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到了......”
不远处传来周妈些许兴奋的声音，周婉云来不及感叹大家如火箭般的逃跑速度，眼看桌面上的水已经被她擦干，不着任何污渍，再整理一番慌乱的头发，最后再次确认周围一切正常，走到门后，清了清嗓：“妈......”
正要开门，只见周妈以一根手指之力，精准无误的对着周婉云的额头正中间，生生将其遏制住，面无表情的走进办公室，漫无目的地瞧瞧四周，大概是抓不出哪不对劲的地方，便欣然坐下，殊不知身后抱着食盒袋的小朱一脸疑惑：怎么就一会儿功夫，外面就空无一人了？
看着挺直身板、站在门边一动不动的周婉云，再瞧瞧她这不太睿智的表情，大概能猜到方才这里发生什么了。轻声道：“他们跑的也太快了吧......”
“谁说不是啊......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周婉云不由得想起几个月前，周妈只身袭击民宙......
“哎哟！小刘啊，你上次不是说，你妈妈给你介绍的那几个男生都不太合你意嘛，阿姨这里有几个小伙还挺不错的，你瞧瞧合不合你心意？”
“你看看你们这个律所，一个个整天不是黑就是灰的正装，氛围怎么活跃得起来啊！”
“别跟我家婉云似的，只知道工作，日子过得还不咋地，稀里糊涂的。听阿姨的，多分些时间到生活上，出去交交朋友什么的。”
介绍相亲也就罢了，更可怕的是她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在民宙乱点鸳鸯。那日，周婉云清楚地记得，刚来的实习生被周妈问得脸像烧起来那般红。
虽说一回生二回熟，可周妈办事从不拖沓，谁若说一句感兴趣的话，她便能立马安排好两人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如此一想，确实恐怖许多，大家能跑得这么快倒也见怪不怪了。
“你们律所现在吃饭都开始机械化了吗？”
“哪有啊阿姨！我们民宙吃饭还是很人性化的！”听不出周妈话中有话的小朱真诚道：“阿姨你做这么多好吃的，等大家回来肯定要抢光了！”
真诚是打败阴阳怪气的必杀技，见周妈不再问什么，周婉云勇敢开麦：“正好饿了，快趁热吃吧！”
见着身旁的俩人将食盒袋打开，犹如饿狼扑食，看看时间确实也不早了，想必俩人是真饿了，周妈正要说出口的话又默默咽了回去，改口道：“慢点慢点！诶哟...我来，你俩坐下！”
“哇哦！四喜丸子欸！阿姨你也太会了！”小朱称赞道，手中扒开筷子的动作更利索了，“我真是沾了婉云姐的福！”
“可是你的婉云姐也没打算让别人沾点福啊！”周妈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默默吃饭的周婉云，缓缓道：“不然怎么我一来，大家都走了呢！”
“谁叫你整天把相亲挂在嘴边，大家都怕了。”周婉云轻声道。
“那好！不说他们，今天就说你！”周妈顿时打起精气神，挪挪屁股离得周婉云更近些，问道：“你在文瑕家住的这些天，还是没有看对眼吗？”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饭......难怪今天没有打电话来问长问短，原来在这等着呢！
“没有。”周婉云缓缓道。周妈看这表情毫无波澜的女儿，大抵是没说假话，着急道：“这么好的小伙子，还喜欢你，你也不要？那你到底要什么样的啊？天上的神仙也入不了你的眼吧！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周婉云！”
“他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喜欢他吗？”周婉云反问道：“那按照妈你的想法，是不是以后随便来个男生说喜欢我，我就要跟着他走啊！”
见情况有些微妙，小朱轻声道：“这个好吃，你尝......”
