神和脸色一切都好,比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好多了,甚至今天为自己化了淡妆,其实生下这个孩子,给她未来的生活留个念想,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趁着余贝贝没抬头,周婉云拉着小朱便加快了脚步,倒不是生怕麻烦,只是毕竟她们和余贝贝认识本身就是以不幸遭遇开始的,既然对方已然走出阴影和痛苦,选择继续生活,倒不必再次相遇,以免勾起不好的回忆。

    回律所的路上,周婉云满脑子都在想余贝贝,以至于手机在震动也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小朱见状连忙提醒。大抵是无聊,再者高文瑕昨晚临时接到一个通告,剩高文瑄一个人在家,无人陪伴,本想邀周婉云和小朱一同出去玩,但是想到她俩还要工作,没有空闲时间。小朱便提议高文瑄来民宙逛逛,总比一个人闷在家里好。

    正好顺路,周婉云将车开在高家小区门口,没等多久便接到了高文瑄。殊不知此时有一辆车已然跟着她们一早上了,从民宙到医院,再从高家到民宙,车中的人左手拿着相机,在民宙门口慢慢欣赏自己一早上所拍下的成果,右手握着手机,打通了电话,对着电话另一头的人说道:“照片我待会儿发你邮箱,说好了,一张一万。”对方爽快答应了他的条件,挂电话时脸上微笑都未收回。

    高文瑄人生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职业办公场合,满眼新奇,果然和电视里演的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办公桌和电脑,不断传来敲键盘和点鼠标的声音。更让她神气的是,走在前面的周婉云,每有一个人经过都会说声:“周姐!”,就连正埋头忙工作的也会特意抬头打声招呼,然后继续忙碌。

    此时周婉云的女强人形象在高文瑄心里更上一层,并幻想自己毕业工作后也是这般能干又受人敬佩。等到了周婉云的办公室,高文瑄连自己在法庭上为当事人辩护时的霸气画面都想象好了。“这得努力到什么程度才能到达这个境界?”在看到周婉云的办公室后,高文瑄脑海里不禁自问道。

    偌大的空间里,摆放的东西却不多,文件和资料全在紧靠墙面的书柜里,盆栽也只有那么几盆,办公桌对面是与墙面并齐的大窗,两面宽广的落地窗能够清楚地看见外面的高楼大厦,如此开阔通透的视野,阳光透过窗户倾泻而下。

    “每天在这么赞的办公室上班也不会觉得累吧?”高文瑄真诚发问。两脚一蹦,整个人都趴在软塌舒服的沙发上,依稀能闻到淡淡的香味。突然屁股碰到了坚硬的东西,顺着摸过去,从沙发缝里摸出来,竟是一支口红,且和她今天用的一样,本以为是刚刚掉的,可自己的那支在包里。

    “这是谁的口红啊?和我同款欸!”高文瑄一手举着一支口红问道。

    周婉云正忙着发文件,此时小朱拿着两杯果汁到高文瑄身边坐下,看了眼口红,纳闷道:“不是我们的啊?”

    高文瑄打开一看,发现口红已经折断了一大半,再看看自己那支买来还没用过几次的新口红,就连色号都一样,奇怪的是,折断的这支比她的重得多。高文瑄仔细掂量了两支的重量:“怎么这支比我的沉一些?不是你们的,那应该是谁落下的吧?”

    “不会吧?”小朱心虚道,毕竟办公室是她负责打扫的,况且上一次来光顾的客人还是凌雪莹母亲,隔了一个多星期没接新案子,若真是哪个客人落下的,说明这是她的失职。小朱立即放下手中的饮料,仔细端详这支莫名出现的口红。“我可是很认真的打扫了!婉云姐你是不是背着我买新口红了?”小朱连忙甩锅。

    周婉云忙完伸了个懒腰,慵懒无力地走到俩人身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合上双眼,图个小休憩,懒洋洋说道:“我有哪次买东西忘了你那份?”

    说罢,一阵清脆声传来,像是金属物质砸在地上发出的,甚至还有零件散落的声音,伴随着小朱一声“哎呀!”

    周婉云抬眼朝着声源看去,地上的口红已然摔成两半,小朱连忙将其拾起,没想到这玩意儿如此不经摔,她不过是在掂量重量的时候不小心手滑,况且摔得又不高。此时高文瑄发现了散落在桌角旁边的一个陌生零件。

    “这是什么?”高文瑄将其捡起放在手中,如小拇指的指甲一般小,小朱正在手机上询问这口红多贵,高文瑄忍不住笑道:“小朱姐,不会又是你没扫干净吧?”