周妈似乎没听到旁边那弱小的声音，又往周婉云靠近了一些，说道：“文瑕你也看不上，看你以后能找个什么样的来！”
说罢，只见周婉云顺手夹了块酥肉到小朱碗里，故作没搭理的样子。大抵是强求不得，周妈只好作罢，今天算是白来一趟。瞧着面前俩人如同小鸡啄米般，周妈忍不住笑了，也罢，好歹不枉她今一大早在菜市场的一番争抢。
“慢点慢点，别整得像个饿了好几天的孤魂野鬼一样。”周妈顺势盛了两碗汤，端到俩人面前，无意间瞟到堆在桌子另一侧上的文件，叹气道：“难怪一大早从文瑕家出来，家也不回就往这跑...不是说你这个月都没事做了吗？”
“阿姨，这回你可就不能怪婉云姐了，她也是今天早上才收到通知接手新案的。”小朱当即停下咀嚼动作，吞吞吐吐道。嘴里的食物撑着如两个鼓起来的腮帮子似的。说罢，她又猛咽一口鲜汤，顺便打了个嗝。
“什么案子这么急，是不是谋杀案啊？”周妈瞬时有些惶急，猜测道。
“差不多，但不是你理解的那种谋杀。”——这是一次谣言与舆论的谋杀。
周婉云正吃完，话说到一半，此时隔壁小朱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随手抽张纸巾擦擦嘴角，便起身去接电话。
剩小朱一人正吃着，周妈捡起桌上一张被折得几近破烂的字牌，缓缓铺开，看到几颗红字，悄悄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啊，弄得你俩这么着急？”
“就是一个女孩子在学校被造谣，然后生病抑郁了。”小朱解释道。正要细细道来，此时传来周婉云的声音，叫道：“小朱，吃完了没？我们得走了。”
听罢，小朱连忙应声：“好了好了！”，极其不舍的喝下最后一口汤，立即擦擦嘴站起身准备东西。
见面前的俩人急得转悠，各忙各的，周妈帮着收拾桌上的食盒，不忍道：“再怎么着急也先让人吃完饭嘛！”说罢，抬头一看，俩人已不见踪影，整个办公室只剩下周妈一人，无奈喃喃自语道：“什么工作啊，比美国总统还忙......亏我一大早给你们做饭吃！”
此时门突然又被打开了，以为是俩人良心发现回来了，周妈眼睛都直了，不料周婉云在门口说道：“妈你待会儿走的时候，顺便帮我把外面这袋衣服拿回家去洗一下。还有，记得关门哦！爱你！mua!”，说完还带一个敷衍了事的飞吻。
周妈眼里的期许瞬间幻灭，回家必须得跟她爸吐槽这个小棉袄不仅漏风，还带刺！收拾好碗筷，走上前看了眼周婉云方才说的袋子，一堆没见她穿过的衣服，大概是这些天在高文瑕家里借着穿的，想到这里周妈更是恨铁不成钢！
自己女儿的眼光她实在不敢恭维......
届时刚坐上车、正系安全带的周婉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随后整理一番衣服，打开导航便开动了。一旁的小朱看了看导航目的地——一个小餐馆，不解道：“我们火急火燎的，就为了放着阿姨的香喷喷饭菜不吃，转头去吃外面的啊！”
“不是叫你去吃饭的。”周婉云反问道。顺势将车开出停车位，观望周围，双手握着的方向盘轻轻转动，不过一会儿便将车开出停车场了，补充道：“今早凌雪莹母亲提到的那个室友小夏还记得吧？刚刚就是她打来的电话，她在这附近实习，只能在午饭期间抽出时间来提供信息。”
“好吧......那我待会儿可不可以顺便吃点东西啊？”小朱两眼眨巴眨巴地望向周婉云，真诚又憋屈的眼神吃定了她。
周婉云瞅了一眼身旁这副卖惨小样，无奈道：“行行行！欠你的。”
见周婉云放话后，小朱拿起手机开始激情点餐，既是老板请客，自然是挑最贵的点了！
车程不过十多分钟，再者此时也不是高峰期，小朱依稀记得自己点完餐不过是逛了会儿微博，周婉云便叫自己下车了，抬头一瞧，车已经停在小餐馆门口了。
服务员见周婉云一进门便观望着四周，似是在寻人，正准备上前问时，只见她朝着一个坐在窗户边的女生走去。届时紧跟其后的小朱也看到了夏星星的位子，转身将手机里显示的取餐号给身后的服务员看，又指着夏星星的位子说道：“小姐姐，麻烦9921号待会儿帮我送到那边的位子上。”
待小朱坐下时，正逢夏星星开始讲谣言的事。
“我记得最开始还是我们社团的一个朋友发现那篇造谣帖子的，因为我俩经常一起玩，她看到照片里的人和小莹挺像的，就发给我，我们才知道这件事。一开始小莹还挺生气的，骂了那个发帖人好几天。”说罢，夏星星喝口奶茶缓了缓，又继续道：“但是她也没气多久，因为那个时候她还没分手，整天和她前女友在电话里腻腻歪歪，丝毫不受影响，而且评论区都在骂那个发帖的。久而久之，我们也就不关注这件事了。”
听罢，周婉云停下手中转笔的动作，若有所思，问道：“她前女友不是你们学校的吗？”