    小朱不服气道:“怎么可能?不要怀疑我的职业素养好吧!”小朱仔细看着手里的小东西,发现零件底端沾满了红色粉末,用纸巾擦拭后,其颜色与刚刚发现的口红颜色一模一样,最后在零件的边缘看到了一排英文:“应该是从这支口红里摔出来的吧?上面还有字呢,‘Record MB’”

    听罢,一旁休息的周婉云瞬间提起精神,轮到她仔细看着这零件,随后一脸不可置信道:“Record是专业的录音笔品牌,我的录音笔也是他家的,看来我们的被窃听了。”

    “什么?”小朱和高文瑄俩人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震惊道。高文瑄忍不住感叹:这就是商战吗?这就是竞争吗?看来办公职场一点也不好玩!稍微不注意自己的隐私就泄露了!

    “Miniature bugger,MB的全称,□□的意思。”周婉云说完,立即回到电脑屏幕前,打开办公室摄像头的记录软件,查看最近的回放视频。

    高文瑄和小朱也跟着一同在屏幕前观看,小朱激动地快说不出话了,想不到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窃听器竟然有一天走进现实了!可究竟是谁要这么做?

    高文瑄突然想起一件事,激动过后又谨慎地小声说道:“可是婉云姐,我们刚刚全都说出来了岂不是打草惊蛇吗?”

    “啊!真的欸!怎么办?”小朱如梦初醒,手捂住嘴巴,仿佛怕自己的呼吸声都会被对方窃听到。

    周婉云依旧紧紧盯着屏幕里的画面,生怕自己错过一丝线索,淡定道:“没事,这已经没电了,对方听不到的。”

    听罢,俩人这才放心大胆的松一口气。此时周婉云暂停了回放视频,转头问高文瑄:“这款口红是什么时候上市的?”

    “高考结束那天晚上开售的,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哥把这款的整个系列全买了,我到现在都还有好几支没开封呢!”高文瑄绝对忘不掉收到快递的那天是多么的幸福,整整21支放在一个大礼盒里,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打开来看看的程度。

    周婉云紧盯着高文瑄的嘴唇颜色,越看越觉得眼熟,仿佛在哪看到过,忍不住发问:“怎么觉得我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色号?”

    “可是我以前还没用过这支啊,今天是第一次……”高文瑄话未说完,周婉云突然拍手道:“想起来了,和余贝贝一样!”

    周婉云一语惊醒梦中人,小朱顿时会想到今天早上遇到余贝贝时的场景,的的确确是一模一样的色号,且第一次见余贝贝的时候她是没有带任何妆的,唇色也和高文瑄的差不多,所以同款色号的口红涂出来的效果也一样。当时还在感慨余贝贝现在的状态很好,甚至为自己化了个妆来产检。

    剩高文瑄一人正懵圈:余贝贝是谁?

    此时周婉云已然将监控时间调到余贝贝初次来的那天。为了不错过细节,周婉云特意将倍速调回一倍,但保护客人隐私是律所的一大宗旨,虽说高文瑄是朋友,但公事公办,周婉云便将开了静音,反正只管看画面调查便可。

    仨人就这么紧紧盯着屏幕十多分钟,果然,的确是余贝贝所为。视频里清楚地看到她趁着小朱去准备证词书,周婉云忙着接电话时,偷偷的将带有窃听器的口红塞进沙发缝里。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好不容易闲下来一会儿,周婉云又开始陷入无尽的沉思。思绪瞬间飘到赵深袁的案件,萧琪、唐贞、余贝贝,三个女孩依次来到民宙申诉赵深袁都曾对她们实施性骚扰甚至性侵等伤害,并且证据完整、有力。她起初还觉得这个案子这么容易攻破全是三个勇敢女生的功劳,可现在余贝贝的所作所为,不得不让周婉云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做了正确的选择,甚至开始有了不祥的预感,是这些年少有的第六感。

    周婉云想起来曾经交代过小朱随时跟进赵深袁的案子,一个月过去了,也没见网上起什么风浪,莫不是真的被翻供了?

    此时高文瑄的手机铃声响起,原是高文瑕的电话,说是工作结束,邀约出去吃饭。原话是如此,可高文瑄转念一想,对着周婉云和小朱问道:“我哥问待会儿可以一起去吃饭吗?”

    此时电话另一边的高文瑕一头雾水:“还有谁一起?你不是在家吗?”高文瑄此时忙着看小朱和周婉云的反应,全然不理会电话里的高文瑕。

    小朱听罢连忙应好,看向一旁心不在焉的周婉云,似乎还在为余贝贝的事较劲,小朱见状拍了拍她的肩膀:“去不去啊?”

    周婉云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闹钟,确实到了午饭时间,但是一想到之前在人家那里住了一星期,打扰这么久,像她这么注重礼节的人,礼尚往来,当然不能再让别人请客。

    “这次怎么说应该轮到我请客了吧,你们想好吃什么,我收拾一下就出发。”说罢,周婉云便开始收拾桌上的材料,看到高文瑄和小朱两个激动的表情,高文瑄暂且不说,但是小朱,周婉云知道绝对她还在想着怎么给自己和高文瑕牵线,周婉云不禁浅浅一笑,越是这种情况她越是不能逃避,她越避嫌,小朱越是会以为她真的对高文瑕有意思。

    也只有她现在这般处事不惊、欣然淡定的接受,并且主动邀约对方吃饭,才是她周婉云的风度。

    高文瑄高兴地忘乎所以,俩人自顾自地看网上比较爆火的餐厅,直到手机里传来高文瑕的声音她才想起来,连忙说道:“对了哥,婉云姐说今天她请客哦!”

    “啊?你怎么又去麻烦人家周……”高文瑕话未说完,手机便被一旁焦急的鹿潼抢了过去,不怀好意地笑道:“好嘞!我和你哥现在就过来哈!”

    说罢便将电话挂了,完全不给高文瑕给自己使绊子的机会,随手便将导航目的地改成了民宙律所。不顾高文瑕的阻拦,鹿潼摇头叹气道:“还得是你这个好妹妹,知道给自己追嫂子,不像你,跟个木头一样,上次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说什么‘不分手就不会净身出户了’”

    鹿潼学着高文瑕的语气阴阳怪气说着,听得高文瑕一愣一愣的,想怼回去又理亏,不服道:“周律师很忙的,别一天到晚去麻烦她。”

    “哟,所以人家都来你家里住一个星期了你还管她叫周律师啊,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没出息!”鹿潼不忍吐槽道。没想到都算同居一个星期了,还叫这么客气的称呼,根本毫无进展,可见高文瑕是得多不行!俩兄妹,一个猛,一个怂。

    于是俩人一路争论到民宙楼下,正巧周婉云仨人刚从大门出来。临走之前,周婉云还不忘交代高文瑄保密今天窃听器的事,高文瑄一口答应,此时的她整颗心都在期待这顿午饭,哪还管这么多。

    仨人上了车,周婉云依旧不忘套客气,高文瑕也客气道:“给你添麻烦了,本来你们工作就那么忙,现在还得浪费时间陪我们吃饭。”

    “哪里浪费时间了,就算再忙也要吃饭的,而且文瑄来了我们律所都热闹了不少。”这可不是单单的客气话,今天若不是高文瑄发现了这只口红,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发现,简直是帮了大忙。

    一旁的鹿潼忍不住笑道:“是啊,某些人嘴巴上说不想麻烦别人,身体倒是诚实的很,油门一路踩到了这。”

    听罢,高文瑄和小朱再也憋不住了,甚者笑出了声,整个车内就只有高文瑕尴尬得脚趾扣出一座城堡,周婉云则职业病犯了,每每遇到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便是想破脑袋也要想出个结果,就连到了餐厅她都满脑子在想余贝贝窃听她们的动机。

    “周律师,你要点些什么吗?”高文瑕见周婉云双目无神地看着桌上的花发呆,其余几个都依一点了餐。

    小朱连忙拍了拍周婉云的大腿,这才回过神来:“我都可以,你们点就好了。”

    “周律师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案子了吗?”早已发现周婉云不对劲的鹿潼忍不住问道:“怎么连吃饭都不放松一下?”

    “棘手的案子倒是没有,我只是在想……”周婉云说罢,接过高文瑕递来的水,点头示意道谢,又继续道:“赵深袁那个案子一个月过去了都还没有什么进展。”

    原来真是在想工作上的事情,高文瑕瞬间松了口气,还以为是烦自己在她工作的时候来打扰。不过有些时日没见到她,依旧老样子,满脑子都是工作的周婉云。难怪总有人说,尝过甜的人,远远比从未碰过甜味的人更难受,自从周婉云离开后,这强烈的落差感,心里空荡荡的,自己想要的也更多了,晚上做梦甚至还停留在周婉云暂住高家的那七天黄金周里。