“不是。她俩是高中认识的，毕业后那个女生考上了别的地方但是没去读，具体原因小莹也没和我说过，我只知道她们是在毕业后才在一起的，那个女生也挺有上进心，最开始在我们学校附近一家相馆工作，因为很会摄影，现在在一家大公司里上班。”
“她们为什么分手你知道吗？”
听到这里，夏星星突然用力拍了拍桌子，吓得小朱一激灵，懊恼道：“我就是担心这个！自从她分手后，整个人总是精神恍惚的，我怕她是听到了一些不好的话，但我怎么问，她都不说。直到那天晚上寝室就只有我们俩的时候，她突然说是因为她俩性格不合适才分手的。”
此时服务员将小朱点的东西端了上来，礼貌地问夏星星要不要一起吃，对方表示已经吃过了，见自己在这似乎没什么用处，便开吃了。桌上的香味肆意荡漾，惹得周婉云的饥饿感随即爆发，但时间紧迫，只能默默咽下不争气的口水，强忍着饥饿，简单地做了些笔记，继续问道：“所以，她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有些心理创伤了？”
“我觉着是，平时一个那么爱笑的人突然郁郁寡欢，一夜之间反差那么大，肯定是因为分手受的刺激......那段时间我连跟她在一起都跟着小心翼翼的，就怕说错坏刺激到她。”夏星星眼里突然多了一丝柔情，许是怀念曾经豁达乐观的朋友，见她如今竟想放弃自己的生命，不禁心头一酸，望着窗外的花发呆，低沉道：“那天我在医院看到她那副模样，我真不敢相信躺在病床上面跟个快死了的人一样的，是曾经整天在我面前嘻嘻哈哈的凌雪莹，现在回想以前的日子，怎么都觉得不真实......”
听罢，面前的女生潸然泪下，周婉云默默递上纸巾，忧痛连心，一同望向窗外轻声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一个人活生生的人，突然了无生机，整日消沉，甚至要离开这个世界...自己好像突然不认识这个人了。”
“是啊...我没想到这个谣言竟然差点害死她，早知道我当时......”这一刻再也无法强忍内心的悲痛，夏星星已然泪流不止，哽咽道：“我当时就不应该放过那个造谣的人......我就应该报警，飞海南去报警抓住他打死他！”
听到这，周婉云诧异道：“海南？”
“我男朋友找同学查到那篇帖子的IP是海南的......因为太远了，我们也没当回事。”夏星星仔细回忆一番，当时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以为只是个博人眼球的帖子罢了，况且那个时候的凌雪莹都没有很在乎这件事，久而久之大家也随着时间忽略了。
一旁的小朱抓住了重点，疑惑道：“但那两张照片不都是在你们学校门口拍的吗？怎么IP跑到海南去了？”
夏星星随即点头道：“就是啊！我们也纳闷，我男朋友说估计对方是个高手，IP应该也不是真的，毕竟这算是违法犯罪了。”
“但是能伪造IP地址的，怕不是一般人吧！这么高的技术用来造谣......”小朱震惊道。网络技术这方面她可是专业对口，第一回遇到能更改IP的，着实有些被震撼到，随之气愤涌上心头，手握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紧皱眉头道：“真是坏人有文化——害人不浅啊！”
周婉云看了看时间，本来说好只占用十多分钟的，结果这都过了快半小时，考虑到夏星星的时间问题，周婉云只好结束谈话，分别前特地加上了夏星星的微信，方便下回联系。
回去的路上，小朱仍在感叹修改IP的操作，还是不敢相信，本着好学上进的原则，随即上百度查阅一番，但结果终是不如意，既是各大平台都没有可以更改微博IP的说法。
小朱仍是不甘心，一回到办公室便立即打开电脑研究，连给周婉云打包好的午饭都随手放在桌上。
“在哪改啊......这里不行，这里也不行。”周婉云听着小朱的碎碎念，心里不由得欣慰。直到她吃完饭，从茶水间接水回来时，全心全意投入在电脑前的小朱突然激动地站起来，手拍桌面的声音把周婉云吓得直哆嗦，手里的杯子差点保不住，届时小朱惊呼道：“我就说IP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改得了！这些臭小子一个个不学好，连IP都没查对！”
周婉云看了看洒在地板上的水，又瞧瞧杯子里散发的热气，不禁庆幸没泼到身上，低沉道：“你最好是有好消息给我！”
小朱自信道：“我试了好几次，发现IP这东西实在是没办法改，正打算放弃，承认我技不如人的时候，我就随手点进那两篇帖子，一看发现它的IP就是北京，根本不是海南！”
听罢，周婉云点头道：“这样就更好办了，你查查具体位置，待会儿我俩就去看看。”
“包在我身上！”