    现在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在他眼前,心安了不少。之前会觉得自己很猥琐,可现在高文瑕把这份当作思念的情感。这个临时通告其实可有可无的,若不是为了不让自己每天在家看着周婉云的照片发呆颓废,不过也幸好他这一走,高文瑄去找她们玩,这才有现在一起吃饭的机会。

    “赵深袁?”鹿潼听不得这个名字,毕竟给他扣了这么大的一口锅,害的自己险些退圈,更要命的是他爸老早就盼着自己干不下去回家继承家产了,以至于刚出事的时候,鹿潼第一件事就是打个电话回家问是不是他爸干的。

    “他现在是彻底完了,刚开始还一直吵着要申请上诉。”鹿潼说着便打开经纪人的聊天记录,往上划了会儿,继续道:“但是陆哥说赵深袁一星期过后就突然不闹了,直接认了罪,现在应该就等判刑结果吧。”

    听罢,周婉云那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眉头紧皱,追问道:“那你知道他为什么又突然转变态度吗?”

    鹿潼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刚刚这些都是陆哥说的。上个月陆哥一直在跟这个案子,但是能力有限,他知道的也只有这些。”

    周婉云沉默了。仔细回想当时在法庭上,赵深袁对于三个女生的证词的确是非常不可思议,尤其是余贝贝出场的时候,他更是吓到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她,可当时在周婉云看来,这是一个人在狡辩时突然被铁证震慑到的正常反应,可现在她却觉得赵深袁的状态似乎另有隐情。此时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余贝贝,当时她的出现是这个案子的最有利的证据,也是周婉云不费吹灰之力就胜诉的关键。

    周婉云更凌乱了,整餐饭吃得心不在焉,一旁的高文瑕看出她的焦虑,都过去这么久的案子,依旧能让她如此心烦意乱,忍不住问道:“周律师,这个案子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周婉云回过神,此时高文瑕夹了一块离她较远的蟹肉放入碗中,微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都过去了,不用太焦虑。我同学也在法院工作,到时候我去问问他,了解一下赵深袁这件事。”高文瑕说道:“要是周律师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说,我一定尽全力帮忙。”

    “好,谢谢。”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最后相视一笑。惹得身边三个人内心一阵躁动,以至于回去的时候,高文瑄和小朱分头行动,一个考察高文瑕的进度,另一个则试探周婉云的心意。

    可高文瑕一回到家便不停的打电话,询问赵深袁案件的情况。高文瑄人在客厅坐,耳朵恨不得穿过门窗听听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能问这么久。差不多半小时过后,眼见着高文瑕终于挂了电话,可还没等她上前考察,高文瑕又接了个电话,这次倒是很快,只说了三分钟不到就挂了,可是他的表情却变得非常凝重,二话不说便急匆匆地走到玄关处,随便穿了双运动鞋,临走时对她说了句“有急事,我今晚不回来了,你自己把门锁好,注意安全。”,便关门走了。

    听得高文瑄愣愣的,没过一会儿便听到车声,渐行渐远。

    【二师兄,任务失败了,我哥他刚刚着急出去,还说今晚不回来了!】

    此时被微博热搜炸到的小朱收到了高文瑄的消息,大概知道高文瑕为什么着急出门了。

    【快看微博!狗仔爆料说你哥和婉云姐搞地下情!照片啥的全都爆出来了!】

    消息刚发送,小朱便接到了周婉云的电话,原是让她立即写出一篇澄清声明,用工作室的账号发布出去,交代完毕便匆忙挂了,小朱话未说出口,手机已然传来了‘嘟嘟’的声音,许是周婉云电话那头又有人打过去。

    真是万万想不到,她朱某的CP 竟然也有冲上热搜,震撼娱乐圈和法律圈的一天,今晚注定是个难忘的夜晚!

    与此同时,深夜里民宙还有一处依旧灯火通明,将一切都解释清楚,并公关工作都安排妥当的周婉云,终于忙里偷闲的坐下休息一会儿,整个办公室现在只有她大口大口喝水的声音。倒不是向工作上有联系的人解释,虽说狗仔又是发照片,又是给了合理的时间线,看似非常合理,但身正不怕影子斜,且周婉云是圈内有名的工作狂,明白人都心知肚明,自然也只是将其当热闹看,最费口舌的当然是向周婉云妈妈解释这真的只是个绯闻。

    其他人她可能不敢保证是否相信,但是周妈绝对不会相信她的任何一句话。到现在为止,她依旧认为周婉云和高文瑕搞地下恋,烦得周婉云连家都不敢回,只能去自己的小别墅睡。到家时已然是深夜两点左右,疲惫不堪的周婉云洗了澡正准备一头扎进被窝里时,一条来自高文瑕的消息响起:

    【抱歉周律师,是我的疏忽给你带来了麻烦,澄清声明我们明天会再发一次,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实在不好意思。】

    周婉云累到强撑着一只眼睛看完消息,手指轻轻敲了几下,简单回复:【没关系,这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而且对你的影响应该比我更严重吧,处理好就没事了。】

    发送完毕,周婉云眼睛一闭便立即睡着了。高文瑕从家里飞奔到公司,已经是五个小时之前的事了。出道这么多年,狗仔为了冲KPI造谣他恋情是不计其数,但这次不一样,这一次高文瑕格外的焦虑不安,不是因为狗仔甩出了他和周婉云的照片,而是担心自己给周婉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更害怕会影响到她的工作和生活。

    回到家已是凌晨三点半,高文瑕心烦得睡不着,在床上翻来滚去,本想在乐安公司凑合一晚上,但经纪人可唯姐非要让他今晚回家睡觉,怕明天会有记者堵在公司门口,以防万一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话说,姜还是老的辣,李可唯所担心的麻烦确实发生了。记者、粉丝以及部分想借此赚些外快的狗仔,少说也有一百多人,全部围在公司楼下。不过不是在乐安公司楼下,而是在民宙。

    周婉云晚上由于太累,忘了给手机充电,再者早上不小心睡过头起迟了,醒来发现已经是九点,着急忙慌的洗漱后便开车去上班。在这期间周婉云发现手机是关机状态。小朱、高文瑕、李可唯,再加上鹿潼的经纪人陆敦,在另一边着急地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给周婉云打电话,试图阻止周婉云去民宙上班,但结果都一样,无人接听。

    与此同时,周婉云的车已然开到民宙,看到门口坐满了人,正想用手机拍下来,这才发现手机早已没电关机了。周婉云还以为今天是搞什么活动才会来这么多人,不以为然地下了车,刚走往前走几步,其中一个握着麦克风的记者率先发现了周婉云,连忙拉上一旁举着的摄像机的同事上前挡住周婉云的脚步。

    周婉云被眼前突然跑到自己面前的女人吓到了,还未做出反应,对方便开门见山地问道:“请问你和高文瑕在一起多久了?听说你们大学就已经在一起了,这真的吗?”

    说完便将麦克风举在周婉云面前,这一句举动瞬间引来了周围所有的记者纷纷一拥而上,不管自己有没有挤到跟前,手上的麦克风依旧直直地指向人群中间,生怕漏掉一丝消息。

    周婉云此时此刻才意识到这些是冲自己来的记者,与此同时,民宙的安保人员见状赶来救援,奈何对方人数太多,民宙平时一般也只有三四个安保值班,谁会想到律所门口会有今天这么壮观的场面。虽然硬生生挤出一条路来到周婉云身边,但是似乎也没什么用,周婉云仿佛被无数个麦克风和摄像机死死包围住,更令人心烦的是记者聒噪的声音和他们问出的离谱问题:

    “听说你是看在高文瑕的面子上才接手鹿潼的案子,这是真的吗?”

    “高文瑕歌里写的女孩是你吗?”

    “之前飞机上坐高文瑕身边的是你们的儿子吗?你们是偷偷领证了还是未婚先孕,可以回答一下吗周小姐?”

    “听说因为高文瑕拍感情戏,影响你们的夫妻生活,你一气之下去医院堕胎,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呢?方便透露一下吗?”

    这些问题一个比一个雷,短短数十秒,周婉云仿佛已经被雷劈了好几下,眼看着安保人员快撑不住了,周婉云无奈之下正想骂回去,突然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大吼道:

    “高文瑕来了!快拦下啊!他心虚要上车跑了!”

    这如同周婉云以及身边几位不离不弃的安保大哥的救命稻草,大家都心急争头条,不论真假,纷纷朝着一辆正要离开的黑色小车跑去,周婉云见状在安保大哥的保护下,终于顺利安全的到达民宙,可当周婉云想回头看是谁在关键时刻救了她时,那些发现自己被骗的记者又朝她涌来,周婉云见状当机立断跑进电梯,直到她走进律所,将门牢牢关住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刚缓过来的周婉云,正准备前往自己办公室时,突然身后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吓得她惊慌失措地大叫一声,随后那熟悉的声音又再次传来,说道:“开门啊周婉云!把你救命恩人锁在门外干嘛?”

    周婉云回过神,转身一看:“宋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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