看着小朱又全心投入工作中，周婉云竟生了困意，整个人瘫在沙发上，许是这些天在高家休息惯了，身体不由得享受这慵懒的时刻......怕自己忍不住睡着，周婉云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胡乱点一通，偶然点到了夏星星的朋友圈，此时兴趣忽然上头，横扫了倦意。
看着夏星星与其男朋友的照片，以及俩人并肩同行、共同努力的经历，她竟心生一丝羡慕，想到这里，周婉云连忙摇摇头，让自己清醒清醒，届时完成任务的小朱走了进来，欣然道：“零三网咖，大学城附近，有点远，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听罢，周婉云连忙拍手叫好，“天助我也，我们直接找网咖前台要发帖那两天的上机记录就可以了！”
“对诶！这样我们就省了另查他真实身份的精力！”
说罢，俩人便出发了，临走前周婉云还不忘带上律师工作证，以便收集资料。
车程来回需两个小时，原本就有些困，安全起见，周婉云选择打车过去。
“哇哦！这就是网吧啊！酷毙了！”从进门开始，小朱的眼睛便不长在自己身上了，走在一道道蓝白色相交的灯光下，仿佛置身于时空隧道之中，随时会穿梭到另一个时空里。这还只是过道，正惊叹这亮堂的效果时，此时周婉云已经走到前台，正向一个胖墩墩的网管出示自己的律师证，见此，小朱立即跟上前，不料再一次被面前的游戏区域吸引住——炫酷的灯光与一排排电竞椅的色彩相映，就连键盘的光都散发着满满的现代化科技感氛围。
“凭学生证可优惠八折。”前台桌上的字牌似乎扎到了小朱的眼，撇撇嘴不服道：“年轻可真是好......”
“怎么，你想玩两把过过瘾？”周婉云转身问道。听罢，小朱冷笑一声，将前额的长碎发挽到脑后，用手指轻轻撩起，不屑道：“女人过了20岁就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只知道玩，我是事业型的成熟女人！”
眼前的女孩突然做出一副成熟白领的端庄模样，周婉云摇摇头，如同见到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孩迫不及待地向世界宣称自己长大了。
届时网管确认周婉云的律师证无误后，便邀请俩人到前厅坐下谈话：“周律师需要什么尽管说，我们零三积极配合。”
“谢谢！”周婉云客气道，递上小朱写的两篇帖子发布时间的纸条，微笑道：“你们应该会定时清理消费记录吗？我们需要拷贝一份这两天的记录。”
网管接过纸条一看——2021年8月30日、2021年12月15日。分别是一年前和半年前的时间，此时网管眉头紧皱，抿抿嘴道：“不好意思啊，八月份这个确实太久了，我们已经没有记录了，但是12月份的估计还有。”
“啊？只有一天......”小朱失落道。本想借着两天的记录对比来缩小范围，如今看来又是形同大海捞针的工作了......
“没关系，总比没有好吧。”周婉云自我安慰道，“到时候再排除掉一些不在那段时间范围内的，就没那么难了......欸！对了，一般消费记录里也会有他购买的时间量吧！有的话，我们就能知道发帖期间的在线人员有哪些了！”
周婉云这番话点醒了小朱，如此一来倒没有那么困难！
没过多久，只见网管左手拿着一台笔记本，右手紧握着一本厚达将近五厘米的书册走来，乐得屁颠屁颠的。小朱貌似瞧见了网管衬衫里隆起的肚子，跟个球状大果冻似的弹动，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衬衫扣间蹦出来。
“找到了！刚刚才想起来，去年暑假期间，因为疫情，我们特地要求顾客手写登记了一份。”说罢，网管放下笔记本，随后将记录册翻到8月30号那页，高兴道：“幸好还留着！”
周婉云连忙道谢，简单略看一遍，发现这两天的客流量极大，单日客流竟达到250人，就算单单将具体的发帖时间拎出来，同时在线的人数也能达到将近100人......“你们这客流量不是一般的大啊！”周婉云不禁感叹道。
网管欣然道：“我们这的客源主要是附近的大学生，你找的这两天又恰巧在寒暑假首末期间，是上座率最高的几天。”
周婉云点头道：“确实，况且你家的规模本身就很大，100多台机器。”
“年轻真好，天天泡网吧也不会掉发秃头，但是婉云姐，这么多人咱要找到啥时候啊......”一旁的小朱看看此刻的时间，已是下午两点，叹气道：“而且一个电子版，一个纸质版，还得一一对比......要都是电子版，我随手操作两下就能对比出来了！”
周婉云默不作声，仍在认真对比中，此时网管问道：“你们赶时间吗？如果急得话，你可以拷贝一份的。”
“可以吗？”周婉云顿时挺直了身板，眨眨盯累了的眼睛。身旁的小朱嘴巴张得又大又圆，勉强微笑道：“不是哥，你咋不早点说呢......”
网管挠挠后脑勺，微笑道：“嘿嘿......这不才想起来嘛。”
“小朱拿U盘拷一份吧，剩下的我用手机拍下来就好了。”周婉云将电脑递给小朱，正要掏出手机拍照，网管大哥又说：“你直接带回去吧，反正这东西往年我们都当垃圾丢掉了。”
“那太好了！谢谢！”既然对方都放话了，周婉云毫不客气地将正本记录册装进包中，见小朱那边也拷贝完毕，俩人又最后一次向网管道谢后，便启程回民宙，此时全然不知身后不断有人举着相机拍下今日的种种，直至民宙楼下......
“这活有点费眼睛啊！”小朱叹气道。手里那张从记录册里撕下来的纸已经被画得“面目全非”，原本的字迹现如今已被密密麻麻的笔记完全覆盖。为提高效率，俩人分工合作，将八月份的记录分开与十二月份的记录对比，小朱负责前半部分，周婉云则负责另一半。
俩人费时将近30分钟，反复检查三次后，最终的对比出来的结果里有五个人同时出现在这两天的消费记录中，下一步的工作便是要从中找到真正的发帖人。虽然只有人数范围是减少了，但对于发帖人的信息却是毫无头绪。
小朱将这五人的信息合成一份表，经计算，发现这五人的年龄中，只有一位名为“何文”的超过了20岁，其余四位皆20岁一下。小朱猜测道：“这个何文会不会是社会上的人啊？其他几个都是大学生，所以年纪都比他小。”
周婉云点点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周婉云揉了揉太阳穴，抬头看到小朱散下来的碎发，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看了看小朱整理出来的表：“不对，他应该也是学生。你看，他们每小时平均下来支付的费用是一样的，说明何文也享受了学生八折的优惠。”
听罢，小朱突然想起当时前台上写着“凭学生证可优惠八折”的字牌，自己又算了一遍五人的平均消费，确认一致后，叹气道：“还真是，欸...线索又没了。”
“你的思路是对的。”周婉云坐得屁股疼，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身体微微靠在办公桌边上，双手交叉抱臂，眉头紧皱，眼神逐渐放空，似是盯着眼前的书架发呆。一旁的小朱见罢，正要问怎么回事时，此时周婉云突然拍手叫道：“哎呀！我俩猪脑子，他可以是研究生啊！”
“研究生......不可能干这种事吧？”小朱口中喃喃道。
周婉云勾起中指，往小朱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语重心长道：“学历又不能代表人品，世上多少违法制毒造枪的人都是高学历的。小朱，等你以后自己办案的时候要谨记，抛开你的刻板印象，一切只论证据就事，千万不要凭一个人的外貌、性格和学历来左右你的任何判断。”
小朱点头默认，虽然距她朱律师亲自办案的那天还很久远......“你去网上找找，何文有没有在哪个校园报刊上发表过文章、论文，或者参加过什么大型比赛，一般都会有照片的。”见小朱正发呆，周婉云便开始给她布置了任务，自己顺便再捋捋案件突破口。
听罢，小朱拿起桌上的平板，点开知网，输入“何文”二字，虽然重名者较多，但她主要看“学位授予单位”——即学校那一栏，轻轻往下滑了一会儿，发现其中只有一位“何文”的学校在北京大学城里。
文章题名：《论判断精神病患者发作的程度》
学科专业：精神医学
出版年期：2020年第八期
“姐，我好像找到了，我们今天去的大学城，只有这个何文的学校位置在那里。”小朱锁定页面后，立即递到周婉云面前，补充道：“我现在去他们学校官网查查他的具体信息。”
“精神医学专业...”周婉云喃喃自语道。记得她当初选辅修的时候，曾在心理学与精神医学两者之中纠结过，但同时又担心课太多了便没有后文。届时小朱便查到了何文的个人信息，周婉云瞧了一眼，被眼前的照片震惊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为了证实她再次拿起手机点开夏星星的朋友圈......
[我家小何以后是要做医生的呢！]都姓何，相貌也对上了，确认就是同一个人！
“就是他...何文——夏星星的男朋友！”